耳朵裏傳來一陣躁動,江小米忙的轉身向後看去,原以為會是來的會是新娘子,沒有想到,站在門口卻是一身紅裝的辛羽,此刻她及肩的碎發已經梳起,艷紅色的旗袍將她一路行來有幾分蒼白與疲憊的容顏也照出幾分喜色來。看到江小米,辛羽衝著她微微的點了一下頭,羞澀的笑容也緊隨著浮現在唇邊,那樣的笑讓江小米情不自禁中便產生一份錯覺,似乎今夜要與那個男屍成親的是辛羽而不是那個叫做方紋的姑娘。


    “辛羽!”江小米見辛羽朝著廳內走來,忙搶先上前,緊緊的扯住了她的胳膊。


    “小米,你很害怕嗎?”辛羽歪著頭笑問:“不要繃著一張臉好不好,我們可是來做伴娘的,不是來送喪的。”


    聽到“送喪!”兩個字,江小米的臉色又是一白,抓著辛羽胳膊的手又緊了一分。


    一聲濃重的咳聲從後堂響起,江小米抬頭,便看到一雙陰沉尖利的眼睛,那雙眼睛此刻正死死的盯在辛羽的臉上,“姑娘,今夜是我兒子的大喜日子,你剛剛那兩個字,說出來似乎不太讓人高興吧?”


    “對不起,老夫人,是辛羽說錯了。”辛羽恭敬的迴著,可眼中眸光卻似乎也變得犀利起來。


    “知道錯了就好,年輕人就該懂得一些做人的基本規矩!”那雙眼睛跟著又是一咳,跟著隱沒在喜燭的陰影裏麵,從頭到尾江小米似乎都沒有看清楚那雙眼睛的主人究竟長什麽樣子,隻是憑著直覺,她已經是一個麵相嚴肅的,穿著一身死板黑衣的老太太。


    “距離婚禮開始還有段時間,兩位姑娘若沒事的話,還是請迴客房休息一會兒。”老太太的聲音從後堂中傳出來,帶著一絲涼涼的,接近地獄的味道。江小米微微抽了口涼氣,抬眼望了下喜幔的正中央,那裏懸掛著一張黑框照片,斯文的模樣與方哲很像。


    “方哲?”江小米輕輕的在心底喚了一聲,跟著搖了搖頭。


    走出大廳,江小米的視線又在宅子的周邊掠了一眼,這樣輝煌的古宅,卻沒有一點生機,甚至那些古老的已經樹立了上百年的建築物好像還在深夜裏吞噬著那些偶爾會停留在這裏的生命氣息。


    ☆、第八十四章 肩膀


    辛羽走的很快,高跟鞋踩在古老的青石路麵上想敲鍋一樣在走廊裏迴蕩著,江小米緊緊的盯著她旗袍下若隱若現的鞋後跟,那同樣鮮艷的紅色,刺痛著她的神經。也許是察覺到了小米的注視,辛羽不好意思的迴過頭來沖她笑了一下,然後勾起了背,幾乎是踮起著腳尖,像貓一樣輕輕的踩下去。


    江小米用手輕輕的按住胸口,聽到自己的心髒在夜色中發出“怦怦!”的響聲。


    走到房間門口,辛羽忽然停住了腳步,她迴過身來,露出一絲尷尬的神情:“小米,要不你先進去吧,我要去一下衛生間!”


    江小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快的就點頭,也許是因為她體諒此刻辛羽的尷尬,也許是從心底害怕這樣一個穿著大紅色鮮艷旗袍的辛羽,江小米幾乎是在點頭的瞬間,便像一條魚一樣的滑溜的鑽進了門裏,然後輕輕的合上了房門。剛剛在床邊坐定,一個影子便跟著溜進了房間,唿啦一下緊緊的抱住江小米,將頭也擱在了她的頸窩那裏。


    “辛羽?”江小米詫異的看著辛羽,輕輕的安慰似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辛羽在輕輕的顫抖,似乎剛剛經曆過什麽恐怖的事情,“小米,你說廁所裏可能有鬼嗎?”


    江小米腦海裏忽然浮現出冰冰在醫院的時候給她講過的那幾個鬼故事,心頭忍不住又寒了一下。


    “辛羽,你一向不是膽子都挺大的,再說了,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對吧?”小米胡亂的應付著,眼睛情不自禁的瞟向半敞著的門口,門內是溫暖的燈光,可門外就是陰沉成的古老大院,這一明一暗的區別似乎正象徵著陽世的光明與陰間的幽暗。


    “可是——”辛羽慢慢的抬起頭來:“可是剛剛我去上廁所的時候,老覺得一個人跟在後頭,而且我覺得他是在偷窺我。接著月光,我似乎好像還看到一個人的影子,雖然有些模糊,可是小米,我確定那是一個人的影子,男人的影子,僵直的生硬的刻在地上。“


    辛羽慌亂之間用了兩個不確定的詞語。好像?似乎?


    江小米推推辛羽,“傻瓜,你也看過那些鬼故事啊,有影子的那是人,沒有影子的才是鬼!”


    “可是,殭屍是沒有影子的。”辛羽喃喃的說著,像是在重複一個真理:“小米,你知道什麽是殭屍嗎,就是那種明明已經死了,卻可以從棺材裏爬出來,到處行走的死人。他們麵色蒼白,嘴唇紅潤,目光僵直卻可以在月光下麵對麵的和你站在一起。”


    江小米隨著辛羽的陳述,一把一把的揪扯著,她似乎從辛羽的描述中看到一個詭異的場景,那個躺在水晶棺木中的新郎官正帶著詭異的笑容,用手一點點的掀開水晶棺的棺蓋,他先是伸出了一隻手來,那隻手纖細蒼白,指甲因為失去了生命力而變的彎曲尖利,長長的指甲劃在厚厚的水晶棺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第八十五章 幻覺


    目光投向窗外,雕花窗戶外,似乎真的有一個影子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辛羽似乎睡著了,她安靜的趴在江小米的肩頭,黑色的碎發有幾縷被風吹落了下來,半隱半遮的搭在臉前。依稀的,江小米似乎聽到一聲輕嘆,像極了從前她任性時候方哲無奈的口吻。抬頭,那個影子還靜靜的站著,江小米剛想要將他看個仔細,那影子一閃,卻隱匿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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