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明十九,序在臘月,路寒風堅。


    “三位愛卿以為,如何治理西域,方能不負西進將士,更迴哺朝內?”


    趙征大放送後,皇帝朱重八一路都憂心忡忡,生怕其中有詐,會不小心上了趙征的當。


    甚至還考慮到了二虎多次受到趙府恩情,特意讓久離趙府的毛祥與已經送到太子身邊許久的薑顯,對趙征這四個馬甲進行了詳細調查。


    那結果,自然是讓老朱滿意的。


    趙征四個馬甲在到任後,彼此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聯係,在任地也一直老實本分,隻功本份。


    與京城趙府的消息往來,也從這一任家主上任後,就完全成了客套書信,其中內容他都了然。


    激進派失散在外,看來也不激進了,自己隻需要注意迴京後不讓這些人再碰頭......


    至於趙征的秦陝馬甲。


    無用之人,已經被皇帝朱重八直接拋到了腦後,照顧那幾個躺床上的‘族人’許久了。


    “迴陛下,臣有一策,可使新地歸朕!”


    “臣有一策,可使新民歸心!”


    “臣有一策,可使新糧歸途!”


    三個巡查,如同趙征先前在秦陝馬甲上說得一般,每人一策,各不偏頗,直接就給皇帝朱重八送上了一個大驚喜。


    不對,是三個。


    也怪西域不似上朝,更不似老話中的西域,所以皇帝朱重八才會沒辦法。


    因為亦力把裏早歸王化,就是沒有王化,也能從典籍中找到辦法。


    可這新西域,是完全不一樣。


    讓皇帝朱重八看了自己那群兒子送迴的消息,都覺得新奇,然後才有這般幸福的苦惱。


    自古,東方這片土地上,就天然存在統治與反抗的輪迴,上下是來來迴迴的經驗,然後一代代人又將統一與自強的觀念不斷夯實其中。


    布衣雖安,餓殍遍野,猶知世有天子,救為仁,不救亦知中軍帳所在。


    所以皇帝朱重八原以為,那西域也該是這樣,畢竟緊挨著自己王朝的那些個鄰居,一個個雖然稍微有些亂,有些不成體係,但好歹也有個體係。


    事實卻讓他猝不及防。


    有城卻無邦,有邦卻無王,有王卻無帝,有帝卻如煙消,然後雲散。


    明明是一片能出帝王的土地,卻總能開倒車效仿周天子。


    周天子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皇帝朱重八自開國後,無論什麽緣由,反正他是逼著自己愛上了學習,並且押著自己那群兒子也必須學習。


    他學經典,看古籍,看到周時,怎麽也不可能癡迷上當時的統治手段啊。


    除非不得已,如趙府內流傳出來的那個所謂,什麽生產力確實不足以支持偌大的疆域。


    就好像十多年前定下的不征之國,塞王守邊一般。


    能打下來,烙餅全部自己吃,不香嗎?


    皇帝朱重八想不明白,可疆域已經打了下來,總不能一直靠著武力鎮壓,那裏的臣民風俗也著實奇怪。


    非盜賊,即奴仆,就沒有百姓這個選項嗎?


    大病虐世,竟能放任四散百年。


    也是,零零散散,是亂世所為,該由咱來統治。


    “三位愛卿快快說來!”


    眼下,皇帝朱重八甚至覺得自己是個仁君。


    他本來從不在乎這種名號,隻是奈何世道如此,讓他‘不得不’......


    “陛下,臣之歸朕之法,是為天授!是以地藏白石,上雕朱龍五爪,不受四季風霜,時逢王師,事宜出世!”


    “朱龍在,則病厄除,四海平!”


    西山馬甲上前,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每一個字都填進了皇帝朱重八那眼角帶開的皺紋裏。


    “隻需如此?”


    “秦王信文該有佐證!臣不過事後愚見!”


    “老二確實是有提,不過他也提到了那魯迷不似他國,其地狹卻非人心狹,有生龍之相,加上沿路收地還需繼續鞏固......”


    皇帝朱重八內心歡喜是真,不過也沒有丟掉自己的專業技能。


    對戰略方向的把控依舊老辣。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道理,愛卿可有考慮進去?”


    “一個王朝,立於當時,勢有出淵之相,可就不會那麽簡單了。”


    什麽地方可以藐視,什麽地方必須重視,作為此間最強帝國的主宰者,皇帝朱重八內心一直都有一杆秤。


    “陛下,下策求公,中策求兵,上策比以文明,王朝不過幾家之言,不足讚。”


    “出淵何比在天,大勢如此,自古,正統在東!”


    剛好,趙征知道如何顛覆這杆稱。


    猶豫一直都是皇帝朱重八的確定前搖,不需要外人外力,隻需要一按圈圈深淺朱砂印。


    當然,總有那一個半例外。


    所以對於趙征西山馬甲的懂事,皇帝朱重八真正笑得開心了出來。


    “那這新民歸心之法,愛卿?”


    西山馬甲退下,蒙西登場。


    “迴陛下,日月所照,皆歸我土。我土所臣,當日月所照也!”


    西山巡查所言,說了王朝無用。


    到了蒙西,自然是人心無用。


    當然,不是人心真的無用。


    在現場所有人的注視下,蒙西馬甲掏出了一疊文書。


    皇帝朱重八接過,打開,然後瞬間恍然大悟。


    隻是有一點疑惑,皺眉看向趙征的蒙西馬甲:“愛卿雖任在蒙西,但今已開明十九末,為何仍執舊元法典?”


    這是一個大帽子,不過皇帝朱重八也隻是皺眉。


    “迴陛下,世無兩全法,治人如治地,糧以地適宜,故治蒙西時,臣將其中與陛下法旨衝突的條款摘取後,大部分可折中者,仍依舊典。”


    蒙西巡查的迴答很快就將大帽子摘下。


    讓現場其他人,內心都一陣大翻轉。


    在讓老朱開心與不開心兩個極端上,趙征是真正一脈而生的發言權。


    “臣也是因為娘娘舊前皇曆之法,換新的方略。”


    尤其娘娘二字再一出。


    現場氣氛又變,所有人都知道,徹底穩了。


    “於新民,日月律就可當皇曆?”


    皇帝朱重八果然點頭,隻是還是有最後一點沒有過來,他坐在高台上畢竟太久了。


    “律法如山,雲霧從之,河川迴之!”


    趙征再下軍令狀,叫皇帝朱重八又放下一道心。


    “那征迴新糧......”


    不恥下問從來不在一個合格帝王的詞典裏。


    帝王問詢,該是榮幸。


    這一次,不等皇帝朱重八再開口,北河馬甲就主動上前分憂。


    “迴陛下,臣以為......”


    ......


    西有寶地,生長口糧,可南海通朕,蒸汽寶船更善假風。


    時有盛世,有商購一琉璃寶瓶,攜家眷家丁更牽車駕,是以錢財有量,當重寶鈔,覆萬民之工,便天下之利。


    亦為重商之用,抑商不法,更能恤民,無可勝之計,無可契之基者,不以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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