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


    應天城內城的熱鬧仿佛被人傾斜,慢慢向外城倒去。


    趙征的義診攤位也跟著安靜了下來。


    “謝趙大人!”


    “早些迴去吧,一個月內切忌辛辣!”


    最後一個患者離開了攤位,趙征笑著揮了揮手對他道別。


    “沒人了!沒人了!他忙完了!”


    見到趙征終於忙完,皇城內也終於敢傳出一些動靜。


    人聲、腳步聲、轎子聲、馬車聲,好像被打開了閘門。


    隻是這些平時讓人心煩的噪音,此刻卻出現得那般井然有序。


    “五部衙門主事拜別趙大人!”


    “五部衙門侍郎拜別趙大人!”


    “五府衙門僉事拜別趙大人!”


    “嗯!”


    動靜靠近,原來那些聲音都是被堵住路不敢早下班,又不敢繞路缺失存在感的官員。


    麵對按照順序上前與自己道別的大小官員,趙征也給予了他們笑臉,隻是話就不可能有那麽多了。


    對這些官員來說,他們也自然不可能為這點差別而有想法。


    大半主事都隻恨自己步頻太慢,可又不敢跑,小部分侍郎的轎夫亦在跟隨。


    隻有馬車內的官員,既占了個多數,敢悠哉悠哉。


    甚至還有空閑看著那些快跑冒煙的家夥,在心裏一一記下名冊以待後續,再與那些同樣慢走的官員偶爾打趣。


    “太孫傅隻是單人一案,就將五部官員治得服服帖帖,真讓我等汗顏啊!”


    “是啊,老夫就說今日手下這些官員,為何個個辦起事來,都不像往日那般打馬虎。”


    “哈哈哈,那是你們吏部兵部自己的問題,老夫與解尚書手下怎麽不存在馬虎?工部大營甚至都搬去了城外,怎麽他們沒人敢馬虎?”


    先前那波熱鬧散去。


    戶部尚書呂尚連同其他三部尚書是最後出的皇城。


    麵對吏部尚書劉鬆與兵部尚書滕德風的苦笑,他和禮部尚書解晉主打一個一切都在不言中的嘲笑。


    讓劉滕兩個尚書對視一眼,苦笑變得更苦。


    難啊。


    因為對滕德風來說,現在兵部有他這個尚書,和沒他基本沒差。


    兵部職權本來是在五部衙門對麵的五府衙門手裏,勳貴手裏,也就是都在陛下手裏。


    但原來好歹還能管點事兒,拳頭大小也是拳頭。


    可誰知道,後來內閣運行起來,把最後一握拳頭也給收走了。


    兵部上下至此侍郎變主事,尚書變侍郎。


    事情沒變少,權力卻變小,兵部徹底成了文職。


    不過比起吏部,兵部怎麽都算好的了。


    因為吏部的公務,是肉眼可見的越來越多。


    他們權利大嗎?大!


    但也也頂不住天下各地興起的工程數量啊!


    南河事發,南河還能交給戶部協調一下,但其他布政司可協調不了。


    此外,鐵路工程一直都需要人,其他布政司的水泥官道後續需要人,諸王眼見就也要伸手要人,這都還沒算明天朝會上就要提出的蜀川空缺!


    是,很多問題其實都不是吏部的問題,都不歸他們管。


    可是人歸他們管啊。


    其餘五部,甚至諸王、宮裏麵,差事就找人,找人就意味著大半要找上他們。


    可是人哪兒這麽好給,給慢了人,給錯了人,給壞了人,又成了他們的罪過......


    恍惚間,劉滕兩人好像都看見了對方眼中閃爍的淚光。


    “慚愧啊!”


    淚光相互迴應後,化作了一道歎息。


    “諸公辛苦了。”


    閉著眼睛的趙征看不見,但也能猜到這兩個可憐人的表情,不過他也如之前麵對塗傑一般,並沒有多說話。


    畢竟周遭看似隻有他們,那些陰暗角落卻不然。


    所以就算眼前人裏有一半自己人,那也隻能被動等待。


    而呂尚他們,其實也在等待。


    現場五個人,三個不急,隻等著急的魚兒自己上鉤。


    那剩下,剛才淚眼兩相望的劉鬆與滕德風自然就是魚兒了。


    “......”


    先前說好了一起上,怎麽隻是出了一道門,你們就開始欣賞空氣了?


    兩人中,兵部尚書滕德風隻是沒事做,他的急還能稍微緩緩。


    禮部尚書劉鬆就不一樣了。


    明天朝會後,他就又要開始遴選官員,可現在吏部還有個屁的多餘花名冊。


    所以一咬牙,他選擇開啟地圖炮,主打一個大家都別想好過!


    “呂公,明日朝會上太子就要你戶部出錢,戶部存銀不是告急了嗎?”


    “解老,日月大典反正也不急於一時,各部抽調過去的主力是不是該還一些迴來了?”


    “滕尚書,難道你想要兵部上下從此隻當文書?下朝就是下班?”


    “趙大人!太孫傅!您正好有打王鞭,這三個尚書就欺負老夫這吏部啊!老夫手裏實在是沒人了,要知道這母雞孵蛋也得蹲幾天呢,更何況是人,求您給他們一鞭!”


    地圖炮過後,劉鬆就是哭訴。


    這下不止呂尚他們,就是趙征也呆住了。


    原來壓力這麽大的嗎?


    “咳咳,太孫傅!其實我們四人是特意來找你的。”


    “誠意侯那邊已是半退養,加上劉德公子現在內閣,我們也是想為太子分憂。”


    “所以這無米之炊,我們想來想去,也隻能來找你了。”


    吏部尚書劉鬆這波地圖炮,是呂尚二人也沒有想到的,所以現在,也該輪到他們出口緩和了。


    “嗯!”


    一旁滕德風怕趙征感受不到自己點頭,還特意嗯出聲音來。


    “這......”


    “可趙某不過一介殘軀,是幸得陛下太子恩典,方得太孫傅一職,如何有資格參與朝事啊。”


    “幾位尚書不如去找前宰相李善李公問問?”


    趙征自然不會直接答應。


    “李......”


    四人彼此對視,都看見了彼此臉上的難看神色。


    李善雖然人還在,而且肯定也會有辦法,但早在胡勇事發當時,其就被皇帝朱重八直接貶成了白身圈養起來。


    他們如何敢去觸碰這個禁忌。


    甚至此刻,連說出名諱都滿是忌諱。


    “太孫傅!您就別難為我們了。”


    終於還是心急明天怎麽過的吏部尚書劉鬆主動。


    呂尚解晉都好像是慢了半瞬,至於滕德風,他站在邊上也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所以同樣不表。


    “太孫傅!若您有高見,劉某有辦法讓您合理合法的上朝!隻要您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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