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拜見……”


    “趙巡查跋涉辛苦,快快免禮!”


    “那怎麽行!微臣……”


    “陛下已與當地官員先一步進城,本宮說趙巡查不必,就是不必了,二虎你還不快扶住趙巡查!”


    “是!來,趙大人小心。”


    城門口,城門內一群漢中官員默默在城門洞後低頭守著,半點聲音不敢發出。


    隻因為馬皇後口中,已經與他們先一步進城去的皇帝朱重八,正在城門洞子裏豎起耳朵在那裏偷聽。


    “王半,你聽得真不?”


    “迴陛下,還行。”


    “那都記下來,到時候給太子送迴去,叫他好好學學他母後是如何對待趙府。”


    “是!”


    太監王半自然也是陪在一旁的,不過他以為皇帝朱重八叫到他,是想讓自己轉述。


    沒想到,居然在這一層。


    也對。


    對滿朝文武,甚至包括自己這個跟了多年的貼身太監,眼前的皇帝心裏都從來沒有徹底放下心過。


    隻有對自己妹子,馬皇後,再加上一個太子,是完全百分之一萬的信任。


    也隻有這唯二應對上趙府,皇帝不會擔心他們背叛。


    城門口還在聊著。


    聲音慢慢靠近。


    老朱,太監王半,還有一眾城門內的官員,都當起了守備士兵,就這麽看著馬皇後與趙征一行進入,聽著他們的聊天內容。


    “微臣實在惶恐,不知陛下與娘娘急召微臣是為何事?”


    “趙巡查盡管寬心,陛下與本宮也是聽見趙巡查為蜀川山民掃除疫瘴,付出巨大,想要親自與趙巡查說些知心話。”


    “微臣惶恐!雖肝腦塗地不能報娘娘之關切!”


    “趙巡查言重了。”


    沙沙~


    兩人走過,王半的爛筆頭在紙上跟上腳步,一眾官員亦步亦趨。


    隻有老朱走在一眾禁衛軍裏,不想委屈自己。


    “什麽意思?”


    “感謝妹子關切,不感謝咱!?”


    聽見趙征從碰麵開始,就話裏話外的,在好話時遺漏掉自己,在壞話時影射自己。


    若不是他親自動手試了趙征到底是不是真瞎了,他早忍不住怒火了。


    “若趙巡查實在堅持,本宮這裏確實也有一件事想要拜托趙巡查。”


    “娘娘但講無妨。”


    重點終於到來!


    老朱示意周邊禁衛軍放快腳步,然後又眼神示意自己妹子跟上自己,向一家酒樓內走去。


    馬皇後自然懂得。


    那群漢中本地的官員也懂得。


    他們跟到酒樓外,就停下了腳步,內心終於也是鬆了一口氣,不用再低著頭跟在後麵。


    然後是一幹內侍與太醫入內。


    “外麵風大,我們先進這邊酒樓裏說吧。”


    “也對!都怪微臣忘了,娘娘鳳體要緊,微臣在山林裏竄慣了。”


    “都說了讓趙大人不必拘謹,本宮還沒有那麽嬌弱。”


    “自然,是微臣惶恐。”


    ……


    “什麽!娘娘要微臣教導太孫?”


    “自然。”


    酒樓內,馬皇後與趙征坐著的位置邊上,皇帝朱重八直接取代了一個禁衛軍的位置,靜看趙征的反應。


    這一刻,皇帝朱重八感覺自己先前丟失的那份快樂迴來了。


    終於,現在輪到咱來安排你了吧。


    寫!著重寫這裏!


    對付趙府,不能以常理論之,他們不像其他人那樣,怕威脅。


    相反,他們就怕對他們太好,太信任。


    十數年的相處,終究還是讓老朱摸索出來了一絲門道。


    雖然是馬皇後用了出來,但馬皇後是他心愛的妹子,妹子用,就是咱用!


    皇帝朱重八不斷眼神示意,太監王半趕緊著重描述此刻場景。


    “娘娘!微臣實在難受此重任,還請娘娘收迴成命!”


    瘋了瘋了,老朱這是無所不用其極。


    用腳趾頭想,這個餿主意也不可能是馬皇後想出來的,肯定是老朱想出來的!


    自己就想安安生生的猥瑣發育,說不定最後還能兩全其美,為什麽老朱總是在關卡時刻,主動送上來。


    太孫那是能給自己來教導的嗎?


    太子朱標已成定勢,所以一開始趙征就抱著影響但不滲透的心態去相處。


    現在把太孫也送給自己——


    趙征內心自然是狂喜的。


    隻是狂喜之後,內心還是有那麽一點不安。


    畢竟這樣做,是真的有些缺德。


    日月王朝沒有外患,他也就沒有現場模板可以照套。


    他隻能慢慢摸索,隻起一個開頭作用。


    這些年裏所有的外在矛盾或內在矛盾的湧現,他在其中扮演的作用,也不過是一個小小加速,也就是有他沒他,這些毛病都會出現。


    所以他將一切都交給了西南李進他們,隻做自己擅長的部分。


    可現在送上皇太孫。


    老朱到底是怎麽想的?


    真要自己來教導皇太孫?


    趙征環顧四周,這副傀儡是瞎的,但靠近老朱他們後,他還有另外的眼睛。


    加上一雙眼睛瞎了過後,這副傀儡與常人無異的特性,其餘感官自動增強,所以他操控起傀儡其實沒有任何阻礙。


    隻是在老朱他們看來。


    迷茫,此刻趙征也是真的迷茫!


    “趙巡查,沒有人比你更合適了。”


    “眼下沒有其他人,本宮也就跟你攤開了說吧。”


    “趙巡查你為蜀川付出這一切,都在天下人的心裏,而且醫方也已經配出來了不是嗎?”


    “不隻是陛下與本宮,你想一想蜀川山林裏的鄉親們,他們也不想你再在山林裏穿梭了啊。”


    “趙大人為天下為官者表率,陛下不會也不能讓天下誌士寒心……”


    馬皇後努力為老朱找補,然後又說出老朱已經發出了聖旨。


    聖旨內容,趙征自然早已明白。


    “可是娘娘,微臣最擅長的是格物農學,論其它,文不能入翰林院,武不能上校場。”


    “微臣現在又是雙目失明,如何能夠教導太孫!”


    趙征雙手攤開,量起空氣的重量。


    皇家最需要趙府族人的方麵,他已不行,場麵盡顯心酸。


    即使雙方都明白。


    這個太孫傅,並不需要趙征真的上場。


    但是麵對馬皇後,趙征隻想拒絕。


    太孫雲通,曾經太子朱標也對自己說過,讓自己在空閑時去教導。


    但無論太傅馬甲,還是在其他馬甲上。


    趙征都沒有因此去過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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