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坦,這才是人該過的日子嘛。”


    “管家,若是一會兒公主迴來看見你這個樣子,肯定又要罵你,你不怕嗎?”


    悠哉悠哉躺在搖椅上,吃著點心,喝著茶的趙征,聽見一旁小青這話,臉上頓時一僵。


    這也不知道怎麽的,剛剛來到趙府的崇寧明明還各種拘謹,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好像是教書先生當久了嚴肅自起一樣,越發的看不慣他附身到管家馬甲上偷閑。


    關鍵是他還不能把崇寧怎麽樣。


    “去去去!”


    “我把事情都辦好了,怎麽還能算偷閑呢。”


    “你不吃就別在這裏嚇我。”


    趙征如自己前世一樣,將每個七曜日的最後兩天規定為了學堂休息日。


    眼下,因為馬上就要開始春播,不少來趙府學堂學習的鄉親都要開始忙了。


    所以這兩天休息日,崇寧和這個丫鬟小青也沒閑著,各自多教一日。


    今天輪到小青休息,崇寧上課。


    上午好不容易把十一個傀儡送進大牢的趙征,自然在意識迴到趙府後,就直接開始玩耍放鬆。


    崇寧治不了,一個小青我還治不了?


    “那我要吃!”


    小青看著趙征身邊擺著的一大堆各種美食,最後還是選擇了從心。


    “這就對了嘛。”


    趙征推上剛才拉近自己的盤子,兩人開始大快朵頤。


    然而,就在兩人吃到最歡的時候。


    崇寧也一臉高興的迴到了趙府,站到了他們的身後,然後,變成了一臉不高興。


    關鍵是,兩人都還沒有發現。


    “管家這個好好吃!這個叫什麽?”


    “紅燒肉!你少吃點,吃多了容易胖!”


    “我看管家你就是想多吃!我幾乎每天授課,消耗多,不怕!不過以往的豕肉都或多或少有些膻味,怎麽現在完全吃不出來?”


    “因為……”


    “殿下!!!”


    趙征正比劃著手起刀落的模樣,要給小青解釋為什麽這豬肉沒有膻味,小青轉身間,終於看見了崇寧公主。


    一聲殿下,讓趙征的手起刀落,變成了尷尬的撓頭。


    “殿下迴來了?餓了沒?”


    崇寧看著趙征這副模樣就感覺來氣,但想到今天有喜事,她也就沒有責怪。


    “沒有!”


    “我剛才聽鄉親們說外放的十一個族人已經迴京了,對不對?”


    “嗯……好像是。”


    趙征看著崇寧臉上的喜意,第一次感覺渾身不自在。


    那十一個族人迴來是迴來了,可迴不來府裏啊。


    但他又不能直說,畢竟他這個管家就沒怎麽出過門,至少這兩天一直沒有出門。


    “什麽叫做好像是,連鄉親們都知道了,你這個管家還不知道嗎?”


    “你還帶壞小青,和你一起在這裏偷吃!”


    “殿下我錯了。”


    小青趕緊認錯。


    但崇寧直接轉身準備離開現場。


    “殿下,你要去哪兒啊?”


    小青給趙征一個責怪的眼神後,隻能趕緊跟上。


    “我們的管家還不知道族人已經迴來了,那不就肯定沒有通知廚房那邊,準備飯菜迎接族人!”


    “去庫房支取一些銀兩,讓廚房出去買些好酒好菜!”


    “是!”


    “誒!殿下!不用……”


    聽著兩人漸行漸遠的對話,趙征終於反應過來崇寧急匆匆迴來是因為什麽了。


    她們現在還要廚房出去買好酒好菜!


    可是那十一個族人已經迴不來了啊!趙征起身想要讓她們別費這個力,可是轉念一想,他又沒有好的理由。


    關鍵是兩人已經走沒了人影兒。


    “壞了!又得專門跑一趟!”


    管家馬甲眼中的靈動瞬間消失。


    ……


    工部,工部侍郎馬甲,在病床上終於悠悠轉醒。


    “醒了!醒了!趙侍郎終於醒了!”


    “老夫就說嘛,趙大人隻是因為一時情緒激動而昏睡了過去,隻需要等他自己醒來就好。”


    一眾太醫臉上都帶著興奮,因為這一次他們終於派上了用場!將趙征成功的救活了迴來!


    雖然趙征本來也沒打算讓這個馬甲怎麽樣。


    “小友,你已經盡到了自己的職責,而且現在離秋後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事情未必沒有轉機,想開一點吧。”


    “若你出了意外,那又還有誰能關心他們呢?”


    工部尚書王正見趙征終於醒來,趕忙湊上前,把提前準備好的安慰詞說了出來。


    他身後的工部主事陶萬,見著趙征醒來也很激動,不過他沒有準備安慰詞,相反,他遞上了一個真實的東西。


    “趙大人,四旋翼模型我弄出來了。”


    “您的學問真高,四旋翼隻要保持轉速一致,就能直接保持穩定,完全沒有飛機(直升機)需要考慮反扭矩的困擾。”


    “不過下官也有一個問題,就是四旋翼確實能夠很平穩的上升下降,但是卻隻能夠上升下降。”


    陶萬很純粹,他覺得趙征和自己一樣,也是一心為格物,熱愛飛天,夢想飛天。


    那麽對趙征最好的安慰,應該是把飛機給確實的打造出來,其他諸如話語,都是虛的。


    “咳咳,這個問題,也關於扭矩。”


    事實也果然如他所料。


    工部尚書王正的話,隻是讓趙征的臉色變得好看了些,而陶萬遞上的四旋翼模型,卻是讓趙征直接就坐了起來。


    但不管怎麽樣,結果都是好的,他們的目的也是一致的。


    王正送走太醫,順便去親自抓藥,把空間留給了陶萬他們,臉上帶著喜意。


    不是他不關心進了大牢的那十一個趙府族人,而是趙征這個侍郎馬甲腦子裏裝的東西,確實意義重大。


    整個工部的心肝寶貝可千萬不能壞咯。


    “也在乎扭矩?”


    陶萬看著模型,平平的四旋翼,真能通過改變扭矩,就能在空中自由的飛翔嗎。


    “飛機的扭矩還沒算出來呢,現在考慮這個更複雜的問題,為時過早了。”


    趙征看著陶萬陷入思考,笑著將他打斷。


    “那為何要造出這個……”


    陶萬一聽,四旋翼居然要更複雜的運算,有些迷茫。


    “你不是迫切的想飛嗎?”


    看著眼前這個純粹的飛天夢想者,趙征將自己手中的四旋翼模型,又塞到了對方手上。


    “今日發生了許多事,我準備迴府一趟。”


    “明日陛下便要巡遊,你有沒有信心讓陛下看見我們工部的努力?”


    原來如此!


    為何趙征早不拿出來,晚不拿出來。


    原來是為了讓皇帝朱重八走得放心,看到錢是被他們工部花到了實處!


    陶萬純粹,但不是半點人情世故都不懂,重重的點下了頭。


    “保證完成任務!”


    “注意安全!”


    努力?


    軍帳出身的皇帝朱重八,比任何人都知道在戰場上登得更高代表的意義。


    趙征要的可不隻是讓他看到工部把錢花到了實處啊。


    工部還要更多的錢!


    錢從什麽地方來?


    他把十一個人傀儡送進大牢,已經為老朱指出了一條不會有任何後果的明路。


    鍋我背了,事情總不能還是我親自來做吧。


    ……


    “管家!”


    “廚房那邊我已經吩咐好了,族人們什麽時候才能迴來?”


    “家主!”


    崇寧興奮的來到大廳,尋到管家,卻發現以往各種擺爛偷閑的管家,此刻乖巧無比,而主位上,正坐著剛剛迴府的家主趙征。


    “殿下,您直唿我四六便好。”


    趙征坐在主位,整個人都掛滿了嚴肅。


    讓崇寧與小青兩人瞬間拘謹。


    “不行,家主就該有家主的稱謂,我也是府內一員。”


    頂著拘謹,崇寧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那便讓族人們都來吃飯吧。”


    “將近黃昏,今日早些休息,明日殿下準備好與我一起去城門送陛下娘娘離京。”


    趙征說完,便起身離開了大廳。


    崇寧與小青在看不到他人影後,才鬆了一口氣,靠近管家問他仔細。


    “家主平常不是樂嗬嗬的嗎?怎麽今天迴來是這樣的脾氣?發生什麽事了嗎?”


    “殿下別問了,我去讓廚房上菜。”


    管家搖了搖頭,示意兩人不能深究這件事也準備離開。


    “那迴京的族人們呢?我怎麽沒有看見他們,是已經迴自己房間休息去了嗎?”


    嚴肅的氣氛下,崇寧趕緊點頭。


    不過她還沒有忘記今天趙府十一個族人返京的事情。


    “不用等了,他們今天不迴府。”


    背對兩人,管家裝作正常的揮了揮手。


    但收到這個消息的崇寧,臉色還是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殿下,大人們肯定是有要緊事不能迴來。”


    “又說不定,是陛下和太子爺留下他們要作獎賞,還在酒宴上呢?”


    小青知道崇寧為了今天這一次,迎接大規模迴府的族人,做了多少準備。


    她也知道,崇寧是想要得到屬於趙府上下,真正的認同。


    作為趙府內唯二的兩個異性,她又何嚐不是呢。


    努力授課、學習其他族人在處事上專業又認真的態度、評判擺爛的管家……


    其實她今天也一樣在廚房和庫房間兩頭跑。


    “希望是吧。”


    但看剛才家主的嚴肅表情,崇寧就覺得肯定有事情發生。


    直到一個個族人到了大廳。


    他們看見桌子上,以往少見的豐盛菜肴,紛紛露出驚喜的表情後。


    管家在一旁,也滿臉笑意的宣布開動。


    崇寧才感覺內心的擔憂減少了幾分。


    “管家,家主呢?”


    族人們準備開動,崇寧與小青坐下才注意到身邊空蕩蕩的主位,她看向對麵坐著的趙征問道。


    “家主在工部吃了迴來的,聽說今天開了許久的朝會,估計這會兒已經累到睡著了吧。”


    趙征急塞了一口美食到自己口中,含糊說出一半真相。


    “殿下,你看小青說得對吧。”


    崇寧旁邊的小青,趕忙接過話茬,佐證自己剛才的猜測。


    “開了那麽久的早朝會,肯定是有大事件,現在說不定大人們正被陛下和太子殿下拉著,在宴會上麵開懷暢飲呢。”


    “就你懂得多!就是可惜族人們迴京後的第一頓飯,卻不是家裏的。”


    崇寧見著對麵的管家趙征吃飯的興致半點不作假,又有一旁小青安慰。


    才終於按下了心中不好的預感,安心的吃起了飯,隻是話語間,還是有些許小委屈流露。


    “殿下,他們又不是不迴來,反正管家負責管錢!要是後麵我們再買東西,他敢不給錢的話,那我們就把他偷懶的事情告到家主那裏。”


    “可以!”


    崇寧心中的氣,終於有地撒。


    隻是苦了趙征,在表現無辜害怕的時候,差點就精神分裂。


    ……


    “管家!”


    “怎麽了?”


    飯後,就在趙征終於可以躺平的時候,小青沒迴自己院子,卻在半路攔住了趙征。


    “迴京的大人們是不是出事了!”


    “???”


    趙征趕忙換成一臉迷茫看過去。


    “別裝了,你騙得了殿下,騙不到我!”


    “你也真是大膽!居然敢欺瞞殿下!”


    麵對趙征臉上絕對真實的迷茫表情,小青卻半點都不信,給他都整不會了。


    難道是傀儡短路了?


    “還在裝?”


    “明天陛下就要與娘娘一同巡遊天下,怎麽可能在今晚留下一眾大人們大開夜宴!”


    “那不是你猜測的嗎?我可真是什麽都不知道!”


    趙征趕緊搖頭,看著眼前的這個丫鬟。


    心裏突然就冒出一個敲暈對方的想法。


    他做了這些是為了什麽,是為了專門騙崇寧公主嗎。


    還不是為了皇帝和皇後能夠順利出遊!


    當然,主要是為了身體越發積勞的皇後娘娘。


    畢竟老朱有名的扛得住。


    想一想,要是他真把真相告訴了崇寧,崇寧肯定就要去問他的太子大哥,指不定就要去問馬皇後……


    那還得了!


    那他不是白兜這麽大一圈子,白編造出兩個派係,讓老朱好放心出遊,給太子監國了。


    “不說算了,那你就繼續裝吧,但你放心,我不會說的。”


    “那你繞這麽大一圈子!”


    小青的話,讓趙征停下了動手的想法。


    也讓他不禁想到,有時候,趙府裏一個人也挺好的。


    “哼!你經常去廚房偷吃的事情別以為我不知道!”


    “???”


    “以後給我也偷一份!”


    “!”


    原以為對方是不是對自己圖謀不軌,趙征甚至都已經開始想著怎麽把管家這條命給送了,直到聽到這裏他才明白。


    什麽所圖腎大,這家夥純純胃大,在飯桌上沒放開過。


    ……


    第二日早上。


    “小青姑娘,殿下呢?該出發去往城門了。”


    侍郎趙征依舊保持著嚴肅,他已著好官袍,時刻準備出發。


    昨天真是給他演累了,但總算,隻待今日將老朱與馬皇後送出京,他的這一階段計劃就能完美收官。


    “淩晨的時候,殿下都與我一起梳洗的啊?”


    “我這就去看看!”


    小青也是一臉迷茫,多年主仆相處下來,她知道崇寧公主肯定不是這種不靠譜的人。


    說不定是出了事了!


    小青趕緊往崇寧公主與她的院子跑迴。


    然而院子裏外卻都不見人影。


    最後,她在小桌上,一疊空蕩餐盤下,尋到了一張紙條。


    【小青,昨夜你與管家的對話,我都聽見了,但不止是管家會偷飯菜哦。


    你我姐妹現在同為趙府一員,該是深知府內現狀,因為曾經隻有男丁,所以他們不諳相送與接風,更不通許多常識。


    我想這便是我這個長輩,也是我們,能夠給到族人們最大的幫助。


    我已入宮與父皇母後道別,順便為族人們送上家裏的飯菜,家主與管家交給你了,我相信你。】


    “家主,殿下突然受了風寒實在動不了,這是殿下給陛下和娘娘的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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