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兒,這一次你處理的很不錯,咱以後能放心的把這江山交給你了。”


    在熟練的又處理下發了一道天下同哀的聖旨後,皇帝朱重八對太子朱標的滿意程度直接到了頂點。


    “父皇……”


    經曆種種的太子朱標隻感覺自己內心有些疲憊,麵對著這一次的稱讚,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接受。


    “怎麽了?”


    “知道咱坐在這個位置上,有多麽的不容易了吧。”


    “前幾十年的風雨,咱每天都是這麽扛過來的,以後總有一天,你要獨自扛過這些風暴。”


    “但是,咱對你這個太子有信心!”


    “這一次任命趙府家主這件事,你就做得很不錯,不過可惜,這種事情也僅有這一次。”


    皇帝朱重八一想到先前太子朱標與他說的,這新一號的趙府家主的秉性,內心就無比的滿意。


    謀劃了這麽些年,最後咱的好大兒還是辦成了這件事!


    “對了,在各地的那趙府另一脈,標兒你打算如何處置啊?”


    “迴父皇,根據那趙府新家主之前交代,趙府內基本分為了兩個派係,一是激進派,二是保守派。”


    提到這個,太子朱標也嚴肅認真了起來。


    “激進派?保守派?”


    “他們有何不同?”


    往事種種,浮現在皇帝朱重八的腦海中。


    越往前想,趙府所幹的事就越讓他感覺到驚悚。


    是的,驚悚。


    為什麽這一次太子處理好了這麽一個爛攤子,他仍可以說自己之前飽受風雨。


    想想之前趙府所幹出來的政績和影響吧。


    哪一件不足以在史官筆下上大書特書。


    這些,皇帝朱重八都扛過來了。


    “迴父皇,之前入朝為官的所有趙府族人,除了少數幾個是保守派。”


    “剛剛聖旨上的首輔,包括現在正在各地的十八個趙府巡查,都是激進派!”


    “所以兒臣以為,那十八個趙府巡查,與其讓他們迴京後可能攪動朝堂風雲,不如讓他們就待在各自巡查的布政司內。”


    想到這裏,太子朱標也是後怕。


    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就堅定了在自己後麵監國時,調迴幾個趙府巡查,做自己朝堂助力的想法。


    “不讓他們迴京?”


    皇帝朱重八不知為什麽,下意識就想到了當初趙征服毒上諫的場麵。


    “是的父皇,據兒臣試探,在首輔之前,趙府內部事務一直都是由激進派主導,而激進派主導的思想是——”


    “事無大小,寡命不惜。”


    說這幾個字的時候,太子朱標的眼角都在下意識的抽搐,當然,皇帝朱重八也一樣。


    “難怪,難怪……”


    想通了,老朱感覺自己把以往一切都想通了。


    難怪之前趙府在朝堂上表現出來,個個就算是死,也要和他硬碰硬。


    這樣的臣子是好,可能許多皇帝都會喜歡。


    但是這樣的臣子多了,老朱覺得他敢確定,沒有哪個皇帝不會感覺到驚悚。


    一言不合就說皇帝有錯,偏偏還說的都有些道理,然後皇帝不聽,就以死明誌。


    那到底誰還是皇帝?


    他的王朝裏,怎麽就出現了這麽一個家族。


    “那保守派呢?”


    激進派了解了,老朱對保守派上了興趣,同時心裏也難免有一些擔心。


    要是保守派比激進派更過分,那外麵的十八個巡查還是招迴來比較好。


    “趙府內保守派奉行的是:世有其道,適可違改。”


    說起保守派,太子朱標內心明顯就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標兒你在監國時若想要趙府輔助,也不可光憑派係,須知,人心隔肚皮。”


    聽見趙府內剩下的保守派是這麽一個作風,皇帝朱重八的內心其實又起了另外一個計較。


    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對讓太子監國這一事,不會有任何的後悔。


    “兒臣已經召迴了外放的塗傑與鄭直,加上徐叔也馬上迴京了,父皇就與母後放心出遊吧。”


    太子朱標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知道這隻是父皇對自己的關心,和對政務的牽掛。


    “哈哈哈,難得標兒有這般孝心。”


    禦書房內,兩父子的臉上都掛起了笑容。


    可惜,他們的笑容傳遞不出去。


    因為皇城外,素色先寒冬一步裝飾了京城。


    ……


    “唉,眼看年關就要來了,首輔大人怎麽就沒有撐進這個冬呢?”


    “這位客官,你夜是要買白布是吧?咱們掌櫃說了今天不賺錢,就賣一個本兒。”


    “這麽好?掌櫃的高義,以後鄉裏鄉親若有什麽事,我都推薦他們來你們這個店。”


    “狗蛋兒他娘,你怎麽在這家店鋪來了,去隔壁那家,他們掌櫃的高義,隻以成本買賣。”


    這樣的對話,不止在一處發生。


    也不隻在京城。


    最近,天下各州府涉及到白事的店鋪,他們背後的老板最近都感覺到了壓力。


    因為不知怎麽的,最近自己的同行好像都不愛賺錢了,都喜歡賠本賺吆喝。


    “再這樣下去,咱們還是轉行吧,上有皇家搶飯,下有同行發瘋,這生意咱是真不會做了。”


    同樣的事情當然也不隻發生在這個行業。


    而這一切都起源於京城誠意侯府。


    此時,一個老頭剛剛為自己眼前人倒了一杯苦丁茶。


    “哈哈哈,小友你真是這麽說的?”


    “你們啊,總是給我驚喜。”


    “事無大小,寡命不惜;世有其道,適可違改。”


    “老朽猜,連起來,才是你們所堅持的東西吧?”


    “劉公不愧是劉公……”


    趙征端起苦丁茶,有些話他還是不能說。


    這句話的前提是建立在理想的世界上啊。


    凡事涉及到國家社稷,前仆後繼都在所不惜,但也不要忘記了實際,企圖一步登天,適合的才是最好的。


    “掌握了銷售端還不夠,我們得慢慢滲透到生產端,那才是關鍵。”


    “老朽是沒那個精力了,靠你們年輕人囉。”


    ……


    ……


    ……


    經過小半年的跋涉,取得遼東大捷的幾個首要功臣,徐進、藍羽、藍忠,終於在沿路散去大軍後,都迴到了京城,應天府。


    “忠兒,你有活捉高麗王室的功勞,這一次說不定能直接成為總兵!想當初,義父都是從管軍鎮撫積升到的大都督府僉事啊!”


    “義父,孩兒也不過是僥幸……”


    博望林外,藍羽比藍忠還興奮,他們在等待準許入城的命令時,收到皇帝朱重八要親自到城門迎接的消息。


    於是,他們就在這期間參觀起了紀念碑。


    “忠兒你怎麽總掃義父的興。”


    “不過,由趙府提出來,朝廷施行建造的這些紀念碑,確實對軍隊意義重大。”


    “就是咱要是死了,不知道能不能也被刻上去。”


    “義父是戰神,當然可以!而且肯定大書特書!你看,這曆代戰役的紀念碑都有呢?”


    “對哈,都有!都有!咱一會兒見了陛下,也得為這一次大捷求一個碑!”


    藍羽順著藍忠的指示,就這麽又是激動,又是感懷的順著一座座碑看了過去。


    “都有?”


    藍忠聽到這兩個字,卻在原地發起了神,因為他一座座碑望過來,他最想看見的,沒有看見……


    因為他知道,他迴不了趙府了,甚至不能迴誠意侯府,所以他想在這裏找到家的感覺。


    “我家呢……我叔父呢……我爺爺呢……”


    天地旋轉,舉目無親,所以他才完全沒有將取封賞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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