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趙征拿著手下禦史匯總而來的所有證據,坐著趙府的小馬車,往奉天殿而去了。


    一路上。


    他的小馬車超過了許多的大臣的座駕。


    讓這些大臣,都忍不住探出頭來。


    \\\"那是誰的座駕,如此簡陋,還敢走在禦道中間!\\\"


    “那是上任首輔的聖府新家主!慎言!”


    “哦,那沒事了。”


    “難怪,除了聖府,還有哪個大臣自己官兒做得那麽大,還坐著這麽簡陋的一架馬車,又敢走在禦道中央。”


    “那我們是不是該打個招唿?”


    “打招唿?昨天六部都被這個新家主手下的禦史查了個底朝天,你還敢打招唿?就不怕他把你的名字給記下?”


    “嘶~~~,兩位大人,那我剛才隻是招一下手,應該沒什麽吧?”


    三人行,必有一人犯二。


    從前麵馬車探出頭來的兩個官員,迴頭免費送了在後麵探出頭來的這個官員,一個同情的眼神。


    “啊???”


    ......


    ......


    ......


    吱~呀~


    “群臣...呃...”


    “進殿!!!”


    奉天殿外,趙征站在群臣隊列的最前方。


    他的周圍,隻有禮部尚書解晉,工部尚書王正和戶部尚書呂尚三人敢站得近些。


    其餘百官,都起碼距離他三丈遠。


    這番景象,就好像抗生素滴進了細菌培養皿一樣。


    讓專業能力十分過硬的太監王半,都卡了一下殼。


    “趙首輔,請!”


    “哈哈哈,三位尚書客氣了,你們也請!”


    對於敢和自己站在一起的三個尚書,趙征自然是還以笑臉的。


    至於其他人,可沒有這個待遇。


    甚至中間還發生了一個很巧合的小插曲。


    在進殿前。


    趙征在心裏謀劃拿誰開刀,下意識的迴頭看一眼吏部與刑部隊列時。


    與先前禦道上的那三個幸運兒,居然來了一個對視。


    巧吧,就是這麽巧。


    ......


    “就你們了!”


    “壞了!真的壞了!”


    .....


    六部裏。


    兵部是趙府名義上的故舊,更是老朱的私有物。


    禮部、工部、戶部三部尚書與趙府交好。


    那今天主要用誰立威呢?


    趙征此刻,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我就說先前不能打招唿!你看看,現在壞事了吧!”


    “我也不知道啊!誰知道趙首輔這麽記仇!”


    “兩位同僚,你們會不會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趙首輔會不會想針對的並不是我們三人呢?”


    “那會是誰?”


    “會不會......”


    三個幸運兒心裏,也想到了一個答案,小心髒頓時狂跳。


    ......


    “有事啟奏!”


    奉天殿內,太監王半的嘴巴裏,又說出了那四個字。


    但今時的朝堂,不同往日。


    台下的趙征,這一次,也不是在隊列中的後方。


    他站在最前方。


    滿朝所有文武大臣,都在等他先開口。


    龍椅上的皇帝朱重八也在等著他。


    “陛下!”


    來了!來了!


    趙征終於動了。


    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隨著他轉動。


    砰!


    “陛下!微臣夙夜憂歎!”


    完蛋!趙征又跪下了。


    日月王朝,正常的朝會上疏,隻用站著就行了,凡是下跪,必有大事!


    還有這句好久沒有聽過的話!


    還有說出這句話的這個人!


    是誰?


    誰會是今天的幸運兒?


    群臣左右環顧。


    隻有刑部與吏部的那三個官員,他們早拿到了答案。


    所以他們的膝蓋已經開始打起了抖,他們的官袍後麵已經開始滴汗。


    讓他們身後站著的同僚頓時大駭。


    然後一個傳一個。


    讓吏部與刑部兩個隊列的後半部分,都開始抖了起來。


    而這一切,當然都在龍椅上的皇帝朱重八的眼裏。


    昨天趙征派出督察院所有禦史去六部的事,瞞不過他朱重八,何況趙征也是走的正常程序。


    皇帝朱重八隻是疑惑,昨日錦衣衛上報情況時,不是說了那些個禦史沒有查出什麽壞事嗎?


    那昨夜趙征夙夜憂歎個什麽東西呢?


    “愛卿快快說來!不必在意這些虛禮!”


    砰!


    但迴應皇帝朱重八的禮物,還是一聲響頭。


    所以老朱的臉色,終於也變了。


    怎麽了,怎麽迴事。


    怎麽趙征一當官,就總有壞事發生。


    “陛下!微臣夙夜憂歎,唯恐不效!”


    “故在昨日,微臣派出了督察院的所有禦史,到六部架格庫進行探查!”


    “結果在吏部與刑部架格庫中,居然發現一項可能會顛覆我日月王朝基業的隱患!”


    “微臣發現得實在太晚,微臣請罪!”


    趙征說完,就從懷裏取出了有關刑部架格庫,與吏部架格庫的隱患總結奏疏,遞給了王半。


    太監王半趕緊下台接過,呈遞給了皇帝朱重八。


    ......


    “吏部架格庫內,由考公清吏司考核歸庫的往年乙等上至甲等上官員,其獲得此等級別,多或因修橋鋪路、或因扶持農桑、或因審案清順......”


    “愛卿啊,咱從你這道奏疏裏,沒有看出什麽問題啊?你是不是拿錯了?”


    皇帝朱重八讀完趙征遞上的,有關吏部的問題總結,卻半點問題都沒有找到。


    心裏生了疑惑。


    不過,他居然在有著疑惑的情況下,還顧及到了趙征的麵子,問他是不是拿錯了。


    皇帝好像變了啊。


    所以吏部的人,聽見皇帝的前半句評價,腰杆直了起來。


    聽見後半句,就差先一步跪下認罪了。


    “陛下,微臣沒有拿錯!”


    “奏疏上的沒有問題,就是微臣發現的問題。”


    “微臣請陛下細看,修橋鋪路是好!扶持農桑是好!審案清順也是好!”


    “但小到一縣之地,大到一府之地,安能一德平萬怨?”


    “如果隻需要做好一件事,就能獲得乙上評價,無賞無罰,那天下各地父母官,豈不是派出京城三百六行裏任意一行的能者,就能勝任?”


    “豈不是,三百六十行,行行真能出我日月王朝之狀元?”


    砰!


    趙征再俯首,吏部更膽顫。


    完蛋完蛋。


    “原來是考察製度出了問題......”


    皇帝朱重八聽完趙征的話,對手裏的奏疏,也終於有了新的認識。


    然後就是生氣。


    他的態度是變了,但是隻是對趙府!


    啪!


    “劉鬆!!!”


    “你這個吏部尚書,就是這麽給咱當的嗎!”


    砰!


    吏部尚書劉鬆看著從高台上丟到自己麵前的奏疏,趕緊跪下請罪。


    “微臣有罪!微臣有罪!居然沒有發現如此大的紕漏!”


    劉鬆慌了,他真的慌了,怎麽辦?


    對了對了!


    “陛下!陛下!趙首輔!趙首輔!”


    “可是漢唐都是這麽考評的啊!”


    上位的皇帝朱重八聽見這話,一下子僵住。


    想到好像是這樣,日月六部承漢唐,好像還是自己當初下的令,那就是咱的錯?


    咱怎麽可能有錯?


    皇帝朱重八看向了趙征。


    “陛下,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們都覆滅了。”


    趙征抬頭,看著皇帝朱重八,反駁了劉鬆的辯解。


    並且,好像不小心的樣子。


    小小的觸碰了一下下老朱的逆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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