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學堂。


    “恩師!為什麽突然給我們休沐啊?”


    “是不是因為胡勇?恩師,我們不怕他!”


    “對,我們不怕他,大不了魚死網破,也讓他看看我們的厲害!”


    為了處理胡勇一事,趙征在離開誠意伯府後,第一時間就迴到了趙氏學堂,給這裏的學子放假。


    看著眼前這些學子們的激憤,趙征是又感動,又生氣。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


    “我知道大家都不怕死,但是暫時的忍辱負重,也是一門課!”


    “你們都是真理的種子,屬於你們發芽的春天還沒有到,這一場春雷,就讓趙某和趙某的家人來應對吧!”


    “這段休沐的時間裏,趙某需要你們去到鳳陽!”


    “那裏也需要你們!”


    隨後,趙征就將自己對鳳陽的規劃,全盤告知了這些學子。


    “恩師!您為什麽要這麽做!”


    “如此,不是會催生出我們真理的敵人嗎?”


    不出趙征所料,學子們聽完趙征的規劃後,都麵色生異。


    大部分人都不理解為什麽趙征要做出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但也還好,在這些學子其中,還是有趙氏學堂內,學子裏的佼佼者,如李進這般的人物,想到了更深層次的東西。


    “恩師,您是想考驗我們對真理的堅持嗎?”


    “學生會向您證明,墮落的存在,更能顯得真理的可貴!”


    “墮落是自取滅亡之道,隻有真理永遠存在!”


    啪啪啪!


    李進這番發言,讓趙征忍不住鼓掌。


    其實,他並沒有想這麽多,他隻是想要保住這些種子。


    畢竟胡勇這個人,他再了解不過了。


    如李進所言,胡勇的作為,會讓他自取滅亡。


    但在胡勇這個級別,自取滅亡前,還會伴隨著最後的瘋狂。


    到那個時候,趙府一定會首當其衝。


    不過現在李進既然已經說到了這裏,趙征不順著說,都對不起這個氛圍。


    “同誌們,李進說得對啊!”


    “甚至趙某也不如他想得多。”


    “趙某原本的打算,隻是想要各位去到鳳陽,以免殺身之禍,順便保護好那百畝田地!”


    “但現在,趙某決定再給你們增加一個任務。”


    “我要你們,加入到鳳陽商改中去!”


    “我要你們親自去體會,商人們對家國的概念!去發現,商人對於國朝的好壞作用!去探查,我們所堅持的真理的不足之處!”


    “我會給那裏的吳風統領修書一封,屆時,你們手裏可能會流過萬兩黃金!”


    “隻要你們修改其中一個數字,你們就能輕易獲得。”


    這句話後,趙征將自己眼前的學子麵孔,一個個掃過,刻入心裏。


    最後化為了一句珍重,一句再見。


    “同誌們,再見!”


    “恩師再見!”


    ......


    趙府家主內院。


    “恩師,您最後為什麽要說出那樣的話,萬兩黃金的誘惑,可不是人人都能夠扛得住的。”


    李進,這個學子中的翹楚,揚州人。


    因為趙征曾經巡按揚州時,解決了楊賢,而入的趙氏學堂。


    若不是如此,按照他原本的人生軌跡,他應該已經通過了恩科,成為了一名進士。


    “我知道有人會扛不住,那樣不正好嗎?”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懷疑他們不對,你不用說。”


    “但花花世界迷人眼,出了趙氏學堂,他們到底會成為怎樣的人,也不是你我就能說定了的。”


    “所以,李進!我準備交給你一個任務,你敢接下嗎?”


    趙征從自己懷中,拿出了一張被折疊成豆腐塊的黃色破布。


    李進接過,打開一看,發現居然是一道聖旨。


    “沒錯,這是陛下令府內先輩中原王治理濁河時的聖旨。”


    “拿著這道聖旨,找到當地的德行錦衣衛,他們就會幫你的。”


    趙征沒有說出要德行錦衣衛幫他做什麽事。


    但李進,已經懂了。


    “必如此嗎?恩師?”


    李進捧著聖旨,十分的為難。


    一邊是學堂內,傳授給他們真理的恩師。


    一邊,是昔日的同窗。


    “每個時代都有被辜負的人。”


    “昔日商君,就是前車之鑒!李進,你能想明白的。”


    “是......!恩師!學生聽令!”


    李進鄭重其事的將聖旨,又疊迴了豆腐塊,才放進了自己懷裏。


    “走吧,你該跟上他們了。”


    趙征內心歎了一口氣後,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也準備去做下一項準備了。


    “恩師!”


    待他走到門口,李進又叫住了他。


    “恩師,和學生一起去鳳陽吧,胡勇的手伸不到那裏!”


    “您和府內的老師們,都不該如此草率的犧牲!”


    李進還是沒有忍住再次相勸,但看著趙征的眼神,他卻越說越小聲。


    “恩師,胡勇一事,肯定在皇帝的計劃內。”


    “那種皇帝,不值得您再丟......性命......”


    “不!”


    自然,趙征拒絕了他的提議。


    “李進。”


    “當今的皇帝,當官的可以罵,從商的可以罵,地主豪強可以罵。”


    “但像你一般,像天下的大部分百姓,都沒有任何理由罵!”


    “我們知道真理不假,但也不要忘記了客觀事實,當今的皇帝,是千古難出的真英雄。”


    “假如在十年前,坐上皇位的是你我!”


    “十年後的今天,你我都不會比現在的皇帝做得更好!”


    “趙重八,李重八,都不是朱重八!”


    “你一定要記住,我們要的事雖然是造反,但其根本是為了改變,而不隻是為了造反。”


    還有一句話趙征沒有說,那就是他從鳳陽迴來的根本目的。


    除了保住誠意伯劉基和趙氏學堂內的學子外。


    還有皇宮內的皇後。


    鳳陽的勞役被人調換,入了宮。


    不管幕後主使是不是胡勇。


    現在皇帝不在,那馬皇後就一定會受威脅。


    趙征當了這麽久的官,在皇帝朱重八那裏受過許多的氣,卻也在馬皇後那裏,受了許多的恩惠。


    自己有這麽多條命,如果連恩人都保不住,那還有什麽意思。


    “學生明白了,學生受教。”


    李進懂了,又沒懂。


    “恩師,保重!!!”


    “學生去到鳳陽後,定會每日迴憶恩師今日的教導!”


    趙府家主內院門口,李進對趙征,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即使他已經知道了,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眼前的趙征,但還是沒有說出那個死字。


    “不必如此悲觀,我先去了。”


    趙征先行一步。


    這一次,他是如此的舒心。


    因為他知道,學子中,已經有一個李進,超越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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