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8a-ep2:三分時(10)


    邁克爾·麥克尼爾一絲不苟地在地圖上畫著各種顏色的線,他不時地停下來和身旁的孟加拉人交流幾句,希望能讓這些業餘人士更深入地了解他的想法。第二輪大規模滲透行動即將開始,駐印德軍總司令部嚴令執行任務的各部一定要在東孟加拉邊境地帶取得堅固的立足點,這個硬性要求給包括第9空降師在內的諸多德軍部隊和印軍部隊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針對上次提出的補給問題,我軍打算在西孟加拉東部和東孟加拉西部發起一次特殊行動以維持你們在敵軍控製區作戰的正常物資需求。”麥克尼爾和謝裏夫·羅易交換了眼神,他要確認對方理解了他的描述,“為了掩護這些【德印小道】,我們將會在邊境地區頻繁地實施炮擊以吸引敵軍的注意力。請你們在接收補給物資時千萬不要被誤傷了。”


    “編製情況如何?”謝裏夫·羅易仍然記得他們上一次在德國人的命令下如無頭蒼蠅一般一頭撞進達卡的場麵。雖然德國人當時沒說,羅易猜測不給孟加拉人部隊設立由孟加拉人執掌的統一指揮機構是為了防止孟加拉人失控。“上一次下放自主行動權,結果戰鬥開始之後局勢混亂到了極點……”


    後方的約阿希姆·汗走上前來,把德軍指揮機構的幾條命令逐一念給這些孟加拉人聽。按照德國人和印度人的要求,此次滲透計劃將從東孟加拉的西側、北側、東側三個方向同時進行,而參與行動的孟加拉人被編入三個不同的集團、受到這些作戰單位中的原孟加拉人巴基斯坦軍官們的指揮。


    “我們第9空降師負責的是z集團,總兵力大約有一千多人。”麥克尼爾插話補充道,“別看你們的規模在過去一段時間裏沒什麽明顯的增長,等你們迴到東孟加拉並真正重新紮根之後,幾千萬孟加拉人都會成為你們最可靠的戰友。有這幾千萬人作為後盾,巴基斯坦人的十萬大軍不堪一擊。”


    謝裏夫·羅易分得清麥克尼爾的哪些稱讚和誇獎是徒有其表的場麵話、哪些又代表著不能直接告訴他們這些孟加拉人的真實情報。就在兩天以前,聚集在東孟加拉的遊擊隊員還有踴躍參加戰鬥的平民試圖破壞從達卡通向吉大港的交通線,雙方經過一晝夜的戰鬥各自死傷慘重,以殘酷鎮壓孟加拉人聞名的巴基斯坦遊騎兵也在這場混戰中損兵折將。


    雖然基地裏的孟加拉人多少都從小道消息中聽說過巴基斯坦軍隊正在逐步失去對東孟加拉的控製,他們還萬萬不至於設想敵人連最關鍵的命脈都險些被一群非正規軍的遊擊隊切斷。因此而歡欣鼓舞的孟加拉人相信這場鬥爭不會持續太久,他們很快就能從那群不承認自己為殖民者的殖民者手中奪迴自己的家園和祖國。


    但他們並沒有機會看到報刊上越來越多的鼓勵東孟加拉迴歸印度懷抱的言論。


    “以下是最近的訓練要求。第一,由於東孟加拉路況最近持續惡化,上級指揮部門經過和東孟加拉相關情報人員協商後認為使用自行車作為交通工具既高效又安全,因此在接下來一個星期之內你們所有人都必須學會騎自行車。貨車司機請自行掌握駕駛三輪車的相關技能。”把z集團的編製情況告訴了羅易等人的麥克尼爾並不打算讓孟加拉人在出發奔赴新的血肉磨坊之前多休息片刻,“第二點,本周內將開展一次叢林生存挑戰賽,希望各位的作戰單位積極參加;第三,施密特中校組織了以伏擊敵軍救援交通線之遊騎兵部隊為主題的另一場訓練,之前被他點名的人都要去參加……”


    “各位,勝利離我們不遠了。”約阿希姆·汗鼓勵他的孟加拉人戰友們繼續奮戰,“唉,幾個月之前他們部署在孟加拉的十萬軍隊也讓我十分畏懼,然而這十萬大軍現在顧此失彼、被分割包圍在互相失去聯係的基地和城市之中。這一切都是你們的功勞,而我也相信你們能夠用自己的雙手將孟加拉從秉承著他們的英國人主子那套思維的新殖民者手中解放出來。”


    麥克尼爾也說了一些鼓勵戰友們的話,他真心實意地希望孟加拉人能夠自行取得這場鬥爭的勝利而不是嚴重依賴德國人和印度人的力量。衝突規模擴大的結果是災難性的,或許麥克尼爾會在擁有更多權限的情況下嚐試著從更大規模的衝突中獲得更多的收益以實現自己的理想,但現在他仍然不願見到德國人或美國人以更強的力度介入。


    由於德軍無法從叛逃到印度的孟加拉人巴基斯坦軍官中找到級別足夠高的指揮官,他們隻能從為數不多的校官中挑選合適的人選以指揮三個方向上的滲透集團。盡管德軍給這些人做了些培訓,這些缺乏相關經驗的軍官和他們的手下一樣忐忑不安,有些人甚至主動要求把指揮權交給德軍的上校或將軍,但正為孟加拉人內部傳出的某些謠言而困擾的德軍並不打算橫加幹涉。


    外麵仍有數千名孟加拉人熱火朝天地訓練著,他們在接近40c的氣溫下揮汗如雨、為自己和家園的未來而奮戰。可以想見,在不遠的未來,這些人也將成為【自由孟加拉軍】當中的一員,他們手中的步槍也將指向那些仍不願離開東孟加拉的巴基斯坦人。


    “最近的工作多得嚇人哪。”和麥克尼爾一同離開帳篷的約阿希姆·汗穿過在路旁的行道樹下訓練的人群,向著另一處訓練場前進,“但隻要他們能在東孟加拉穩住陣地,後麵的任務也會方便許多。”


    “這並不簡單,長官。”麥克尼爾似乎想起了什麽,“有些士兵最近來找我,他們都是些今年就要退役的老兵了……這些人哪,和我說,他們不想給自己的人生留下遺憾,所以主動來請求參加戰鬥。”


    “哦?還有這種事。”約阿希姆驚訝地讚歎了幾句,“雖然我猜這也許隻是他們臨時想出來的繼續留在軍隊內的辦法,這份勇氣值得鼓勵。”


    就連麥克尼爾自己也覺得他在和孟加拉人相處的過程中對這些可憐人的事業多了些支持。每個人都有爭取自由生活的資格,他對孟加拉人的援助也是踐行gdi理念的一部分。慘劇近在眼前,有成千上萬人在這片土地上被殺害,稍有良心的人都不能對此熟視無睹,而麥克尼爾自然沒心思去為孟加拉人塑造一種完美的無罪受害者形象。這是為了合眾國,他對自己這樣說——孟加拉人更配得上合眾國盟友的資格。


    身體裏流淌著一半印度人血統的約阿希姆滔滔不絕地同麥克尼爾訴說著他對未來的孟加拉的設想,從父母在德國相遇的經曆中找到了許多共同點的混血少校覺得也許可以讓其中一部分孟加拉人難民在德國重獲新生,即便德國不願接收這些人也沒關係(德國的盟友或許會願意的)。他又走出了一百多米才發現麥克尼爾突然變得沉默起來,料想麥克尼爾在思考些戰術問題的約阿希姆便停下了話頭、向麥克尼爾請教對孟加拉人問題的看法。


    “抱歉,長官,我剛才在考慮的是和作戰計劃無關的事情。”麥克尼爾咧開嘴笑了,“……每次和這些孟加拉人打交道的時候,我都很慶幸我生活在一個和平又強大的國度,不然落到他們那個下場的可能就是我了。”


    “怎麽突然說起這個?”約阿希姆·汗隻覺得一頭霧水,“不過你說的也對。假如我生在一個印度人家庭,也許我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對了,等他們真的返迴東孟加拉之後,維持他們的補給線對我們來說也是一項不怎麽簡單的任務。”


    “需要的物資已經準備好了,那些資源足夠他們以現在規模和戰鬥強度在東孟加拉堅持一年以上。”麥克尼爾並不需要為此發愁,他通過戰友們維持國境線兩側情報和物資交流的方法得到了許多靈感。通過官方機構辦不成的事,委托給個人還有專用的工具組織更方便一些,至於維係合作的可靠度還有對方的忠誠則是另一門藝術了。“這些人在我麵前鬧了這麽久,也許他們這一次離開之後就再也不會迴來了……想了想,多少有些遺憾。”


    其實,還有更多的孟加拉人正在接受訓練,因為德國人和印度人的計劃是幫助孟加拉人打造出一支真正的軍隊而不是隻安排幾個特別行動小組去偷雞摸狗。相比因形勢所迫而不得不馬上接過指揮職務的原巴基斯坦軍官們,由德國人一手培養出來的新人當然更受歡迎也更可靠一些。


    那種在生死相依的戰鬥中培養出的信任是無法代替的,也許德軍能借此在未來一段時間內維持和孟加拉人的良好關係。麥克尼爾真正和孟加拉人一同參加訓練的時間並不長,但上次潛入達卡的作戰行動仍然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看到了那些平日有些膽怯的士兵為了掩護戰友後撤而拚死守住防線,看到了那些賭錢時斤斤計較甚至和戰友大打出手的家夥哪怕隻為了出心中一口惡氣也要和敵人拚個你死我活的氣概。


    謝裏夫·羅易後來輕描淡寫地對他說,要是麥克尼爾當時沒來支援,自己就打算炸塌大樓和攻上來的敵人同歸於盡。不愧是平時在對抗訓練中經常用自殺式戰術對付德軍裝甲獵兵的狂人。


    有些悲劇是不該發生的,麥克尼爾想著。那些孟加拉人僅僅因為身為孟加拉人就落到了必須去死的地步,為了求生而湧入他國的孟加拉人也還將帶來一係列嚴重後果。幾十年後的事情,以他的視野還遠遠看不到,而且麥克尼爾並不想過分地為下一代人的命運而憂心。


    他擔心的大多是同眼前的任務直接相關的事情。


    “埃裏希,我有一種直覺……也許我們拿勳章的時候快要到了。”約阿希姆·汗主動談起了輕鬆一些的話題,“當初沒想過還有這種機會,我那時以為印度總體上是和平的。”


    “我的理由也差不多。長官,除了一些家庭上的原因,當時還有什麽促使著您來到印度呢?”麥克尼爾沒有特意去打聽約阿希姆·汗的家庭背景,因為那種由流亡德國的印度人和德國本地人組成的家庭在過去一段時間裏很常見,“在這片土地上,我才真正明白我們過去所做的一切犧牲是有價值的。這個印度,比起隔壁的巴基斯坦要更加出色。”


    “不瞞你說,調來印度確實是我主動申請的,其中的主要理由是找個不怎麽容易發生武裝衝突的地方安靜地為祖國服務。”約阿希姆·汗沒有迴避自己的真實意願,“另一個理由呢……小時候總聽家裏人談起印度,後來國防軍也經常拿他們在印度的戰績還有那些科考行動做宣傳,不然——”


    “科考行動?”麥克尼爾古怪地皺起了眉頭,他絞盡腦汁地迴憶了一陣,仍然有些費解,“讓我先想想……那些行動難道不是nsdap組織的嗎?我記得他們似乎在掌握權力之前就開展類似的活動了。”


    “我不清楚,這些年來我看到過好幾種不同的說法,而且還都是來自咱們內部。”約阿希姆·汗不由自主地笑了,“需要強調功勞的時候,就說是自己做的;需要突出這些行動勞神費力而且還影響當地居民正常生活時,就先把罪責扔給nsdap,而後強調國防軍隻是在執行命令。”


    或許身為半個印度人的約阿希姆因自己受到的差別待遇而同樣對如今的德國在曆史問題上的態度產生了懷疑,但麥克尼爾的關注點不在德國人的解讀上,而在於那些所謂的科考行動本身。


    在此之前他對nsdap基於神秘學的種種科考行動毫無興趣,而島田真司不久前的新發現終於促使他重新思考那些行動背後的意義。


    “你們肯定不會相信……我盡量把結論說得簡單一些。”和麥克尼爾還有舒勒碰麵的島田真司顯得有些驚慌,麥克尼爾很少見到一貫笑容滿麵的島田真司做出這種表情,“我把那套裝備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連血跡都沒放過。好了,你們猜猜我發現了什麽?”


    “……你剛才不是說要把結論說得簡單一些嗎?”頓時沒了耐心的麥克尼爾要求島田真司馬上說出謎底,“我沒時間和你玩猜謎遊戲,你隻管說結果。”


    “我怕你沒法接受結果。”島田真司喝了一口咖啡,連連咂舌,“那裏麵……還有點處於休眠狀態的活細胞,而且它和我認知中的大部分動物細胞都不同。”


    “或許那是某種我們的平行世界尚未尋找到的單細胞生物。”舒勒麵不改色地建議島田真司在給出結論之前更謹慎一些,“既然這套裝備是從巴基斯坦軍隊的倉庫裏找出來的,沒人知道它在這些年裏都經曆過什麽。也許,一些外來汙染恰好分布在血跡上。”


    戴著眼鏡的日本學者點了點頭,“好,那麽我們暫且認為血跡上提取出來的休眠細胞是最近幾十年形成的外來汙染的一部分而不是原來的使用者帶進來的。”他從旁邊的書架裏拿出一個筆記本,用鉛筆在上麵寫了些什麽,“即便如此,我們所取得的新發現也值得一提。”


    麥克尼爾和舒勒見島田真司這般態度,不敢麻痹大意,便不約而同地將發言權交給了又恢複了笑意的日本學者。遺憾的是麥克尼爾實在沒法理解島田真司所說的一連串專業名詞,而他並不願意立即向舒勒求助,再說舒勒也不一定能把島田真司的用語翻譯成通俗易懂的話。


    “……這種新細胞的特性意味著它可以很好地同許多其他細胞融合。隻要在施加適當的外部刺激,融合後的細胞就可以用於塑造我們所需的人或某種未知生物。”島田真司的語速很慢,也許是因為他自己也需要在這個過程中整理思路,“由於樣本十分稀少,我還需要嚐試著培養所剩無幾的細胞,這會在未來一段時間內影響我們的工作進度,但它說不定對腦組織方麵的研究——我是說夏普敦的那個項目——有一定幫助。”


    “我來總結一下。”幾乎喘不過氣的麥克尼爾隻覺得頭疼,“你的意思是這東西簡直和癌細胞一樣,可塑性非常強、說不定能用來很方便地製造可定向改造的生化武器。”


    “癌細胞隻能在人體內肆意妄為。反正我這輩子還沒見過純粹由癌細胞構成的生物,那東西在自然界大概是活不下去的。”島田真司失望地看了麥克尼爾一眼,他不明白麥克尼爾怎麽能把自己方才講的內容提煉成這樣,“雖然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我還是更願意將它視為和rc細胞一樣的特殊細胞。”


    “讓我想想……如果這種細胞的生命力如此頑強,那麽假如它又和最初幾代使用傳統強化作戰服的裝甲獵兵有關,我們就一定能在已故的裝甲獵兵的墳墓內找到它的蹤跡。”舒勒立即想到了一個獲取這種細胞的方法,“德國的情況太複雜,咱們不方便插手;麥克尼爾,你可以試著搜集一下和印度的裝甲獵兵墓地有關的情報。”


    看在上帝的麵子上,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德軍用於處理裝甲獵兵的方式在其盟友之中也很流行,許多裝甲獵兵離開戰友們的視野之後便迅速消失在了人山人海當中,再也沒有人能輕易地將他們從其中分辨出來。少數仍然活躍在同伴們的記憶中的裝甲獵兵多半是在此期間做了些無法使其沉沒在曆史中的大事,但那些人終究隻是特例中的特例。


    深深地為nsdap所塑造的恐怖曆史而感到驚慌失措的德國人把他們的全部天賦用在了抹除特定群體的曆史上、改寫公眾的記憶上,這或許是許多和裝甲獵兵有關的情報嚴重失真的主要原因。德國人太擔心整個世界把他們視為萬惡之源了。


    “這種事得去問老一代的德軍裝甲獵兵,可我沒法在印度找到那些人。”麥克尼爾冷靜地評估著他所掌握的情報資料,“至於印軍方麵……印度人的情報管理相當混亂,很多人在退出軍隊後直接人間蒸發,少數從裝甲獵兵部隊指揮官的崗位上晉升到了更高級別的軍官也不是我這種人能隨便接觸到的。”


    “啊,這樣就麻煩了。”島田真司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我也很想確認我的結論,麥克尼爾。但願它們真的是裝甲獵兵秘密的一部分而不是某些外來汙染。”


    在那之後麥克尼爾也沒能想出什麽好辦法,他在軍營之外的活動時間十分有限,而且更要命的是z集團的相關情報和計劃工作很可能馬上要落到他頭上。為了打探和上幾代裝甲獵兵相關的情報,麥克尼爾私下裏找施密特中校聊了幾次,但他還是一無所獲。


    他沒有辦法了解一群物理和社會意義上的死人的前世今生。


    約阿希姆·汗無意中說出的那些故事引起了他的興趣。來到印度後頭一次,麥克尼爾開始尋找一些同科學技術相關的新聞報道。他嚐試著從德國過去的科考活動中找出些蛛絲馬跡,很快鎖定了nsdap和日後的德國較為重視的三個調查方向。


    南極、北極,還有麥克尼爾所在之處更北方的雪域高山——【世界第三極】。


    “nsdap相信他們所編造的高貴血統能夠在這些地方得到解釋,這種荒謬的思路已經被主流學術界批判過許多次了。”盡管如此,麥克尼爾仍百思不得其解,“那麽為什麽德國要在鏟除nsdap之後繼續往這些地方投入科考團隊呢?看樣子後續的科考活動也沒能取得成果,如此一來他們隻是白白浪費了許多錢去做既沒有收益也不能帶來名聲的事情。”


    他始終想不通其中的關鍵。強化作戰服內的奇怪細胞、疑似用於提高士兵戰鬥力的藥劑、島田真司所從事的腦組織研究、埃貢·舒勒需要設計的自主進化係統……有太多的秘密是他無法解答的,正如他自己的身世同樣被謎團籠罩一般。


    “得早些休息了,明天還有任務。”麥克尼爾看了一眼手表,打了個哈欠,“……算了,還是把其他盟國的新聞也看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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