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7-epxa:不能


    一大早,島田真司就被伯頓叫到了病房裏。頭腦昏昏沉沉的日本青年並不打算響應伯頓的唿喚,他完全是看在麥克尼爾的麵子上才決定象征性地同伯頓聊幾句的——而且也沒有什麽實際意義。


    彼得·伯頓最近似乎和醫院有著什麽不解之緣。在那場驚天動地的食屍鬼圍剿作戰中,又一次被食屍鬼擊傷的伯頓理所應當地在戰後被送進了醫院進行搶救。等到他的傷勢稍微好轉後,他被轉往島田真司旗下接受看護,這是麥克尼爾經過多方協商後的結果。


    按理說,伯頓應該安心地在醫院中養病、再也不管那些和他本無關聯的外界事務了。可是,從他那緊緊地抓著被子的雙手還有他緊張的神情上,稍有經驗的人都看得出來:事情沒那麽簡單。島田真司走進病房時,便見到伯頓用惶惶如喪家之犬般的神態麵對著自己,那副有些滑稽的麵容讓島田真司臉上的笑容綻放得更熱烈了。


    “……這是怎麽迴事?”伯頓的聲音有些發顫。


    “什麽叫【怎麽迴事】?”島田真司收斂了笑容,舉起右手擋在嘴旁,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兩聲。“轉院手續是我和麥克尼爾托人幫你辦的,不然你會和羅馬尼亞人一樣被送到憲兵隊監視下的醫院中接受長時間的健康狀況跟蹤檢查……”


    “我不是說這個!”幾乎光頭的白人漢子揮舞著雙手,卻又忽地把手臂垂下了,“……為什麽我感覺有些……奇怪?是不是傷到了神經?我可不想在輪椅上度過我在這個平行世界的剩餘時光。”


    島田真司摘下眼鏡,用胸前口袋裏的眼鏡布擦了幾下,又把它戴迴了鼻梁上。


    “啊,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文質彬彬的日本學者歎了一口氣,“既然你問起來,我也隻好如實迴答。當時你的傷勢比較嚴重,除了震顫造成的神經損傷外,rc細胞碎片又恰好打在了比較要命的位置。這個消息,我們經過討論後一致認為應當等你的傷勢完全恢複後再告訴你的……”那反光的眼鏡片後是一雙被笑意包裹著的眼睛,“簡而言之,你以後將和你最喜歡的娛樂方式無緣了。開心些,至少你不必擔心自己誤打誤撞留下後代了。”


    可憐的伯頓如遭雷擊,他渾身抖得如同篩糠,臉色白得嚇人。


    “……你,你在開玩笑吧?”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吧?我不信……我要找麥克尼爾,你馬上幫我聯係他——”


    “黙れ!”島田真司嗬斥著,“麥克尼爾很忙,他讓我轉告你:以養病為第一事項。有別的需求,都可以隨便提,但你最好別再考慮出去亂跑了。”


    花花公子麵如死灰地癱倒在病床上。這算什麽事啊?他可以接受自己缺一條手臂或是斷一條腿,那沒什麽大不了的,這樣的軍人反而可以體麵而自豪地聲稱自己在和危害公民的敵人戰鬥的過程中奉獻了一切。考慮過了一切可能性後,他唯獨沒有預料到自己會以如此不體麵的結局結束他在這個平行世界的冒險。天哪,戰友們會怎麽看待他呢?把尋歡作樂當成是主要需求的花花公子也有翻船的那一天,彼得·伯頓的名字將因此而蒙受恥辱。


    “不是吧?”他無意識地顫抖著,一直神氣十足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你是說……我現在成了個宦官了?就是在希臘人和土耳其人的宮廷裏常見的那種?上帝啊,這不可能!”伯頓嚎叫著抓起病床上的被子就往下扔,作勢要下床,“這也太瘋狂了,我不能接受!啊,我明白了,都是他們害的,我得把那群食屍鬼趕盡殺絕才行……”


    盛怒中的伯頓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狀況還未恢複正常,他將上半身挪到病床外,但他的雙腿卻沒及時跟上,結果便是怒氣衝衝的他一頭栽倒在地。島田真司見狀,生怕伯頓出了意外,便讓護工入內把伯頓送迴病床上。


    拉斯卡爾·帕哈尼庫領著幾名身強力壯的護工一擁而上,將叫嚷個不停的伯頓送迴了病床上。又哭又笑的伯頓大叫不止,仍賭氣地發泄著他對遭遇的不滿:


    “放我出去!我……我殺盡你們這群食屍鬼,我殺光你們啊!”


    餘下的護工無心欣賞這出不怎麽具備觀賞性的戲碼,他們合作將伯頓塞迴了病床上,而後便和島田真司一同離開了,隻留下伯頓一個人在病房裏嚎叫個不停。島田真司歎了一口氣,他先前料想到伯頓一定會有十分激烈的反應,但他明顯低估了伯頓對某些娛樂活動的重視程度。這樣算來,麥克尼爾的決定反而是正確的,有些事確實少說為妙。


    圍剿德拉貢內斯庫集團的戰鬥結束後,各國的食屍鬼搜查官們並無迅速打道迴府的念頭。他們想要試探羅馬尼亞人的真實反應,同時還得參與處理善後事務。此外,一些未經證實的謠言也引起了這些外國食屍鬼搜查官們的興趣。


    為了避免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麥克尼爾選擇了低調行事。他一直躲在自己的據點裏,直到風頭稍過才決定繼續活動。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緊盯著他,不想引起懷疑的麥克尼爾徑直前去拜訪因負傷而入院治療的揚·佩特雷斯庫。


    對於不了解內情的外人來說,佩特雷斯庫隻是許多因傷勢嚴重而不得不住院接受治療的食屍鬼搜查官當中的一員,他的住院時長取決於身體恢複速度。然而,佩特雷斯庫本人卻不這麽認為,他從住院的第一天開始就做出了許多匪夷所思的舉動。在發覺老探長正在委托同事不斷地把家裏的東西搬來醫院後,所有醫護人員一致認為佩特雷斯庫打算就此住在醫院裏了。


    “沒必要。”


    “我自己的情況,我很清楚。”佩特雷斯庫消瘦了不少,但比麥克尼爾預料中更精神一些,完全不像是別人所說的重傷員。“走到這一步,已經沒有辦法再迴頭了。”他怔怔地望著麥克尼爾,可他的視線也無法穿透那副擋在麥克尼爾眼前的墨鏡。“為什麽不殺了德拉貢內斯庫?如果你那麽做,所有人都會感謝你,包括他自己。”


    “佩特雷斯庫高級探長,有些人生來不適合做好人,比如我。”麥克尼爾開起了玩笑,“而且,我個人有些很糟糕的愛好,所以我臨時決定讓他活下來而不是拎著他的腦袋去炫耀自己的功績。亞曆山德魯·麥齊亞的腦袋已經很沉重了,像我這樣不夠強壯的人沒法同時扛著兩顆腦袋。”


    佩特雷斯庫本以為自己會有很多話同麥克尼爾說,即便麥克尼爾未能代替他了結昔日宿敵的性命。恩人到了眼前,他才發覺有些話並不方便說出口。頭發和胡子全部變成了灰白色的老探長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他抓起旁邊的水杯,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水,讓幹渴的喉嚨得到一絲滋潤。


    “那也很不錯,亞當姆斯先生。”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恭喜麥克尼爾為好,“這世界終究還是你們的,像我這樣的老人一直留在崗位上不走反而會壞事。如今威脅著羅馬尼亞的食屍鬼禍患已經被消除了大半,這樣一來我也可以放心地退休了。”


    “在那之後呢?”


    “我不知道。”佩特雷斯庫很認真地承認了自己的茫然,“或許我已經完全適應了現在的生活,新的生活隻會讓我手足無措罷了。但這些改變是遲早要到來的,我早就明白這一點。亞當姆斯先生,你的身上有我羨慕的那種精神……哪怕是迪努,他也是在認真地為自己做事。”


    經驗豐富的老探長身上有許多秘密值得麥克尼爾好奇,其中最讓麥克尼爾難以理解的是佩特雷斯庫的工作態度。喜歡準時下班而且基本不加班的老探長與那些更加認真負責的同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然而沒人可以否認佩特雷斯庫是羅馬尼亞打擊食屍鬼犯罪總局的探員們當中工作能力最出眾且最敬業的一人。這種鮮明的反差困擾著麥克尼爾,或許也困擾著康斯坦丁·傑萊裏。造就了佩特雷斯庫的【過去】,其中說不定也有德拉貢內斯庫的手筆。


    “您有機會為自己做事的。”麥克尼爾誠懇地握著佩特雷斯庫的右手,“現在還不晚。”


    “已經晚了。”佩特雷斯庫搖了搖頭,“你們比我幸運得多,所以你們自然也有更多的選擇權……可我沒有。”他的眼神變得飄忽不定,往昔的記憶片段從他的眼前閃過,“我和你們熟知的德拉貢內斯庫第一次相遇,是二十多年前。當時,我不會料到這麽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會在幾年之後讓我前三十多年的人生成為笑話。”


    麥克尼爾欲言又止,他不方便在這時說些冷嘲熱諷的話。誠然,佩特雷斯庫接受了在麥克尼爾看來極為錯誤的思想,而那不是佩特雷斯庫的錯(至少對現在的麥克尼爾來說已經不是了)。如此看來,德拉貢內斯庫在那場關鍵的【革命】中扮演的角色稱不上多麽光彩。


    “……說來說去,就是這麽迴事吧。”佩特雷斯庫絮叨了一陣,他見麥克尼爾沒有表現出明顯的不耐煩,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在那一天之後,我突然得知,過去三十多年來我相信的價值觀全都是錯誤的。那麽,誰來向我證明……現在的行事準則就是正確的?所以,對當時的我來說,最好的做法便是……沒有思想,隻管工作。上司有什麽命令,我就怎樣去執行。他們讓我殺食屍鬼,沒問題;第二天讓我去招攬食屍鬼,也無所謂。對錯都歸他們來解釋,我要是信了,那我就會成為下一個笑話。隻是可惜了我那些白白送命的戰友了。”


    如果說隻顧著執行上級命令的佩特雷斯庫還有什麽真正在乎的事情,那就是將抗拒秩序且數次摧毀自己信念的德拉貢內斯庫繩之以法。命運向他開了一個玩笑,德拉貢內斯庫最終敗於麥克尼爾之手,而一度被羅馬尼亞探員們視為楷模的佩特雷斯庫反而表現得不盡如人意。趕在自己的業界後輩們因失望而尋找新的偶像之前,他還是趁早退出曆史舞台較好。


    “其實……”麥克尼爾猶豫著開口了,“我不能說您的意見是完全錯誤的,但我還是相信世上存在一些相對來說比較穩定的正確結論……”


    “沒什麽區別,都一樣。”佩特雷斯庫心灰意冷地揮了揮手,“德拉貢內斯庫說你是個蠢貨……他是這麽說的吧?我卻敢說你是個聰明人,起碼你那天做的事情不是常人能做的。別把時間浪費在我這種快要退休還得了食屍鬼病的【不受歡迎者】身上。”


    老探長的固執和消沉讓麥克尼爾大開眼界,他打賭自己就算稍微說些激烈的話也不一定能挑起佩特雷斯庫的怒火。那麽,他不該在這間病房裏繼續浪費時間了:自絕於社會的佩特雷斯庫失去了一切價值。因佩特雷斯庫跌宕起伏的命運而感慨的麥克尼爾歎了一口氣,他把禮物放在旁邊的櫃子上,起身離開。


    “請您保重。”他向著病床上的老探長敬禮,“無論如何,您向我們詮釋了什麽叫做【盡職盡責】。”


    說著,麥克尼爾扭頭離開了。像佩特雷斯庫這樣突然冒出來的食屍鬼病患者還有不少,其中不乏當天在【勇敢的米哈伊】村附近參加戰鬥的食屍鬼搜查官。羅馬尼亞打擊食屍鬼犯罪總局尚無對於此類特殊群體的處理意見,主要是由於不少指揮官堅持認為不該在此時把為公民安全而奉獻犧牲的戰友開除出戰鬥隊伍。其實,說不定羅馬尼亞人本來就沒有把這些人開除的打算——好像沒有什麽比讓食屍鬼來充當食屍鬼搜查官更能體現他們對於接受新變化的誠意。


    正是這份沉重的惡意讓麥克尼爾有些喘不過氣來。在他的構想中,以和平手段解決食屍鬼問題的過程中少不了對某些借題發揮的大人物的清算,而羅馬尼亞人此舉則完全避開了必要的內部整頓。多虧他決定留下德拉貢內斯庫的性命而不是成一時之快將其斬殺,否則現在的局麵會更加棘手。歸根結底,食屍鬼的問題逃不過人的問題。


    這樣做或許沒有任何意義。德拉貢內斯庫即便不死在戰場上,也會死在押送過程中、死在病房裏、死在審判席上……即便如此,麥克尼爾還是決定邁出關鍵性的一步,哪怕他的所作所為事後被證明是徒勞無功。


    他獨自一人在醫院的走廊裏漫步,完全不在意憲兵們戒備的眼神。雖然卡薩德私下做出了一些等同於變相配合德拉貢內斯庫的決策,麥克尼爾還不打算就此責備對方。現在看來,他有必要用另一種力量來牽製自認為可以高枕無憂的大人物們。


    在手下的前唿後擁中迎麵向他走來的中年男子讓麥克尼爾終於從迴憶中迴過神來。他把雙手插在衣兜裏,以相同的步調向前走,沒忘了稍微拉低一下眼前的墨鏡。


    “等一下。”那為首的中年男人似乎認出了麥克尼爾,“是亞當姆斯先生嗎?”


    “是我。”麥克尼爾隻得立正向對方敬禮,暗自抱怨出名容易壞了好事,“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您,赫雷斯庫高級搜查監。”


    “我是來探望佩特雷斯庫高級探長的。”伊拉裏·赫雷斯庫沒有隱瞞自己的來意,“大家都很擔心他。”


    “沒錯,我也是。”麥克尼爾點了點頭,又低頭看了一眼手表,“您快去見他吧,我想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總算避免被赫雷斯庫額外關照的麥克尼爾找了個借口離開,直到這時他才從島田真司口中得知伯頓的表現。雖然他並不排除島田真司轉述時添油加醋的可能性,麥克尼爾還是更願意相信伯頓的反應都是真實的。一想起這件事他就頭疼,工作進入收尾階段時再出現些不可控的意外對整個團隊來說是致命的。


    “我不是和你說過不要把真相告訴他嗎?”返迴轎車裏的麥克尼爾不住地埋怨島田真司,“就算他問起來,你也可以不說實話……”


    “沒辦法,看他那可憐的模樣,我實在不忍心說謊。”島田真司大唿冤枉,他連忙向麥克尼爾解釋稱自己絕無主動泄露秘密的動機和念頭,“再說,隻要他恢複了活動能力,發現自己身體上的變化對他來說也很簡單。”


    “哦,見鬼。”麥克尼爾眼前一黑,他險些因此而晚踩了刹車,那樣一來他說不定就會把自己的轎車撞在前麵的車子上。“現在事情鬧成這個樣子,原本態度還算溫和的彼得都喊著要把食屍鬼趕盡殺絕了。島田,你來想個辦法,讓他這段時間內安靜一陣子。”


    “他不是有很多女人嗎?”坐在辦公桌前的島田真司露出了一個惡意的笑容,“那就是最適合把他的思維和身體拖住的訣竅了。放心好了,我來安排細節,保準讓他一天到晚都被女人包圍著。”


    麥克尼爾在車內笑得前仰後合,以至於又差一點因為沒及時看見紅燈變成綠燈而被後麵的車子撞上。


    “好哇,你是存心要讓他抱憾終生了。”邁克爾·麥克尼爾險些把耳機晃歪,他還從來不知道島田真司有此等不亞於李林的惡趣味。不,李林的惡趣味根本不是他們這些【人類】能夠揣測的。“那就交給你了,島田。最近還要麻煩你和舒勒做些善後工作……辛苦了。”


    他獨自一人開著車子,輕車熟路地沿著那條熟悉的道路開迴了迪迪埃·博尚的餐廳。2013年12月底的布加勒斯特寒冷依舊,出門時少穿了一件衣服的麥克尼爾很快就感受到了冬天的誠意。他打了個噴嚏,把車子停在附近的停車場,自己步行進入餐廳內。


    “要一瓶勃艮第紅酒。”他對殷勤的侍者客氣地說著。


    麥克尼爾提著那瓶紅酒到樓上去找博尚,不過他並沒有看到博尚的蹤影。經過路過的廚子提醒,麥克尼爾得知博尚還在廚房裏忙碌,便決定先等待一陣。他返迴樓上,來到他平時用餐時選擇的房間,從背包裏翻出筆記本電腦,繼續查看近些日子的羅馬尼亞要聞。


    “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大膽。”十幾分鍾後,戴著廚師帽的博尚出現在了門口。他先向麥克尼爾打了招唿,才悠然自得地走進房間內。“羅馬尼亞近日很不太平,連我這裏的顧客也變得稀少了。”


    “有我在,你這餐廳肯定不會倒閉的。”麥克尼爾眨眼間便領會了博尚的用意,他原本也並不打算在很可能已經引起了多方關注的地方談私事,“哪天你的餐廳若是沒法繼續經營下去了,我來給你當廚師。”說到這裏,麥克尼爾不由自主地笑了,“到那時,你就可以自豪地宣布,你的餐廳裏來了一位曾經準備過國宴的大廚。”


    “國宴?怕是【西蘭公國】的國宴吧!”博尚哈哈大笑,他像往常那樣撫摸著自己的腹部,那層厚實的肥肉卻已經消失不見了。“……你還沒點菜?那我來請客吧,保管讓你滿意。”


    說著,博尚遞給了麥克尼爾一份菜單。麥克尼爾和博尚交換了眼神,而後認真地審閱著這份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菜肴介紹。


    “你的水平,我信得過……就怕食材不太新鮮。”麥克尼爾微微眯起眼睛,“最近的情況,你也清楚。交通還沒有全麵恢複,物流也時常中斷。”


    “有貴客上門,就算是不新鮮的食材都會變得新鮮的。”博尚挑起眉毛,“先別懷疑,世上稀奇古怪的事情多得很,有些事離譜得連我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仿佛什麽重擔突然從他們肩上卸下了。


    “勃艮第紅酒燉雞。”麥克尼爾打了個響指,“還有阿達納風格的土耳其烤肉。”


    博尚朝他露出會心一笑,帶著菜單離開了。麥克尼爾關上筆記本電腦,思索著剛剛得到的情報。有法國方麵過問,德拉貢內斯庫的性命算是保住了……但是,想用一個微不足道的食屍鬼去挖出更多的線索,難上加難。


    “算了,哪怕是烤糊的,也比生肉好吃。”他摘下墨鏡,血紅色的瞳孔被漆黑的墨色包圍,“得找個機會和他們談談了。”


    後記a(1/5)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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