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7-ep4:布拉吉尼(1)


    “新的一年到了,我們也要有新的計劃才行。”迪迪埃·博尚坐在他平日招待員工們的辦公室裏,接見被他精挑細選出來的員工代表,這些人既能較好地反應員工們的真實想法又不至於和他作對,“雖然去年年底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那不會對我們的生意形成過大的幹擾。以前有人跟我說,兼顧相對高端和親民兩點是不可能的,現在我們已經做到了——”


    樓上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好像又有什麽東西被摔碎了。這響動把房間裏的員工代表們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去。他們一言不發,隻用眼神互相做暗示,希望老板趕快把樓上鬧事的食客趕走。顧客就是上帝,這話倒是沒錯,但生意人也不能對顧客的無理行為熟視無睹。


    可博尚偏偏就這麽做了,從他開會時算起直到現在,樓上的巨響就沒停過,其嘈雜程度足以讓最耐得住噪音的雇員頭暈眼花。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恰逢此時顧客稀少,至今沒人來找博尚抱怨此事,博尚也就能夠順理成章地繼續坐在房間裏講著他的生意,不然他早就在顧客的強烈要求下出動了。見老板毫無反應,雇員們的心中產生了許多荒誕而離奇的猜測,有人認為那是上門追討高利貸的債主,又有人說那可能是手裏捏著博尚把柄的什麽黑幫成員,然而他們終究也不敢直接發言讓博尚趕快把樓上那令人惱怒的噪音驅逐走。


    不,就算他們這麽說了,博尚也不會采取任何行動。他比這裏的任何一名雇員都清楚樓上坐著誰——邁克爾·麥克尼爾和彼得·伯頓,而他又不可能把他們趕走。再說,大家的日子最近都很不好過,彼此之間多體諒一下也合情合理。


    餐廳的最上層被博尚封鎖了,這樣一來下麵的顧客和雇員就看不到上麵的亂象。不然,換作是他人見了這個一眼看起來像極了流氓的家夥拎著椅子到處亂砸,隻怕會上前動手製止伯頓,到時候被伯頓打傷的人還得輪到博尚來顛覆醫藥費。


    邁克爾·麥克尼爾坐在旁邊的一張桌子上,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別猶豫了,邁克。”伯頓快步走迴麥克尼爾身旁,按著他的雙肩,低聲說著,“我們不能看著他去死啊,就算……”他咬緊牙關,下定了很大的決心,“見鬼,讓我直說了吧:我們現在的合法身份不過是幫助我們在這個平行世界完成我們的工作的一種工具而已,隻要最後的結果相同,我才不在乎過程。”


    “我也同意馬上開始行動,而不是像我們過去這一個月所做的那樣繼續推卸責任和爭執不休。”麥克尼爾心平氣和地說道。他推開伯頓,自己把伯頓剛才弄翻的桌椅擺迴原位。下次他要建議博尚把椅子全部換成沙發、將桌子完全固定好,這樣伯頓就算想發脾氣也找不到能摔的東西。“說說你的看法吧。”


    他的退讓卻被伯頓解讀為了軟弱。幾乎光頭的白人青年笑著後退幾步,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整張臉都被綻放的笑容所覆蓋:


    “這麽說,你承認那是你的責任了?”


    “彼得,我已經說了——不要再浪費半點時間討論這種無聊的問題。”麥克尼爾捏著手裏的玻璃杯,他很想和伯頓比試一番,看看到底是他的玻璃杯先砸在伯頓的腦袋上還是伯頓在那之前就跳起來搶先出手,“我怎麽可能料到天殺的麥齊亞恰好就用他的觸須把那塊地板挖空了、恰好困住的是帕克而不是追兵?退一步說,帕克本應能逃出那種低級陷阱的,結果他當時因力竭而無法逃脫,這難道不是你的責任嗎?”


    “喂,什麽叫我的責任?你怎麽不認錯呢?”伯頓大怒,他漲紅了臉,卻還得存心控製說話的音量,“老弟,製定計劃的是你,調度人手的也是你,從頭到尾我所做的就是帶人幫你看住帕克、免得他在某個角落裏被伏兵給擊斃了。嘿,憑著你的良心說一說,我有哪一點做錯了嗎?我難道不是在結束了自己的工作之後才——”


    “伯頓上校,請擺正您的立場。”麥克尼爾嚴肅地嗬斥道,“帕克失陷於他人之手,令我們失去了安插在食屍鬼社會內的眼線、丟掉了絕大部分可靠情報來源,而你除了試圖把罪責全部推給我之外,沒有采取任何能挽救損失的行動。”他直視著伯頓瞪圓了的大眼睛,毫無退卻之意,“我在想方設法營救帕克的時候,你把過去的幾個星期浪費在了羅馬尼亞人的酒會、慶功宴、教學活動、宣傳演講上,您可真是喜歡在業界新兵麵前顯擺你那張除了勾引夜店裏的男人和女人之外沒什麽作用的臉啊!”


    彼得·伯頓冷笑了兩聲,向著麥克尼爾擺了擺手,示意對方冷靜下來。他走到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瓶已經撬開的啤酒我,往嗓子裏灌了兩口,借著根本不存在的酒勁向麥克尼爾發難了:“好,我聽你的,咱們不討論責任在誰身上。你的行動呢?我把時間都浪費掉了,那你在幹什麽?你現在連帕克被關在哪都不清楚,更別說去營救他了。”他愁眉苦臉地捂著額頭,隻覺得頭疼,“上帝啊……先別說了,咱們今天來這裏不是為了換個地方吵架的。”


    去年(2012年)12月1日,羅馬尼亞打擊食屍鬼犯罪總局利用大量市民在議會宮外遊行之便營造出了議會宮防禦空虛的假象、誘使藏身布加勒斯特已久的食屍鬼首領亞曆山德魯·麥齊亞及其重要助手【所羅門納】現身,並在從法國趕來的精銳部隊的協助下殺死麥齊亞、活捉了【所羅門納】。盡管有部分食屍鬼在混戰中逃脫,他們再難對羅馬尼亞形成較大的危害:畢竟,沒人敢說自己可以預料到能夠光明正大地混進議會宮的麥齊亞將來還會做出什麽事情。


    亞曆山德魯·麥齊亞的覆滅所帶來的影響隨即就在羅馬尼亞府院之爭告一段落的衝擊麵前變得微不足道了。試圖把總理解除職務的總統失敗了,但想要利用國會優勢的總理也沒有取得想象中的全麵勝利,這是12月9日國會大選結果揭示後就已經清楚無誤的事實。雙方僵持不下,最終不得不暫時選擇了握手言和,這份不怎麽正式的停戰協議將會維持到新的利益衝突讓他們撕下和善的偽裝為止。


    12月中旬,羅馬尼亞相關部門通過了一些有關疾病防治的新規定,關於rc細胞異常增殖綜合征的說明均被置於不起眼的角落裏。編寫這些規定的法律專家們隱晦地暗示公民們,身患可能對他人造成重大危害的疾病的患者應該主動去接受治療,不然就因危害他人健康乃至生命而成為罪犯——雖然這是許多人從新規定中解讀出的內容,但懲罰措施的空缺卻令人們百思不得其解。很少有人理解新規定中自相矛盾的諸多條款的真實用途。


    貫穿2012年全年的混亂似乎已經接近尾聲,政客們終於開始集中精力解決給他們帶來麻煩的諸多問題而不是把時間全部花費在和同僚的對抗上。不過,除了嚴重受挫的經濟之外,食屍鬼們在2012年下半年的多起事故中給布加勒斯特市民們造成的恐慌和損失也沒有被忽視,許多大人物認為他們可以通過在這一領域的部分成就來轉移公民們的注意力。


    於是,過去二十多年來一直要求手下的探員像警察那樣千日防賊的羅馬尼亞打擊食屍鬼犯罪總局一反常態地在內部提出了一個聽起來不大可能實現的目標:完全消除羅馬尼亞境內食屍鬼的危害性。先不說這可能會導致他們的幾萬人馬集體失業,此等壯舉是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都未曾實現的,以至於它從來都不在他國反食屍鬼特殊部隊的宣傳口號之中——軍人不敢說自己能確保永遠和平,警察更不敢妄稱自己能夠消除犯罪。


    戰略轉向使得12月1日被抓獲的帕克得到了喘息之機。急於了解食屍鬼社會內部情況的羅馬尼亞打擊食屍鬼犯罪總局決定將帕克作為俘虜安置起來,這其中固然有揚·佩特雷斯庫多次建議之功,但麥克尼爾自己明白,要不是羅馬尼亞人調整了策略,帕克已經被那些人處決了。幸運的是,在帕克徹底喪失利用價值之前,這位名義上的食屍鬼首領還能繼續活下去。


    作為協助羅馬尼亞人殺死、擒獲食屍鬼首領的頭號功臣,麥克尼爾最近沒少接到同行們的熱情邀請。有人打算請他去給新入伍的探員們做演講,又有人想聘請他當教官。當康斯坦丁·傑萊裏在一次閑聊中從麥克尼爾口中得知對方尚未因前些日子的戰功而從法蘭西生物多樣性安全總局獲得表彰時,便半開玩笑地說也許他們羅馬尼亞人該給麥克尼爾發一枚勳章以示嘉獎。


    麵對著同行們的好意和嫉妒,麥克尼爾選擇了沉默。他最近很少露麵,也不像往常那樣和傑萊裏出去聚餐,隻把自己關在宅子裏研究解救帕克的計劃。連日來,他消瘦了不少,就連不經常和麥克尼爾一起工作的舒勒都看出了麥克尼爾此刻已經寢食難安。


    “這不是你的責任。”舒勒嚐試著安慰麥克尼爾,他是最早和麥克尼爾同行的團隊成員,這份資曆讓他和麥克尼爾之間因閱曆和觀點不同而產生的隔閡削弱了不少,“帕克接下了最困難的任務,他自己對情況的危險性有清醒的認知。你得對他有信心,不該焦慮得上躥下跳。”


    “計劃是我製定的,就算每一個操作環節都出了問題,我本人難辭其咎。”麥克尼爾坐在開著日光燈的屋子裏卻還戴著墨鏡,他那心不在焉的模樣恍惚間令舒勒懷疑他其實是個盲人,“不必多說了。先前是我考慮不周,這一次我盡量把計劃的每一個細節都和你們說清楚。”


    舒勒見自己的勸說不好用,便找到伯頓、叫他想辦法讓麥克尼爾走出屋子。最近頻繁出席羅馬尼亞打擊食屍鬼犯罪總局的各類慶祝宴會以搜集情報的伯頓聽罷立即推辭,他說沒人能把思維無比固執的麥克尼爾勸迴來,那隻會其反作用。


    “我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讓他——”


    “振作起來?”卡薩德疑惑地望著伯頓,遞給對方一碗熱巧克力。布加勒斯特食屍鬼社會因麥齊亞之死而出現的混亂變相地為外地食屍鬼攻擊難民創造了有利時機,這使得卡薩德不得不繼續想辦法保護那幾千名進入了羅馬尼亞的同胞。“他不像是泄氣的樣子,談何振作?”


    “對,他沒泄氣,這才是最棘手的。”伯頓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再大的挫敗都隻能讓他變得更加偏執,這一點我早就領教過了,而他一旦偏執起來就會做出一些我們沒法理解的決定。卡薩德,咱們是相識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可得幫我啊。”


    卡薩德出的主意讓伯頓迷惑不解,但他還是照做了。聖誕節當天,伯頓找到麥克尼爾,剛一見麵就劈頭蓋臉地數落麥克尼爾在行動過程中犯下了大錯,並添油加醋地聲稱帕克簡直就是被麥克尼爾親手送進監獄裏的。被伯頓的痛罵刺激到的麥克尼爾勃然大怒,立刻反駁說伯頓才是應該負主要責任的人——偏執倒是消除了,兩人從第一個新年吵到第二個新年,把全部時間貢獻給了吵架和拳擊。


    多次到場觀看的島田真司則風趣地點評說,他這個外行人成功地從兩人的爭吵中基本了解到了計劃的缺陷。


    今天他也打算來現場觀摩,因為麥克尼爾和伯頓這場從聖誕節持續到了下一年的1月1日的花式行為藝術確實是他難得一見的娛樂項目。遺憾的是,等他到場的時候,吵架已經結束了。尷尬地出現在門口的島田真司臉上掛著標誌性的禮儀笑容,他小心翼翼地走進房間,用盡可能不引起誤會的語氣說道:


    “我……今天稍微耽擱了一陣。你們知道,那個叫帕哈尼庫的食屍鬼最近正在嚐試食用普通食物……這是關鍵的一步,我不能掉以輕心。”


    “我理解。”麥克尼爾笑了,他接過島田真司的公文包,一旁的伯頓則從旁邊拽來了一把椅子,“最近一段時間我很不像話,請你理解。我們失去了在食屍鬼社會的穩定情報來源,又不得不麵臨著冒巨大風險去營救戰友的難題……”他低下頭,握緊雙拳,“這是我在一生中都沒做過的事情……去挑戰現有的秩序。唉,想想看我們的所作所為給別人留下了什麽印象吧。他們隻會看到我們身為人類卻要同食屍鬼為伍。”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邁克。”伯頓咳嗽了兩聲,“隻有你自己從最開始就表現得像是個不把食屍鬼趕盡殺絕則誓不罷休的堅定戰士,其他人的態度多少都有緩和的餘地。雖然你肯定不願意聽,我還是得說,你在食屍鬼的問題上存在太多的不理智思維。gdi在把變種人全都流放到紅區之前不也是把他們充作對抗nod兄弟會的盟友嗎?這還是你自己和我說的。”


    “那不一樣,都不一樣。”麥克尼爾眉頭緊皺,他把右手抬起來放到墨鏡的眼鏡腿上,用兩根手指夾著鬢角的短發,“島田,帕克現今命在旦夕,若我不把他救出來,一切計劃都無法推行。我知道你們肯定對我有點意見——的確,作為一個指揮官,我本應以大局為重。然而,我的計劃本身就是以帕克代替我們控製食屍鬼一方為前提的……這就是大局。你有什麽建議,請盡管說,我想聽聽不同的意見。”


    其餘團隊成員給出的方法各不相同。卡薩德建議直接找機會劫獄,他在積累了不少類似的經驗,並且認為可以依靠少量雇傭兵和一部分內應而輕易地完成這個任務;博尚則建議拐彎抹角地說服羅馬尼亞人拿帕克作為食屍鬼內的【通敵者】去對付食屍鬼,這樣起碼可以保證帕克一直是安全的。


    至於舒勒,他坦誠自己沒有插手空間。


    “羅馬尼亞人聰明得很,他們選擇讓你們參加戰鬥,但技術支持卻是我方提供的。”光頭的瑞士學者趕在2012年年底又發表了一篇論文,他那用激光誘導可控核聚變的構思已經引起了許多專家的關注,“他們不會打破這個平衡、不會讓法蘭西和德意誌等強大外國的勢力——也許還包括美國——在這片土地上壓倒其他競爭者。我確實考慮過向他們請求將帕克轉交給gfg、充當研究素材,但是羅馬尼亞人必定在交接之前把事情告知德國相關部門,到時候我可沒法掩蓋真相了。”


    接力棒遞到了島田真司手裏,麥克尼爾和伯頓都期待著他的答複。


    戴著眼鏡的儒雅日本青年仔細地聽完了其他人的方案,他深吸了一口氣,如沐春風的笑容還停留在他的臉上:


    “不要隻把自己考慮進來,我們可以借助第三方勢力。比如說,食屍鬼。”


    “食屍鬼已經脫離了我方的控製,而且他們既不能也不願將帕克救出來。”麥克尼爾一聽島田真司的設想就連連搖頭,“雖然我不清楚帕克被關在什麽地方,那肯定是個戒備森嚴的要塞。布加勒斯特食屍鬼當中的精銳有半數折損在議會宮,剩下的那些怪物會為了爭權奪利而鬥得你死我活、無暇在乎前任首領的死活。就算他們違背本性而團結一致、隻為了重新把帕克請迴來發號施令,這些小角色也絕無可能衝破dg的封鎖。”


    麥克尼爾雖然關心則亂,他還不至於徹底失去理智,有些計劃在他眼裏荒謬得毫無可行性。他用自己手頭掌握的情報向島田真司闡述著這個方案的致命缺陷和實施環節上的諸多困難,然而坐在麥克尼爾身旁忙著找香煙的伯頓馬上就發現到島田真司已經神遊天外了。留著莫西幹人發型的白人青年沒打算提醒麥克尼爾,他有心讓麥克尼爾碰一鼻子灰,於是便欣然打開了一包新的香煙,從中抽出一根並叼在口中。


    走神的島田真司還迴想著他近日巡視病房時用不經意地親切問候那些患者的善舉換來的小道消息。拉斯卡爾·帕哈尼庫,那個冒充病人的食屍鬼,那個每天都活在恐懼中的謹小慎微的無業遊民,成為了島田真司最好的突破口。


    “病友之間互相扶持是好事。”島田真司每次巡視病房的時候都要記錄下病人最近的感受,他需要確認這些食屍鬼病患者的康複進度。“……那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他做事很粗暴,而且不講道理,可他幫了我們很多忙。”帕哈尼庫靦腆地說著,他穿著不合身的病號服,渾身上下插著數不清的輸液管,“要是沒有他,我們可能早就死了,而且就算勉強活著也不知道該怎麽生活下去。”


    是了。島田真司推了推眼鏡,露出了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久久沒能從島田真司這裏得來反饋的麥克尼爾終於發現島田真司早就走神了,年輕的指揮官不得不垂頭喪氣地跌坐迴椅子上,舉起右手指著心不在焉的日本學者:


    “您都懂了,沒錯吧?看起來你有新的思路了,島田……這不是你的強項,你順著自己的邏輯講就行。”


    “你們可能低估了帕克在布加勒斯特食屍鬼群體中的影響力。”島田真司雙手合十,滿麵笑意,“你們隻從他那裏得知他是僅次於麥齊亞的二號人物,並且隻把他當做一個情報來源和方便牽製敵人的臥底,可你們從未試圖到食屍鬼那裏了解帕克的真實形象。別小看這一點,信任是一種在特定情況下可以被無限透支的資源。其實我所了解的內容也很少,我隻能說……你們沒能意識到一個給一群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躲在下水道裏吃垃圾的無業遊民提供生命安全保障、工作還有體麵的平凡日子的領袖在這些人心目中的地位。”


    麥克尼爾啞然失笑,他沉默了好一陣,直到從伯頓那邊飄來的煙味刺激了他的嗅覺。


    “你是讀人心的大師啊,島田。”他摘下墨鏡,揉著布滿血絲的雙眼,“我相信你的判斷,這樣一來我們可以嚐試著借助食屍鬼的力量。問題是,我們並不清楚他們的行蹤,這一個月來他們基本上銷聲匿跡。除非我們能用第二批可靠的食屍鬼去和他們聯絡,可這並不現實,而且就算是被我們控製的列奧尼達·揚內斯庫也一直以人類的身份示人——”


    說到這裏,麥克尼爾悚然一驚,他這才想起來揚內斯庫已經自稱患上了食屍鬼病。去年11月由於不明人員在自來水中投放未知成分毒劑導致一部分市民患病的慘狀還曆曆在目。


    “病人。”麥克尼爾喃喃自語著,“是病人。這裏麵有食屍鬼,他們和食屍鬼社會有聯係;另一部分真正的病人,他們既是人也是半個食屍鬼。”


    “這也是我當時決定讓那家夥接受治療的原因了。”島田真司情不自禁地為麥克尼爾鼓掌,“自願效忠勝過強行控製,我和舒勒都是這麽認為的。好戲快開場了,讓我們動起來吧,麥克尼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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