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5-ep4:戡亂(7)


    夜幕籠罩下的東盟比白天冷清了不少,頻繁發生的停電使得大部分城市沉睡在寂靜中,隻有少數最繁華的大城市例外。因此,盡管興亞會三令五申地強調鎮守東盟邊境地區的重要性,仍有成千上萬的東盟公民不惜一切代價地向大城市逃竄、拋棄了他們的祖輩棲居的土地。那些被困在偏遠地區的東盟公民們,不是由於缺乏離開故土的決心,而是由於沒有離開的辦法才不得不留在當地。


    不過,住在大城市中的人們是無法意識到這一點的。對於新加坡-胡坦班達地區的居民而言,他們隻會看到越來越多的貧民湧入自己居住的城市,並且因此而產生了極強的排外情緒。也許即將修建完成的新首都,那座未來主義的城市香巴拉浮島,能夠部分地緩解新加坡的壓力,而隻有時間能夠證明這究竟是精心策劃的好戲還是一廂情願的妄想。


    東盟的公民們向少數大城市集中的趨勢不僅引起了興亞會的警惕,甚至連自由南洋聯軍都因此而受到了挫傷。通過對居民進行集中安置來瓦解自由南洋聯軍的勢力範圍,本來是興亞會對付武裝叛亂的主要措施之一,眼下其引發的後果卻讓對峙著的雙方不約而同地感到不滿。受到了嚴重威脅的自由南洋聯軍自不必說,興亞會幾乎很快地預感到了東盟變為少數臃腫的大城市和大片空蕩蕩的國土的集合體的前景並不美妙。


    事態的變化開始脫離所有人的控製,向著難以預料的方向前進。除了試圖將局勢引導迴正軌之外,興亞會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宣傳是最有力的工具,一切發生在香巴拉浮島的負麵消息都不會跑出那座還未建造完成的新首都,而關於香巴拉浮島的讚美則充斥著東盟絕大部分的媒體。興亞會從來不在乎東盟各地的公民們能否理解宣傳中的內容,他們十分擅長在聽起來高深莫測的晦澀宣傳中夾雜一些更樸實、更能夠得到公民理解的動員。


    在興亞會的大部分幹部眼中,香巴拉浮島隻是未來要推廣到東盟全境的新城市的模板,這一幕遲早會在東盟各地上演。結束了對智能家居、人性化城市管理的宣傳後,這一次他們又請出了正在負責香巴拉浮島能源工程項目的埃貢·舒勒為東盟的公民們描繪一個再也不必擔心斷電和電費暴漲的理想生活環境。


    換作是一年多前,剛登上舞台的興亞會讓一個佩戴著興亞會臂章的白人出現在媒體的鏡頭中,必然在東盟各地引起不小的抗議。然而,真正對興亞會不滿的大部分組織已經集結在了自由南洋聯軍旗下,東盟的公民們關心自己的生活多過宣傳口號,加上興亞會的大部分官僚也保持著較為務實的態度,由埃貢·舒勒主持的一周特別介紹欄目並未在東盟引起過多的抵製。


    對於許多新加坡的市民們來說,盡管他們每天聽著有關香巴拉浮島的報道,這些宣傳終究比不得跟隨著舒勒的視角去探索未來的新首都更具體、更真實一些。穿著白大褂的光頭學者一麵領導著觀眾們參觀香巴拉浮島公共領域的每一個角落,一麵介紹著自己的研究項目,並鼓勵東盟的年輕人們投身於對人類而言最偉大的科研事業中。


    “在此,我衷心地感謝東盟和興亞會為我提供了展示才華的舞台。”按照興亞會的要求,舒勒總會在恰當的時候強調是興亞會讓他有了今天的成就、讓他能夠有機會和其他工程師一同為東盟的公民們打造一座真正的夢幻城市,“對正在收看節目的年輕人,我想說的是:你們比我要幸運得多,不必在戰爭中成長,而是有幸擁抱一個繁榮的和平時代。像我一樣在戰爭中流離失所的人們,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這個全新的節目收到了預料之外的好評,舒勒以一個非亞洲人的身份做出的講解似乎比東盟的亞洲人——無論是東南亞人還是東亞人——都更有說服力,好似東盟的公民們更依賴外界的評判來獲得對於某種前景的認同感。連一個被排除在他們之外的人都表示如此樂觀,他們更沒有什麽悲觀的借口了。


    當舒勒又在興亞會的安排下充當著給東盟的孩子們科普現代發電設備基礎知識的兼職老師時,在這無孔不入的全息投影的照耀下,新加坡的市民們用他們自己的方式表達著對舒勒的讚同或反對。有些人即便看到了城市上空的巨幅全息投影,仍然要拿出自己的設備進行觀看;另一些人則幹脆充耳不聞,並執著地向市政部門投訴稱這種宣傳嚴重擾民。連那些到訪新加坡的外國人都因此而驚奇,他們仿佛重新認識了東盟。


    哪怕是一些從事非法交易的老鼠。


    “……也許我們可以做一些規模更大的生意,比如走私發電機組。”戴著麵具的青年男子關掉了手邊播放的視頻,“用走私的方法獲取設備,興亞會的官僚就有機會繼續貪汙了,他們一定會對此表示歡迎。”


    隻管做交易而不去追蹤交易對象的秘密,是保住生意網絡的關鍵。對於這些隻負責將來自日本的貨物送到新加坡的走私人員來說,他們所需要的是從交易對象手中拿到足夠的資源,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再他們的關注範圍內。因此,在他們得到臨時通知稱交易地點因興亞會嚴厲打擊犯罪而被迫更換到新加坡北部一所臨時租借的倉庫中時,這群一直在東南亞和南亞流浪的浮萍也沒有表示反對。


    “興亞會說不定已經挑明了關係。”其中一名收貨人在他們的帶領下進入集裝箱,檢查了貨物,並向其他收貨人做出了肯定的手勢。然而,這個同樣遮擋著麵部和一部分體態特征的青年收貨人似乎對前景並不是那麽看好,“他們最近推出的電視節目,等同是把他們的行動告訴了日本人,而日本人很快就會意識到問題。”


    “那不重要。”千裏迢迢運來貨物的走私犯們嘿嘿一笑,反正他們可以及時地從這樁生意中抽身、逃到無法無天的其他地區去繼續當他們的死亡商人,“合作愉快。”


    昏暗的燈光下,收貨人們保持著戒備,直到他們確認這些來自其他國家(假如那些在世界地圖上幾乎都要被統一標注為廢土的地區中還存在國家)的走私犯們徹底離開了他們的警戒範圍,這才放鬆下來。無論是東盟的公民還是外國人,在應用了西比拉係統的城市中都必須時刻保持警惕,他們僅能用遮擋個人外貌特征的方法避免被直接跟蹤,但每一個區域的區域犯罪壓力變化情況還是會如實地記錄他們的一舉一動。


    表情各異的收貨人們想要摘下麵具和遮擋身體的外衣,他們把自己打扮得和阿拉伯人一樣,以免招來額外的關注。其中一名人高馬大、貌似人形坦克的男子正要說些什麽,忽然有人慌張地跑進倉庫內,低聲向著門口看門的人說了些什麽,那人便大驚失色,立即把消息告訴了其他同伴。剛放鬆了十幾分鍾的收貨人們頓時忙碌起來,他們手忙腳亂地把自己的人員分散到倉庫的各個地方,同時在倉庫內緊鑼密鼓地布置一些錄像設備。


    還沒等他們的準備工作結束,已經有車隊停在了倉庫不遠處。負責站崗放哨的人把消息告訴了裏麵的同伴,這又讓倉庫中的人們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之中。


    那壯碩的人形坦克見另一群人已經進入了倉庫,忙不迭地上前迎接。他小心翼翼地說著一些撇清責任的話,想要讓來訪的另一群人不要把耽誤時間的責任丟在他頭上。不過,行色匆匆的新訪客們好像原本就對責怪他人不感興趣,他們隻是冷漠地收下了對方的解釋,然後提出要去附近查看一下貨物的狀況。時間正在緩緩步入深夜,今天把這些東西運走是來不及了,明早再做打算也不遲。


    倉庫內的燈光忽然熄滅了。正在倉庫中央地帶的眾人頓時陷入了混亂之中,緊接著響起的一連串的槍聲更是讓他們明白了真相。不需要什麽提醒,也不分陣營,所有擔心自己被流彈波及的人們迅速地逃往周邊的掩體,渾然不覺和他們藏身在同一個掩體中的很可能是敵人。混戰中,一些自認為恢複照明就能讓事態變得有利於自己一方的自作聰明的人們奔向倉庫的不同角落,結果迎來的是各自敵人的反擊。


    在倉庫北側窗口附近的樓梯旁,一名生著棕褐色頭發的白人青年摘下他的麵具,將夜視儀架在眼前,瞄準了一名剛從立柱後方跑出的敵人。那人的半條腿飛到了半空中,整個人以滑稽而痛苦的姿態在地上打著滾,很快撞在了旁邊的鐵桶上並被鐵桶上方墜落的鐵鉤砸得頭破血流。


    “情況不對勁,麥克尼爾。”耳機中傳來了迪迪埃·博尚的聲音,“我們的計劃很可能已經暴露了,他們比我們更早地布置了埋伏。”


    “也許我這時候應該說一句:這全是您的責任。”麥克尼爾平靜地答道,並給自己的步槍換上了下一個彈匣,“難道不是嗎?您沒能發現他們對我們的偵察,也沒能及時地察覺到他們的行動。”


    “我承認這是我的過失,而且我也不打算推卸責任。”迪迪埃·博尚的聲音中飽含著挫敗感,上一次他可以指責麥克尼爾險些一意孤行地毀掉了團隊的計劃,現在卻是他自己的疏忽造成了今天的局麵,“……你有備用方案嗎?”


    邁克爾·麥克尼爾沒有急於迴答,他首先要猜出自己的計劃在哪一個環節上出了問題。越長的交易鏈條越可能出現漏洞,麥克尼爾正是利用這一點,通過委托博尚收買內部人員,讓他們獲得了在走私生意中進行幹預的機會。怎麽抓到把貨物運來東盟的走私人員,那是日本人的工作;他們隻管在東盟把真正的收貨人抓獲,即便這些收貨人背後可能有興亞會內部的某個派係的支持,私吞貨物的罪名同樣容不得興亞會庇護這些中飽私囊的家夥。


    前提是他要以勝利者的姿態拿出能夠讓興亞會方麵忌憚的籌碼。


    “……優先保住貨物,避免他們奪走貨物或將其破壞。”麥克尼爾深吸了一口氣,“這是優先事項。”


    “你確定嗎?”博尚的聲音中滿是懷疑,“那樣一來,搞不好興亞會將把我們當成壞了他們好事的罪魁禍首。”


    “聽我的,我們並不是孤軍奮戰。”麥克尼爾歎了一口氣,他屏息凝神,快速地穿過了金屬廊橋,抵達了倉庫另一頭的樓梯附近,“我們也代表著他們的一個派係,記得嗎?按我說的去做,你已經搞砸了。”


    淒厲的警報聲響起,所有應該對新加坡的安全負責的組織都會行動起來。在手忙腳亂的警察、血盟團民兵甚至是東盟國家憲兵隊集結並趕往事發地之前,麥克尼爾將要完成他的反擊。所謂的預備方案,就是尋求官方機構的介入,把他們的敵人扣上罪犯和危險分子的罪名,而麥克尼爾也有自己的方法來確保他和他的同伴們能夠安然無恙。在其他幾名同伴的掩護下,他來到倉庫一處樓梯下方的角落裏,從裏麵取出了幾個頭盔,扔給附近的戰友們。


    照明還未恢複,埋伏敵人的麥克尼爾和反過來埋伏了麥克尼爾的敵人逐漸喪失了雙方在戰鬥開始前的準備工作中的優勢。依托倉庫中的掩體和探查好的有利地形,麥克尼爾和他的同伴們以及他臨時帶來的人手鞏固了倉庫內部的主要據點,並組織了兩次反攻以便將從側門衝入倉庫的敵人驅趕出去。相反,在新加坡市內的大範圍警報響起後已經猜出了麥克尼爾的底牌的敵人不敢輕舉妄動,他們手裏雖然擁有破壞力更強的武器,但那隻會讓警察和血盟團民兵依照西比拉係統估測的犯罪係數更快地找到他們。


    麥克尼爾發現有兩名敵人正在接近其中一個集裝箱,他想要自己單獨前去阻止敵人的行動,但在他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已經有人決定為他保駕護航。從破碎的箱子堆積起的掩體中,彼得·伯頓架出了一挺輕機槍,向著正前方的敵人進行扇形掃射。他一麵開槍一麵用誇張的姿態喊著辱罵敵人的口號,頓時吸引了倉庫內大部分敵人的注意力。就在另外幾名全副武裝的敵人放棄了原有的任務而朝著伯頓開火時,麥克尼爾及時地趕到集裝箱前方並把最後一個試圖鑽進集裝箱的敵人撞倒在地、用刺刀戳穿了他的胸膛。


    “麥克尼爾,這裏交給我就行。”伯頓哈哈大笑,“我猜,他們的首領說不定正在計劃逃跑呢。你快去把這些人的頭目抓住,到時候也好向東盟軍解釋。我們策劃這個伏擊有半個月時間,不能顆粒無收啊。”


    麥克尼爾最後向著集裝箱內用鉛打造的小箱子看了一眼,招唿幾名同伴到附近保護集裝箱,而他自己則決定前去截住敵人的退路。顯而易見的是,等到警察、血盟團民兵包圍了倉庫後,被剿滅的一定會是這夥來路不明的武裝人員而不是擁有國家憲兵身份的麥克尼爾和他的戰友們,這也從博尚觀察到一部分敵人正在逃跑這一點上得到了印證。那正好符合麥克尼爾的預期,他早知道敵人一定會在觸發了警報後優先尋求逃跑,而他不必費盡心思和敵人就戰鬥技能上分出勝負。換成是敵人坐在他的位置上,也會盡可能地利用手邊的資源。


    他偷偷地溜出了倉庫,來到倉庫後方的高台上,但在攀登的過程中受到了敵人的頑強阻擊。這些人並非毫無章法地撤退,他們一方麵預留了對集裝箱進行突襲以毀掉貨物的人手,另一方麵則將其他人員撤迴車隊附近,隻待一聲令下便集體撤退。麥克尼爾算準了大部分事情,連博尚的偵察出現失誤都被他考慮在內,然而兵力不足就隻能依靠靈活應變來解決了。最讓他不放心的是,交戰的兩夥人為了避免被新加坡的監控設備跟蹤而使用各種方法遮擋外貌,除非他將敵人趕盡殺絕,否則他無法找出其中的重要人物。


    也該讓他收留的另一夥人派上用場了。


    “彼得洛夫先生,您報仇的機會到了。”麥克尼爾向著身旁的人形坦克說道,“我相信,憑著您對他們的了解程度,您一定能夠找到那個僅僅因為您看上去不那麽可靠就用無人機把您和您的同伴幾乎炸成肉醬的瘋子。”


    人形坦克默不作聲地點頭示意,迅速消失在了麥克尼爾的視野中。麥克尼爾鬆了一口氣,他起初最擔心的就是這些在西婆羅洲的據點被襲擊後前來投靠他的殺手出賣他或是臨陣倒戈,現在看來那是他自作多情了。謝爾蓋·安德烈耶維奇·彼得洛夫會幫助他找出襲擊者之中的重要人物,而麥克尼爾則可以在更安全的地方指揮這場戰鬥。


    卻說因沒能圓滿地完成任務而在麥克尼爾麵前受到了打擊的迪迪埃·博尚垂頭喪氣地返迴了倉庫中,他小心翼翼地在雇傭兵和民兵的保護下穿過了雙方激烈交火的地帶,來到了伯頓坐鎮的陣地附近,把外麵的最新情況告訴了殺得興起的伯頓。


    “我預計他們會在離我們最近的警察或血盟團民兵趕到之前撤出戰鬥,也許會用全息投影偽裝等方式讓他們的車隊再一次逃過檢查。”博尚躲在伯頓架設的圍牆後方咳嗽著,“憑我們手邊的兵力,沒辦法將他們在此徹底殲滅,最多像麥克尼爾所說的那樣抓住他們的首領。”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伯頓瘋狂地抖動著手中的機槍,他安排在倉庫四個方向上的伏兵很好地阻止了敵人把他所在的火力點消滅掉的多次嚐試,“我們都使用了自己認為最可靠的人手,而且也十分注意保密,沒有把動向告訴不相關的其他人。”


    “麥克尼爾說的沒錯。”子彈打穿了博尚身旁的木箱,木屑幾乎紮進他的眼睛,他卻沒有因此而眨眼,“你這家夥在無窮無盡的享樂中耗盡了自己的直覺……仔細動動你的腦子還有你在中東培養出的意識去思考,泄密難道是一定要明擺著把秘密告訴別人才會發生嗎?”


    伯頓愣住了,然後他迴想起了自己一次次從阿拉伯的王爺們生活細節的蛛絲馬跡中推斷其真實意圖的艱難探索。這怪不得他,不是他沉溺享樂而耽誤了大家的公事,而是敵人太狡猾了。鍾複明和【蘭芳赤子】的盟友遍布東盟各個角落,以此推斷,即便麥克尼爾和他的戰友們從未對外泄露任何真實意圖,鍾複明的盟友們總能夠從搜集到的情報中察覺出異常。


    “喂,但這不是我的責任。”伯頓嘟噥著,“萬一,我是說萬一,是名義上支持我們的人把我們——”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外麵傳來,連倉庫天花板頂上積壓的灰塵都掉落了不少。伯頓沒有動搖,他立刻聯絡了麥克尼爾,並確認麥克尼爾平安無事。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現狀後,伯頓決定轉移陣地,他需要一個更好的角度來對付敵人。


    爆炸發生時,麥克尼爾剛剛從倉庫上方轉移。他意識到爆炸發生的地點和他安排彼得洛夫一行人前去攔截敵人的位置非常接近,顧不得囑咐其他人提高警惕,而是全速衝到爆炸地點附近。他暫時摘下了夜視儀,隔著火光,正見到在地上匍匐爬行的彼得洛夫被一名中等身材的敵人在近距離範圍內用手槍擊穿了頭顱。不必說他也明白,其他人很可能在剛才的爆炸中遇害了。


    他想起了彼得洛夫前來投靠他的一幕。那是在他離開彼得洛夫位於西婆羅洲的據點後不久,據點突然發生了爆炸。仍在現場的麥克尼爾立即決定返迴據點,並救出了幾乎被倒塌的大樓掩埋的彼得洛夫。他沒花費多少力氣就說服了被第三方勢力襲擊的彼得洛夫暫時加入他的隊伍並協助他對付在【蘭芳赤子】的罪惡交易中起中介作用的另一夥人,隻不過連麥克尼爾本人都沒能預料到這些他信不過的叛徒還沒機會露出獠牙就已經倒在了複仇的道路上。


    他蹲在護欄後方,警惕地注視著那個人。他看不清對方的樣貌,即便對方摘下麵具也一樣。但是,他卻感受到了敵人的眼神,那充滿了挑釁和狂妄的眼睛仿佛在對麥克尼爾說,麥克尼爾的一切行動都逃不過預料。


    “我現在明白了。”他自言自語著,“鍾複明集團始終是東盟的一部分,他們的一切行動都會或多或少地留下記錄,但你們則不然。”邁克爾·麥克尼爾凝視著敵人的身影,那身形與他腦海中的另一個形象重疊,“臨終前以俄羅斯正教的禱告詞祈禱的,隻會是俄羅斯人。”


    正是這些人讓中南半島北方的局勢更加混亂,以至於感受到壓力的東盟軍放棄了從頭到尾親自監督工程的打算而將其外包給了其他組織——誰會因此而獲取有關日本在中南半島曾使用生化武器協助興亞會作戰的證據並將其提供給鍾複明的支持者?答案不言自明。在島田真司的研究所中跳出了一個【蘭芳赤子】的狂熱信徒之後,麥克尼爾心中最後的一塊磚也搬開了。


    “弗拉基米爾·馬卡洛夫,咱們的合作結束了。”麥克尼爾抬起了步槍,他有信心直接將敵人擊斃,“感謝你給我提供了計劃上的便利,互惠互利終究是件好事。可是,根本目的衝突的雙方最終還是要決裂的。”


    在他開火之前,第二次爆炸將他從倉庫上方高地的護欄旁掀翻。險些被無人機發射的導彈直接炸死的麥克尼爾尷尬地被掛在了護欄外圍,等他手腳並用地爬迴安全地帶時,敵人早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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