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4-ep2:威廉·退爾(14)


    將大部分陸戰隊士兵投送到戰區後,遠征軍艦隊在英勇而莽撞的艦長們的指揮下,再次向著【無瑕者】艦隊發起挑戰,結果卻並不盡如人意。以再次被擊毀數艘護衛艦為戰果的失利戰鬥結束後,富蘭中校在總結中提到,遠征軍此前使用反應彈攻擊伐折羅巢穴已經暴露了他們持有反應彈和使用許可的事實,而【無瑕者】必然會對此做出反製。


    遠征軍的指揮官們不是隻會固守著刻板計劃的呆子,每一名艦長都是在nexus船團的護航艦隊中服役至少10年的優秀軍官,他們深諳戰場上的基本道理:計劃隻是戰前的預測,在戰鬥的第一槍打響後,作戰計劃便僅能提供參考,而真正的勝利依賴於指揮官的隨機應變和士兵們的拚死奮戰。即便如此,屢次被【無瑕者】算計這一事實還是讓眾人惱火不已。


    更令他們難堪的是,就在遠征軍艦隊又打了敗仗後不久,那個棘手的埃貢·舒勒忽然提出要進行一項實驗。根據舒勒的描述,實驗進行期間,架設實驗設備的研究飛船必須一直相對地麵靜止並停留在高空軌道上,這對於剛承擔了不小損失的遠征軍艦隊而言無疑令他們為難:舒勒在暗示遠征軍艦隊派出更多的護衛艦來保護他的研究飛船,雖然這研究飛船本就是遠征軍用廢棄的大型運輸飛船改裝後施舍給他的。


    “……就隨便派幾艘護衛艦去保護他吧。”富蘭中校力排眾議,說服同僚們接受自己的意見,“他的研究結果對我們未來針對伐折羅的作戰至關重要,好在敵人並沒認清他的重要性,也不大可能派出艦隊襲擊這艘看起來笨重的研究飛船。”


    在研究飛船上工作的士兵們一絲不苟地把遠征軍的迴複向著舒勒複述了一番,但那時舒勒已經失去了繼續等待的興趣。利用從伐折羅的屍體中提取出的折躍水晶和gxy船團留下的實驗設備,舒勒開始進行了最危險的試探。他不確定自己的行動能否讓局勢向著有利於遠征軍的方向發展,也可能是激怒那隻藏在叛軍控製區的高等級伐折羅並使得對方命令所有伐折羅個體向著這膽敢挑釁他們的小小人類發起總攻。無論如何,隻有實驗才能說明一切,推斷終究隻能存在於紙麵上。


    “好,你們再幫我辦一件事。”聽完了報告後,舒勒扶著眼鏡,深陷眼窩中的雙眼射出的銳利目光頓時變得柔和了許多,“……告訴他們,在我的研究結束之前,不要試圖殺死藏在叛軍控製區的那隻伐折羅——我現在把它命名為【準女王級】伐折羅——否則,會有意想不到的災難發生。如果有作戰部隊的指揮官對此產生異議,那我希望他們明白,這不是一個單純的軍事問題,而是【科學和軍事共同為人類文明解決災難】的一次嚐試。”


    說罷,舒勒揮了揮手,把看守他的士兵趕出了實驗室,那為了偽裝而刻意打扮得和善的麵容下,原本冷峻、不近人情的冰冷麵貌重新浮現。過去的幾天中,舒勒對索米-3附近的折躍波的檢測從未停止,即便麥克尼爾從一座山洞中找到了一群疑似被伐折羅感染的叛軍士兵,那也未嚐讓舒勒分心。事情總要分個先後順序,舒勒手頭的工作實在是太多,他更要謹慎地安排事項的優先級。


    檢測結果的異常讓舒勒意識到,第三方勢力確實已經抵達了戰場附近。


    “索米-3的伐折羅無法接收來自【女王】的命令,所以這些折躍波實際上是……通過某種手段逃避了遠征軍監視的一艘宇宙飛船秘密地和外界進行聯係。”他的嘴角微微翹起,“把這消息告訴遠征軍或許會讓他們更重視我,不過我又有什麽理由去鞏固自己和一群離死不遠的蠢人之間的關係呢?”


    憑借著驚人的記憶力,舒勒將整理好的資料印在自己的腦海中,而後清理了所有的檔案。他知道,遠征軍的技術人員每隔幾個小時就會秘密地利用計算機係統中的後門來窺視舒勒的研究進度,尤其是想要從中找出舒勒仍秘密地效忠於gxy船團或通用銀河的證據——就讓他們去找吧,現在的舒勒已經不是那個對電子計算機的了解僅限於辦公的外行了。


    光頭青年走出實驗室,來到隔壁的房間監督那些士兵們的工作。大廳正中央位置擺放著一堆雜亂無章地拚湊起來的零部件,這些零部件歪歪扭扭地組成了類似天線的形狀,其工藝的粗糙讓即便是最粗心大意的研究員見了也會搖頭歎氣的。忙碌的士兵們忠實地執行著舒勒的命令,隻是他們的思維和視野限製了工作的效率。


    “博士,信號站搭建完畢,您看——”


    “繼續實驗,準備進行記錄。”舒勒稍微踮起腳,他的目光越過那些高大的士兵,看到了被關在角落裏的小型伐折羅,“還有一件事,沒我允許,誰也不能隨便進入保存屍體的臨時解剖工作室。哦,如果你們被傳染了……我會很願意把被感染的人直接當做新實驗樣品。”


    “明白!”士兵們有說有笑地接受了舒勒的命令,他們願意在這位和他們有著迥異想法的科研人員身旁工作,這樣他們或許也獲得了一個從令人窒息的戰爭中暫時逃脫的機會,“對了,剛才我們接到了來自第5中隊的馬林上尉的抗議,她說——”


    “我沒有興趣在缺乏有趣的靈魂的頭腦身上浪費時間。”舒勒撇下這句話,走向旁邊的控製台,“把她的反饋意見寫下來,我稍後會看的。”


    並非舒勒不重視麥克尼爾留下的那些屍體,他發自內心地尊重麥克尼爾提供的每一條情報,但現在他手頭還有更重要的工作去完成。然而,假如舒勒有機會同作為第三方勢力介入索米-3戰局的第77聯隊聯絡一下,說不定又會改變主意的。


    深入索米-3的地下,埋藏在通用銀河建造的無數廢棄建築之中的秘密,正以一種意想不到的形式被發掘出來。那些身不由己地被卷入衝突的士兵們,必須在這命運的浪潮不可避免地吞噬他們之前找到逃生的辦法。


    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陸軍指揮官,麥克尼爾剛一和這些友軍接觸,就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姿態臨時接管了士兵們的實際指揮權。飛行員們既然脫離了飛機和宇宙飛船而以陸戰隊士兵的身份潛入這裏,就該聽從真正的陸戰專家而不是看似級別更高但缺乏陸戰經驗的長官的命令。


    “各作戰單位注意,這片地下建築群的情況十分複雜,敵人又較為分散,我們暫時不可能將他們一次性地殲滅。”一邊向著因梅爾曼少校和埃蘭戈萬少校所在的方向跑去,麥克尼爾一邊以敏銳的判斷和直覺把自己的指示傳達給了其他飛行員和陸戰隊士兵,“……根據攜帶武器的差異,三名士兵編為一組,對場地進行清理。在確保自身安全的情況下,拖住正在和你們交戰的敵人,為友軍創造將敵人殲滅的機會。”


    在他身後,彼得·伯頓和迪迪埃·博尚寸步不離地緊跟著他,準備和麥克尼爾一同爭取進入那座奇怪建築的機會。這是他們的機會,不會讓給任何人——哪怕是目前照看著他們的第77聯隊代表團。


    腳下的土地彈起了沙塵,麥克尼爾甚至沒有向著左側投去任何目光,隻是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前方半倒塌的牆壁後,又迅速地朝著槍聲響起的方向連開5槍。幾百米遠外的建築物中持續抵抗的聲音沉默了,正從下方入侵建築的士兵們輕而易舉地從背後突襲並擊潰了未能來得及撤離的敵人。


    “想不到你還擅長指揮。”丹尼斯二等兵羨慕地看著麥克尼爾,“要是我也——”


    “別做夢了,他是從正規軍校畢業的,不像你是因為高中畢業之後找不到工作才參軍。”伯頓剛把丹尼斯二等兵的示好給迴絕,就意識到他可能說出了和麥克尼爾現在的身份不符的信息,“……呃,我是說,你想學指揮的本事,第一要接受過相應的教育,自學也行;第二就是依靠實戰。”


    “你讀過軍校?”阿米沙爾·丹尼斯大驚,難以置信地望著麥克尼爾,“那你怎麽會來當普通士兵?”


    “少問別人的個人問題,咱們是來打仗的,不是做人口普查。”麥克尼爾沒好氣地把陪著笑臉的伯頓一下推倒在沙地上,“……走,這裏暫時安全了。”


    首要任務是保證那座疑似【神殿】周圍沒有足以威脅他們的敵軍,這也是麥克尼爾告訴其他士兵盡快清理現場的用意。不過,等他逐漸接近新出現的深坑後,才意識到這命令實屬多餘。即便周邊確實還有活躍的敵人,也已經在剛在的塌陷中掉下去摔成了肉醬,輪不到麥克尼爾去處置他們。


    萊特·因梅爾曼少校發覺友軍的信號正在接近,放鬆了戒備,向著這些戰友們友好地招手。這樣輕率的舉動背後是新統合軍的無數犧牲——過去曾經出現過對抗新統合軍的反統合武裝組織混淆識別信號並用全息投影偽造作戰服外觀等事故,但在新統合軍和效忠於星際巨型企業的雇傭兵對那些組織長期盤踞的地區進行了地毯式的大屠殺後,類似的情況就不再發生了。


    “因梅爾曼少校,他就是和【守望者教團】接觸最多的人。”不等麥克尼爾發言,伯頓自行替他進行了自我介紹,“除此之外,他還在本地的夜店裏見過一名疑似教團頭目的女性——”


    麥克尼爾眼前一黑,他早知道伯頓又會亂說話,卻沒料到伯頓竟然會在雙方存在嚴重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暴露他們的缺陷。有時候麥克尼爾不禁會懷疑,伯頓能在中東地區潛伏十幾年,純粹是因為伯頓的運氣足夠好而不是他的本事高超。


    “沒錯,長官,我確實掌握了一些和守望者教團相關的情報,不過我覺得咱們還是等到把眼前的問題解決之後再聊為好。”麥克尼爾上前伸出右臂向因梅爾曼少校敬禮,“我的戰友估計已經把我的情況向您做了更為詳盡的介紹,所以我也不再重複——現在,我們該找個辦法下去探索這座被通用銀河埋在下麵的古代……神殿了。”


    縱使雙方之間有再大的誤會,他們也必須先擺平眼前的敵人。因梅爾曼少校默不作聲地轉頭向著深坑邊緣走去,算是認可了麥克尼爾的說法。倒是埃蘭戈萬少校因為始終對博尚持有負麵看法(就算博尚的冒險救了他們這些飛行員也沒能讓這種看法消失),自見到麥克尼爾的第一眼算起,就用一種不怎麽友善的口氣諷刺著麥克尼爾。


    邁克爾·麥克尼爾全然不顧這種對他既沒有威脅也不能令他真正動怒的嘲諷,他靠近深坑邊緣,借著微弱的光線觀察著下方的情況,又對大坑底部邊緣進行了掃描,這才告訴一旁的戰友們,他們或許可以想辦法借助噴氣背包來安全地著陸。


    “我們攜帶的所有繩索都不夠長。”麥克尼爾得出了結論,“相反,利用噴氣背包作為緩衝倒是可以讓我們安全抵達下方,前提是大家控製好氣體消耗量。不然,到時候我們就隻能等著別人把我們救上去了。”


    “或許還有一種辦法。”博尚環視著眾人,“……肯定有人因為不熟悉使用方法或者頻頻出現意外而消耗過多的氣體,所以我建議以兩人為一組行動,這樣就能節省氣體。此外,如果每個人都是單獨行動,萬一有人操作失誤而把自己摔死在下麵,恐怕會有點難看。”


    博尚的建議得到了一致好評,恰好來到深坑邊緣的人數也是偶數,眾人商議著選出最擅長使用噴氣背包的士兵,然後讓這些人帶另一半人抵達深坑下方。麥克尼爾把根本沒用過噴氣背包的士兵先篩選出來,而後再進行更仔細的區分。他決定帶著這些缺乏經驗的士兵降落到下方,而他同樣相信伯頓和博尚能處理好眼前的局麵。


    這場驚心動魄的旅行可不像周末郊遊、假期野營那樣輕鬆而愉快,後者麵對的危險最多隻是一些令人感到棘手的考驗,而眼下的冒險當中,當事人稍有不慎就會立即丟掉性命。麥克尼爾倒是早已熟悉了噴氣背包的使用方法並適應了顛簸和頻繁超重、失重帶來的不適,即便是自稱【暈機】的伯頓也好端端地帶著他保護的那名士兵抵達了下方,反倒是所有被麥克尼爾下令保護起來的、沒使用過噴氣背包的士兵們幾乎都在剛抵達地麵後就開始倒在地上嘔吐。看他們這副模樣,恐怕是沒辦法繼續作戰了。


    “抱歉哪,我們nexus船團的第45聯隊兇名在外卻還是培養出了這麽多的不及格士兵。”麥克尼爾歎了一口氣,像是對因梅爾曼少校致歉,“留下幾個人看守他們,其他人別停下來,一定要搶在敵人之前控製神殿。”


    “這是屬於原始文明的遺產啊。”因梅爾曼少校喃喃自語,“我見過類似的東西,但直到現在也不明白曾經統治銀河係的原始文明為什麽會建立這樣的【神殿】。”


    “也許他們即便走向了浩瀚的宇宙卻仍然堅信世間存在神明。”麥克尼爾滿不在乎地答道。


    這座神殿整體呈現出黑色,比起承擔某些特定功能的建築物,更像是一個用來存放某些物品的三角錐形小匣子。整個神殿建立在堅硬的岩層上,上方的地麵則有一部分是通用銀河在施工過程中鋪設的人造地麵。就這一點而言,通用銀河勢必對藏在這裏的神殿一清二楚,他們在索米-3的發現也遠非【得到了熱核反應原料】這麽簡單。


    “外界都說通用銀河本來要在這裏尋找折躍水晶。”走在通向神殿大門的路上,麥克尼爾為了獲取更多信息而主動和因梅爾曼少校交談起來,“現在想來,雖然富含氦元素原材料的行星也值得他們去攫取,但和建設這麽多地下城市的成本相比,其收益看起來未免有點不成比例。”


    “原始文明創造了傑特拉帝人,又通過引導等方式讓我們地球人、溫德米爾人等等生命從落後的類人猿發展出了獨特的文明,甚至是走入太空時代,可以說我們現今取得的一切成就都和原始文明是分不開的。”因梅爾曼少校也讚同麥克尼爾的觀點,“他們還有更多的遺產等待著我們去發掘,誰掌握了原始文明的全部遺產,誰就統治了銀河係。通用銀河產生自己的野心實在是正常。”


    槍聲逐漸平息了下來,麥克尼爾的戰術或許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這戰果的最大功臣現在正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思向著神殿前進,腦海中閃過千百種念頭。


    “他們已經在事實上成為了新統合的控製者之一,我們地球人的文明獲得的一切也會是他們的,所以我實在想不通通用銀河冒著這麽大的風險——比如說招來一種更恐怖的新敵人——去追尋這些【奇跡】的原因。”麥克尼爾發現腳下的岩石也變成了黑色,他們正行走在神殿下方結構的正上方,而這裏沒有任何人清楚原始文明建造的這些神殿如何工作,“……不提這群缺乏人性的商人了。長官,我們要把大門炸開嗎?”


    因梅爾曼少校不好意思地撓著自己的腦袋,也許他真正了解的事情並不比他宣傳的更多。


    “讓我來看看,大家不要莽撞。對了,假如我們手頭有折躍水晶——”


    忽然,一種莫名的壓迫感籠罩了眾人的身心,仿佛正有另一顆行星向著索米-3撞擊,而他們正是目睹那天崩地坼一刻的目擊者。麥克尼爾臉色大變,他來不及講究什麽體麵,正要把即將發生的事情告訴因梅爾曼少校,卻陡然發現自己的意識已經在產生這個念頭的那一刹那就脫離了自己的軀體。


    在旁人眼中,本來快步走向因梅爾曼少校的麥克尼爾突兀地於半路上調轉腳步,徑直又朝著神殿的大門走去。彼得·伯頓和迪迪埃·博尚顧不得阻攔麥克尼爾,因為他們自己也受著那種揮之不去的虛無感的折磨。但是,他們兩人隻是靜靜地躺在地上等待著這心悸的絕望結束,而麥克尼爾仍邁著堅實的步伐向神殿大門前進。來到神殿前方的眾人沒有察覺出其中的異樣,尤其是剛才還在和麥克尼爾談話的因梅爾曼少校,他隻以為麥克尼爾想去率先尋找打開大門的辦法。


    地麵再次震顫起來,有一束淺綠色的光芒從神殿頂端衝出,被上方的地麵阻擋,停留在了地表下方。但是,這狀似陽光一樣熾熱以至於令眾人睜不開眼睛的光芒照亮了通用銀河挖掘出的地下空洞和處在這空洞中的所有廢墟,把戰場的全貌更為直觀地展現在每一名士兵的眼前。


    “這樣的景象一輩子也見不到啊。”埃蘭戈萬少校也站穩了腳跟,他下意識地忽略了在自己的腦袋裏翻滾著的不適感,盡管他並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地頭疼,“世界上真的存在神嗎?”


    有些人已經倒在地上,另一些站在原地觀看著勝似極光的美景,隻有麥克尼爾仍在前進。他的意識被濃重的虛無吞噬了,在這沉重而永無止境的虛無之中,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那也許就是人類所知的宇宙最終的結局:絕對意義的虛無。連宇宙中某些古老得被視為理所應當的概念,都將在時間的長河中被徹底吞沒。


    大門在麥克尼爾麵前自動開啟了,幽深而無法從外界窺見其任何真麵目的黑暗正吸引著他前去一探究竟。


    變化往往發生在一瞬間:沉寂的虛無被擾動了,麥克尼爾的意識也隨之從中被釋放出來。


    【漫漫紅夜,鳥兒沉眠


    美夢之窗,映出藍天……】


    在他來得及對把他拯救出虛無的歌聲表示感謝前,失去了力量和意識的麥克尼爾一聲不響地倒在了為他開啟的神殿大門前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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