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2-ep4:旭日東升(4)


    幹淨整潔的桌麵上靜靜地躺著薄如蟬翼的玻璃片,圍著桌子的眾人半信半疑地聽著站在外圍的亞當·希爾特為他們講解這一新型裝備的用途。亞當·希爾特不是科學家,也沒有從事過科研活動,他對新裝備的解讀或許存在一定偏差,也許希爾茲上尉更適合擔任講解員的職務。即便亞當·希爾特的解說中摻雜了不少明顯的錯誤和漏洞,stars小隊的隊員們依舊佯裝感興趣地聽著無聊的講解。


    “以前我聽到一種謠言,說是某些魔法師擁有一種特殊體質,他們能夠直接用肉眼分析出人的靈魂之間的差異……雖然這些謠言沒有得到證實,我要說的是,我們可以讓每個普通人都能成為隨時隨地分辨身邊任何人真實身份的神探。”亞當·希爾特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那麽,請麥克尼爾先生試一試吧。”


    他們剛來日本不久,而且沒有任何人懂日語,這些客觀條件都為他們的行動帶來了極大的不便,多虧亞當·希爾特提前考慮到這些問題並準備了對應的裝備。以前nffa也曾經為特勤人員準備各類尖端裝備,不過那些裝備多半是針對某一特定方向而研究,不像亞當·希爾特推出的這款全新裝備達到了一勞永逸地解決所有問題。麥克尼爾有些遲疑地將狀似隱形眼鏡的玻璃片放在眼中,而後將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希爾茲上尉。讓他驚訝的是,他的視野中立刻浮現出了幾行小字,上麵標注了希爾茲上尉的真實姓名、出生日期等信息,甚至連希爾茲上尉是海軍陸戰隊現役上尉這條消息也成為了標注內容之一。


    “麥克尼爾先生,效果怎麽樣?”


    “為什麽您的身上沒有任何備注?”麥克尼爾謹慎地將鏡片取下,“我的四名同伴在這款新裝備的注視下暴露無遺,他們最近的活動也能夠被搜索出來……可您完全是一片空白。”


    亞當·希爾特眨了眨眼睛,好像沒有聽懂麥克尼爾的意思。


    “原理並不高明,麥克尼爾先生。鏡片的製造和供電是獨立完成的,它隻是個顯示器。數據的處理和分析,需要將獲取的內容轉移到上層機構……憑借合眾國對情報的掌控力度,我們能夠成功地操控大半個世界,沒有任何人的數據能夠對我們保密。”亞當·希爾特指了指麥克尼爾腰間懸掛的一個不起眼的飾品,那東西看上去更像皮帶扣,“這款裝備為那些被派往海外執行任務的成員提供了很大的便利,本來我們沒有打算這麽快將它投入使用,隻是你上一次去尼德蘭尋找泄密原因時,我考慮到我們不能總是讓自己的兄弟在沒有情報網絡的地方活動……於是我就說服偉大的真理之父批準了這個方案。”


    簡而言之,合眾國及其境內的相關企業幾乎做到了監控全世界的數據,nffa所做的隻是獲取這些數據的訪問權限並進行快速搜索和整理。如果麥克尼爾在街上看到一個可能對他產生敵意的日本人,這套設備就會找到那人在日本留存的檔案和最近的活動記錄,並將有用的情報提供給麥克尼爾——這樣一來,他就可以自由選擇是先下手為強還是靜觀其變。此外,掛在麥克尼爾衣領上的便攜式麥克風能夠識別語音並將其顯示在鏡片上,這對麥克尼爾而言無異於電影字幕一般便利。唯一讓他迷惑不解的,是他無法利用這套設備找到和亞當·希爾特有關的情報。


    nffa的組織成員仿佛人間蒸發一樣,他們雖然聲勢浩大且在合眾國的社會中擁有較強的影響力,卻又生活在另一個與合眾國平行的完全不同的封閉世界中。nffa的情報和數據很少對外泄露,外界無法通過能夠公開的數據或一般意義上的保密內容來找到和nffa有關的重要消息。如果說麥克尼爾以前還抱著僥幸心理,這一次他對nffa的影響力有了更直接的判斷。就算它確實借助了合眾國已有的監聽體係,能夠如此輕易地通過人體特征識別來找出一個人的真實身份,這足以讓一切犯罪和背叛在nffa眼前無所遁形。


    “原本我以為我們用不上它。”見麥克尼爾還沉浸在震驚之中,亞當·希爾特適時地提醒他,“隻是,上次你們對後藤弘毅采取的偏激做法,確實引起了一些勢力的警覺。後藤弘毅本人或許是服軟了,這得歸功於我們的魯莽行動得到了大村先生的支持……”


    沒有十足的把握,麥克尼爾不可能前去劫持後藤弘毅並威脅要殺死對方。謠言總歸有著出處,大部分謠言隻是捕風捉影,一小部分謠言則是根據事實改變而成。很不幸的是,即便後藤弘毅已經成為日本的國會議員,他依舊仰仗著嶽父大村義政的勢力才能立足政壇。因此,當後藤弘毅試圖勾結魔法師家族的謠言出現時,盡管後藤本人再三表示他沒有這種想法,作為一手將後藤弘毅包裝成新星的幕後主使,大村義政必須確認他養了這麽多年的家犬不會反咬一口。借著這個機會讓後藤弘毅明白自己的定位,同時賣nffa一個人情,一舉兩得。


    昨天傍晚,由麥克尼爾領路,亞當·希爾特帶著他們前去和那位日理萬機的大村義政見麵。和勞爾·裏維拉一樣,大村義政手下有許多企業,他平日最常用的頭銜則是他起初創業時開辦的那家公司的社長。這或許是一種懷舊心理作祟,麥克尼爾非常理解這一點,直到他發現大村義政把公司總部大樓造得和某些日式rpg當中的惡魔城堡一樣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又憑借第一印象對一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給出了錯誤的判斷。


    進入公司大樓後,首先映入麥克尼爾眼中的是掛著厚厚一層黑眼圈卻還要強作興奮的職員們。這些人穿著整潔的西裝,樣子很是頹喪,一眼看上去像是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中幾個月的囚犯。連前來接待他們的工作人員也無精打采,那搖搖欲墜的模樣讓麥克尼爾膽戰心驚。


    “他要是現在猝死了,我們是不是需要賠錢?”他小聲問希爾茲上尉,“我看他們每一個人的樣子都像是半死的人……”


    坐在會客廳中等待的眾人各執一詞,他們不會因為大村義政重視他們或是給他們優待就對大村有什麽正麵評價。古賀元太郎辦事最讓人放心,幹脆利落,從不耽擱,更不糾纏不清,是個能令所有人滿意的好人。大村的行為卻讓麥克尼爾感到厭惡,盡管他同樣也不會同情後藤弘毅。明明是一家人,關係中隻剩下互相算計和爾虞我詐,還不如純粹的生意夥伴能夠直截了當地談利益。


    “我父親以前和我說過日本人的加班文化。”希爾茲上尉又滔滔不絕地談起了他十幾歲時試圖憑借啟動資金一夜暴富的經曆,“其中,被他列為加班重災區的,就包括大村先生名下的這幾家企業。有一句話似乎是這樣說的,為大村打工,隻有死了才能告別加班。”


    “他們為什麽加班?”蘭德爾下士對此感到好奇,他周圍沒有任何熟人在城市中為公司打工,“是工作太多嗎?如果工作太多以至於員工無法完成,要麽換員工,要麽重新調整工作量,怎麽能一味加班呢?”


    “他們……”希爾茲上尉欲言又止,以一聲無奈的歎息作為結尾,“……喜歡加班。對,就是這樣。”


    對加班問題的討論因大村義政的到來而戛然而止。由於麥克尼爾此前從未關心任何同日本有關的新聞,他自然無緣得知大村義政的地位,後者的身份還是亞當·希爾特告訴他的。正如nffa判斷的那樣,崛起後迅速擴張的魔法師家族開始威脅到以大村義政為代表的傳統商人的勢力範圍,他們不僅擔憂魔法師家族會奪走他們的統治地位和權力,更擔心這些權力和財富本身都不夠對方瓜分。過去的日本隻需要四個龐大的集團,如今卻有幾十個魔法師家族在爭權奪利。這些家族各自在不同領域擁有特權,逐漸地將日本變為了私產,這是大村義政不願意看到的。假如某天這些魔法師在改變了既定的博弈規則後明目張膽地上門威脅他,他除了選擇妥協之外別無他法。


    日本人的平均壽命較高,七十多歲的大村在這種環境下,也從【老人】變成了【年輕人】。他的身體還算正常,沒有患上絕症,至今以緩慢而穩定的速度持續衰老著,這給了他更多的時間思考自己的企業和日本將來會麵對的一係列問題。美國?是的,他們繞不過合眾國,繞不過nffa這個組織。如果nffa必將掌控整個合眾國,大村義政就要提前投資它,這樣才能在變革到來時得到足夠的收益。有時連投資敵對勢力都是必要的,那可以讓外界麻痹大意。


    “你們……就是他的新代表。”大村張開嘴,露出掉了不少牙的牙床,“我以為……他會派參謀長來日本。”


    “參謀長有更重要的事務。”亞當·希爾特向對方問好,“這並非我們偉大的真理之父怠慢了您,而是合眾國的局勢十分地不穩定。許多同行都說我們完全是依靠在烏克蘭的豪賭才穩定秩序……不說這些,上次我們協助您搶救了北海道的產業,作為交換,您應當表現出足夠的誠意。”


    會談正式開始之後,所有保鏢都被請了出去,屋子裏隻剩下亞當·希爾特和大村義政。麥克尼爾和他的戰友們同日本保鏢一起站在外麵打發時間,他們的任務是保證會談安全進行,不過在日本大概沒有人會闖過重重防線進入大村義政的老巢來刺殺他,更別說nffa也不會允許這裏出現任何意外。


    “那老頭子看上去就像個布滿皺褶的幹蘋果,快爛掉的那種。”薩拉斯中士看起來並不高興,“我們幹嘛浪費時間和這麽多從事罪惡交易的大人物打交道?如果這裏確實有誰開始威脅到公眾的安全,也許我們能再一次找到充當英雄的機會。”


    大村義政的保鏢們聽到有人諷刺雇主,紛紛表示不滿,並和作為隊長的希爾茲上尉交涉起來。希爾茲上尉一麵勸說戰友們不要在日本人麵前太囂張(考慮到這些保鏢當然能聽懂英語),一麵安撫有些反應過度的保鏢們。交談過程中,來自日本的保鏢們不停地抱怨他們在最近的一年中經曆了無數奇怪的意外,這讓麥克尼爾產生了警惕。那不會是意外,隻能是某些人刻意製造的事故。


    得到希爾茲上尉的允許後,麥克尼爾開始搜索和大村義政有關的新聞。大村義政完全明確自己的定位,他不想控製更多的產業,盲目進行擴張的後果是成為其他人的共同敵人。倘若有人要進犯他的地盤,他也會進行堅決的反擊。這種態度讓大村義政及其競爭對手保持了相當程度的默契,商業戰維持在較低烈度水平,而徹底改變這種默契的則是魔法師家族的出現。


    “你不能指望從研究所裏爬出來的家夥懂什麽叫規矩。”麥克尼爾歎了口氣。


    他向周圍的日本保鏢詢問和事故有關的細節,得到了一些千奇百怪的答複。大村義政真正惹上麻煩是從去年開始,魔法師家族方麵的代表試圖收購他名下的企業,試探性的接觸得到了大村義政的堅決反對。其實,這位在商業中沉浮幾十年的老將已經察覺到事態不妙,他隻是不想頭一個認命,隻要他的那些老對手也咬緊牙關和他一起承擔壓力,他們就不必擔心自己的商業帝國被一股無法預料的勢力拆解。


    結果,對方完全不按常理辦事。


    “暗殺、綁架、策反、數據丟失……你能想象到的和不能想象到的手段,他們都用上了。”其中一名保鏢索性向著麥克尼爾訴苦,“唉,誰都沒有證據,誰又都知道那是誰幹的。因為這些意外,我們公司的股價一直在下滑,眼看著就要跌落到一個十分危險的分界線。”


    其他保鏢試圖勸說這人保持沉默,但麥克尼爾對他們解釋稱,同行之間交流經驗總歸是好事,也許他們不久後會麵對同樣的敵人而並肩作戰。隻要麥克尼爾沒有表現出所謂宗主國的盛氣淩人,這些日本人似乎也沒有理由對他表現出明顯的敵意。果然,幾分鍾之後,所有人都坐在一起開始抱怨魔法師家族的飛揚跋扈了。


    “你說,他們打算收購大村先生開辦的一家電力公司……”麥克尼爾看不穿此舉背後的用意,他碰了碰坐在旁邊的希爾茲上尉,後者還在思考那些魔法師到底用什麽方式實現完美犯罪。


    “長官?”


    “我覺得最好的辦法是收買,如果魔法師家族的力量足夠讓他們在其他部門的盟友選擇無視異常,那麽犯罪本身就不存在了……”


    “長官,您認為,為什麽這些魔法師家族會急於從他們手中搶奪企業和公司?”


    “是為了獲得經濟獨立吧。”希爾茲上尉根本沒在思考麥克尼爾的問題,他隻在乎怎樣對付那些【同族】。魔法師在合眾國本土受到許多限製,頻繁發生的流氓魔法師犯罪行為也讓公眾和相關機構紛紛讚同嚴厲打擊魔法師的不法行為。但是,日本的大部分魔法師被嚴格控製在由國家研究機構生產出的家族中,他們的行動更多地針對其同等層次的競爭對手也就是類似大村義政一樣的實權人物。這裏確實存在長期實施犯罪活動的流氓魔法師,他們有時候會被魔法師家族迅速地消滅,因而魔法師整個群體在日本的聲譽還維持在較高水平。


    “的確啊。”湯姆點頭稱是,“又要掌握特權,又要飼養著一群家奴,還要控製武力……全靠首相和內閣撥款是根本不現實的,他們這個國會的辦事效率比我們那個還低。”


    不過,麥克尼爾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希爾茲上尉所說的完美犯罪吸引了。上尉說,這些已經擁有特權的魔法師做事沒有準則可言,他們甚至會完全憑借自身喜好行事,那樣一來,想要憑借利害關係阻止對方采取危險行動,就變得十分困難了。假如有魔法師打算舍棄性命來執行刺殺任務,希爾茲上尉就必須做好和對方同歸於盡的打算。他們一起研究了上一年發生的一些事故,日本的魔法師家族依靠自身的實力和權力讓所有人相信這些事故隻是個意外。真正執行了數次暗殺行動的希爾茲上尉心知肚明,那些被他鏟除的墨西哥官員和商人,在外界眼中也是死於意外。


    全日本的魔法師家族中,實力最為強大的家族以其研究所的數字作為姓氏首字,其中較有代表性的家族一共有28個,這些家族又將召開會議選出十個充當代表的家族,統稱【十師族】。這十師族,便是nffa此行必須麵對的另一個對手,他們可不像古賀元太郎還有大村義政那樣容易對付。古賀元太郎是個和事佬,大村則很久以前就同nffa保持合作關係……然而,nffa一直激進地反對魔法師擁有過多權力,其中部分組織成員甚至主張滅絕魔法師。無論以魔法師的立場還是日本的立場,十師族都沒有理由和nffa合作。


    “這十師族,目前的首腦是誰?”


    “這個人。”希爾茲上尉把平板電腦送到麥克尼爾眼前,“九島烈,他目前在自衛隊的特殊部隊服役。雖然他當前還是校官,擁有的權力……怕是連統合幕僚監部都要在他麵前下跪。”


    麥克尼爾隻來得及看了一眼,大門已經打開了。亞當·希爾特攙扶著大村義政走出會議室,兩人都眼含熱淚,樣子像極了久別重逢後的好友。


    “這是為了……日本……”大村義政拉住亞當·希爾特的手,“我們的未來可都托付給你們了,你們一定要遵守自己的承諾。”


    “請您一定放心,大村先生。”亞當·希爾特的聲音同樣顫抖,“我們會用生命來守護人類的純潔和自由。合眾國和日本是兄弟一樣的血盟之國,偉大的真理之父也會竭盡全力保衛西太平洋最後的自由堡壘……”


    但是,當亞當·希爾特帶著一行人走出大廈後,他的嘴臉立刻就改變了。


    “一群穿著西服的亞人猴子,當真以為自己配和我們平起平坐?”麥克尼爾隻聽得亞當·希爾特自言自語,“就算他們穿西服、說英語三百年,猴子也不能進化成人。”


    亞當·希爾特給nffa在日本的合作者或是準盟友開出了無數的空頭支票,屆時nffa要如何兌現這些承諾呢?麥克尼爾從未認真地想過這個問題,這主要是因為他不懂經濟。希爾茲上尉也許明白,但他沒有辦法向麥克尼爾解釋其中的規律。經濟問題中發生的一係列變故是無法套用理論來解釋的,許多理論家在模型出現偏差後從不承認過失,隻說現實出了問題,他們卻從未意識到任何理論和模型恰恰就是要為現實服務的。


    他們在夜間迴到了酒店,準備第二天去和日本的魔法師家族進行試探性的接觸。為了應對各類突發情況,希爾特決定讓眾人全副武裝地上陣,任何可能派上用場的裝備都必須攜帶。


    “你們到時候就……等一下。”


    穿戴整齊的眾人迷惑地看到亞當·希爾特拿起了電話,開始和某人談話。麥克尼爾覺得有些無聊,他隨手打開了希爾特所住房間中的電視,正好看到一個有些謝頂的中年男子出現在屏幕上。此人向著媒體鞠躬道歉,下方標注的日語也被麥克尼爾右眼的鏡片及時地翻譯了出來:車輛事故。


    “計劃改變了,我們暫且延遲幾天。”亞當·希爾特示意眾人把裝備換下,“本土那邊出了一點小問題,所以組織沒法及時提供對應的情報和物資支援。我們不能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和對方角鬥。”


    “是不是日本人生產的車子製造了什麽意外?”


    亞當·希爾特驚奇地看著麥克尼爾,雖然他已經發現麥克尼爾打開了電視,但他從未料到麥克尼爾會如此迅速地將電視中的新聞報道和所謂的突發情況聯係起來。


    “沒錯,自動駕駛的汽車在公路上製造了一百多輛車連環相撞的慘案,躺在駕駛員位置上睡覺的司機當場死亡。目前各地都有人上街示威要求日本人召迴這批產品。”亞當·希爾特不好意思地承認了,“也許我們的參謀長有其他計劃,他是個精明的生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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