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1-ep5:大橋讚歌(19)


    麥克尼爾無精打采地向路旁的士兵打著招唿,他鑽進了充當臨時指揮部的大帳篷,來到達特曼上校的辦公桌前,毫無顧忌地開始搜查所有的文件。十幾分鍾後,他抱著幾個文件袋離開了指揮部,將文件袋塞在背包裏,徑直來到了阿達爾貝特的住處。他剛走進帳篷,便看到被綁在角落裏的達特曼上校像待宰的肥豬一樣哼個不停,那副模樣絲毫不會讓人感覺可憐,隻會令人產生滑稽的錯亂感。邁克爾·麥克尼爾避開對方的目光,將背包放在桌子上,把文件袋遞給了阿達爾貝特。


    阿達爾貝特·赫爾佐格拿出其中一份文件,麵帶疑慮地看著麥克尼爾:


    “就這些?”


    “其他文件大概不在我們這位長官手裏,得找師部那裏討要。”麥克尼爾語氣平和地迴答道,“不管怎麽說,這裏守不住了,我們得想辦法撤退,不能毫無意義地死在這裏。”


    赫爾佐格少校看著文件上的內容,心情變得越來越沉重。找到真相不會讓他麵臨的困境有絲毫緩解,反而可能加重軍隊中的分裂和不滿情緒。他不能死在這裏,他還有自己的事業,他還要繼承赫爾佐格家族的名號,必須努力求生。阿達爾貝特看了看還在扭動的上校,他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年輕的軍官將文件還給了同樣年輕的士兵,他們當著上校的麵開始談論接下來的對策。


    “那個傳聞得到證實了。”麥克尼爾丟出了另一個重磅消息,“叛軍——準確地說,是正在圍攻我們的叛軍——發生了內亂。他們的指揮官似乎希望和我方和談,但布裏塔尼亞顧問搶先殺死了指揮官並奪取了部隊控製權。類似的情況並非孤立事件,我們已經聽說叛軍內部不同程度地發生了這樣的內鬥。”


    “看來他們比我們更害怕,這樣我就放心了。”阿達爾貝特走到了達特曼上校眼前,“長官,您既然這麽貪生怕死,我不介意把您送迴後方……不過,是把您活著帶迴去接受調查或者是審判,視情節輕重而定。您大可放心,您不在的時候,這裏就交給我們來負責吧。”


    達特曼上校可以對阿達爾貝特的一切諷刺挖苦都無動於衷,唯獨阿達爾貝特聲稱要將他送上法庭這件事著實讓他感到驚恐。其他任何懲處都有緩和餘地,但事態一旦嚴重到了需要法律來介入的程度,什麽計策都失靈了。達特曼上校可沒有幹涉法庭的能力,他也不認識能在這類場合起作用的朋友或是貴人,等待著他的下場便是依照其罪行而被判刑入獄。


    這是阿達爾貝特和麥克尼爾多次討論後得出的結論。他們必須為自己的撤退找到一個合理的借口,而達特曼上校完全適合扮演幕後黑手的角色。他們可以將大部分罪責推給達特曼上校,然後放心大膽地撤退。即便上峰日後打算追究他們的責任,也有罪行更嚴重的達特曼上校來負責。更何況,倘若下屬執行的種種錯誤命令都和長官有著直接關係,僅僅處罰下屬而無視長官的罪行顯然是不明智的。阿達爾貝特相信防衛軍的大員們會知道如何處理類似的事件,再說這些腦滿腸肥的家夥定然不敢得罪赫爾佐格總督。


    幾名士兵走進了帳篷,他們將已經被五花大綁的達特曼上校扛起來,塞進用來運送貨物的列車中,準備用返程的火車將上校送迴去。倘若半路上叛軍那少得可憐的空軍轟炸了列車,他們也算解除了一項心腹大患。完成這項工作後,麥克尼爾按照阿達爾貝特的命令返迴前線,重新繪製了雙方對峙的地形圖。多虧了叛軍最近的內亂,他們沒有發起大規模進攻,這給了防衛軍以喘息之機。在抓獲試圖逃跑的達特曼上校後秘密接管了指揮權的阿達爾貝特立即決定,全麵收縮防線,將兵力集中在幾個鄰近的據點,以針對性地進行反擊。


    一瘸一拐的麥克尼爾拄著拐杖,沿著懸崖小心翼翼地前進。他看到了下方由斯邁拉斯把守的小鎮,通向鎮子的道路上橫七豎八地擺放著許多叛軍士兵的屍體。許多叛軍已經意識到了他們即將麵臨的可怕結局,一些小規模部隊在沒有上級命令的情況下擅自向後撤退,他們原以為不會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任何阻礙,這使得斯邁拉斯的反擊變得格外致命。昨日上午的遭遇戰中,斯邁拉斯成功地擊潰了數量接近他手下士兵兩倍的敵軍,並在敵軍喪失鬥誌而放下武器後做出了一個讓阿達爾貝特都感到震驚的決定:讓他臨時招募的黑人民兵將這些俘虜扔進小鎮旁那個巨大的礦坑。斯邁拉斯解釋說,這種報複活動能夠大幅度地提高民兵的戰鬥意誌,不然他們也許會在下一輪交火發生之前就潰退。


    兩名士兵出現在了前方的樹林中,他們見到麥克尼爾還在巡邏,連忙要求接替麥克尼爾的工作。


    “我沒事,你們去忙自己的任務吧。”


    麥克尼爾終於確定那天的槍傷對他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傷。也許這些影響會在漫長的自愈過程中被逐漸消除,但現在他必須接受現實:他無法像以往那樣扮演一個能夠站在前線鼓舞士氣的戰鬥專家。他有些沮喪,這沮喪源自麵對亂局時的無能為力。他還沒有取得能夠從上層直接幹預局勢的地位,隻能以個人能力為結束戰爭盡一點微薄之力。以前有醫生認為提高武器殺人的效率就能讓戰爭時間減少,於是那人發明了機槍,結果隻是帶來了比原來更為慘烈的新形式戰爭而已。麥克尼爾不知道自己起到了什麽作用,也許他的存在恰恰使得戰爭變得更為漫長和血腥。


    他來到敵軍的陣地前方,謹慎地觀察著敵人的動向。布裏塔尼亞顧問殺死指揮官這件事並未降低敵軍的戰鬥力。相反,或許是由於布裏塔尼亞顧問更加徹底地控製了這部分叛軍,他們能夠隨心所欲地調遣各類物資和武器裝備。更多的軍糧和火炮被運送到了前線,敵軍甚至還出動了直升機。過去叛軍是不敢在野戰中使用直升機的,掌握製空權的防衛軍多半會將這些直升機直接打下來。於是,叛軍的空軍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喪失了作用,隻能躺在機場中坐以待斃。現在,他們也許已經放棄了保存實力的幻想,決定拿出一切底牌和防衛軍抗爭到底。


    兩名士兵正在架設火炮,旁邊的偵察兵則告知他們有關防衛軍陣地的方位。阿達爾貝特已經命令大部分士兵撤出原有陣地,這意味著他們需要放棄一部分達特曼上校構築的小型要塞——不少士兵反對這一決定。阿達爾貝特的理由是,敵軍人多勢眾且占據火力上的優勢,他們龜縮在要塞中的後果就是被活活炸死,不如撤退到大橋附近並集中手頭的全部火力對叛軍進行反擊。


    其實,阿達爾貝特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體麵地逃跑。他最初是主張進行這個冒險計劃的,但當他意識到已經沒有勝利的可能時,也決不會和某些一意孤行的指揮官一樣血戰到底。士兵們將性命托付給指揮官,指揮官不能讓士兵白白地死在沒有勝算的戰場上。麥克尼爾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他伸出右手抓住上方的一棵樹木,靈活地向上撤退,離開了敵人的陣地邊緣。在他看來,布裏塔尼亞顧問的行動是一場名副其實的災難,這斷絕了羅德西亞叛軍和南非當局和談的最後希望——秘密交易。


    在離他隻有500米遠的地方,安德烈亞斯·達爾頓正在最後一次檢查士兵的武裝情況。他摸著臉上的那道傷疤,這是南非的土地留給他的唯一迴憶。他不在乎這些人會想什麽,世界的法則是由強者製定,弱者無法學會服從就必須被淘汰。


    “敵軍收縮了防線,看起來他們是準備逃跑了。”


    “逃跑?他們不會這麽輕易地離開。”達爾頓看了看周圍的彈坑,那是被防衛軍的火炮炸出的痕跡,“之前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死守這裏,除非事態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不然他們不會立刻選擇拋棄自己付出了慘重代價才勉強防守住的地點。”


    這根本性的改變,也許指的是達爾頓決定清除叛軍內部的妥協派。但是,如果守衛這裏的防衛軍當真知道這些內部交易,他們就該和叛軍相安無事地演戲,而不是真刀真槍地殺個你死我活。從最近兩個多月以來的戰況判斷,即便防衛軍當中有專門和叛軍聯絡的指揮官,那些人也一定不會在眼前的這支軍隊中。因此,達爾頓判斷,防衛軍的防線收縮隻是兵力不足的表現,除此之外沒有什麽值得解讀的細節。


    南非的冬季結束了,春季也快走到尾聲。氣溫的逐漸上升讓士兵們變得愈發疲憊,這種環境因素對雙方的影響大致相同,而叛軍士兵們所遭受的心理打擊更大一些。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勝利的消息了,失敗的傳聞接踵而至,每天都有人言之鑿鑿地說某支部隊的指揮官又撇下為他出生入死的士兵而獨自逃跑了。這種恐慌情緒和事實存在的失敗極大程度地助長了士兵的怠慢,加上叛軍慣用廉價的土著士兵去攻擊那些難以攻克的堡壘,阿非利加布裏塔尼亞人的戰鬥力正在急速下滑。


    幾名軍官跟隨在達爾頓身後,向他詢問和布裏塔尼亞帝國有關的情報。他們迫切地需要得知和帝國相關的一切知識,這樣他們才能在新世界立足,而不是成為被淘汰的垃圾。


    達爾頓對這些人厭惡透頂。查爾斯皇帝決定憑借能力而非血統提拔一批新貴族,那麽這些隻想著借機鑽營的家夥要是果真成了貴族,簡直是對皇帝陛下這份聖明和包容的莫大侮辱。他不能讓這種敗類混進貴族的隊伍中,而他也決不會承認這是因為他本人迄今為止還未得到任何貴族頭銜。


    “我是認真的,帝國正麵臨百年以來最大的變革。”坐在石頭上指揮士兵按計劃搬運各類裝備的達爾頓對眼前這些畢恭畢敬的軍官們解釋道,“當然,對於既沒有能力也沒有出身的人而言,成為貴族的難度在過去和現在是完全相同的。”


    他還不能立刻粉碎這些人的幻想。既然他承諾會帶領羅德西亞叛軍的指揮官們逃亡到布裏塔尼亞帝國,那麽在這些人意識到這個承諾毫無可信度之前,他需要竭盡全力蒙蔽可憐的軍官們。羅德西亞的叛亂在阿非利加布裏塔尼亞人看來是可歌可泣的抗爭,是反抗南非的正義之舉;但是,對於幕後策劃這些動亂的布裏塔尼亞帝國而言,這隻是鬧劇,是用來牽製eu精力並加深eu非洲殖民地混亂程度的一盤棋局。隻有那些真正的頭麵人物因為起到了更大的作用而有機會得到帝國的賞賜,其餘不明就裏便成為了叛軍一員的士兵或軍官隻是工具。


    在使用花言巧語取得了叛軍指揮官們的信任後,達爾頓下令發起總攻。為了這場決戰,叛軍已經不再考慮戰鬥結束後該如何收場。他們隻知道一件事:再不取得勝利,他們就要被後方那些討要生活物資的公民撕碎。按照達爾頓的命令,叛軍突擊隊分為4個分隊,從懸崖峭壁向防衛軍的陣地進攻,準備從後方威脅防衛軍的大本營。但是,防衛軍似乎對叛軍的計劃早有預料,被達爾頓派出去的突擊隊在半路上遭遇伏擊,死傷慘重,大部分士兵受傷後掉下懸崖摔死,隻有3個人成功地逃了迴來。他們向達爾頓講述了防衛軍的防守情況後得以免於一死,達爾頓隨即命令部隊從前線持續推進。在他看來,既然防衛軍為了預防偷襲而在後方布置了足夠多的兵力,前線一定空虛。


    在次日下午1點分批進攻的叛軍從三條道路上山,其中鐵路所在的路線最為平緩,而靠近懸崖的陡坡一如既往地給叛軍帶來了難以想象的麻煩。見到進攻受阻,達爾頓急忙和叛軍上校們商討了備用措施,決定派出直升機對沿途的森林投擲燃燒彈,清理出一條新的道路。兩架直升機帶著這個任務向叛軍指揮部的西北方向飛去,一架直升機在半路上被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防衛軍士兵用火箭彈擊落,另一架倒是成功地在預定地點扔下了燃燒彈,但風向此時出人意料地發生了改變,大火朝著叛軍的方向燒來。達爾頓預先安排在附近的預備隊被嚇得魂不附體,他們慌不擇路地逃出了藏身之所,結果他們暴露在防衛軍的視野中,紛紛在槍林彈雨中倒地。這一天叛軍撇下了一百多具屍體,重傷員有數十人,這是達爾頓所沒有考慮到的。


    戰鬥開始的第三天,達爾頓要求主力部隊順著昨天被大火清理出的道路,進攻防衛軍的三條路線中最難攻打的西北側。此前,這裏生長著相對茂密的樹林,路況的複雜迫使叛軍隻能從一條狹窄而陡峭的小路上山,每一次都被防衛軍擊退。昨日的大火雖然給叛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同樣讓防衛軍的防線完全露出,叛軍得以更加仔細地觀察敵軍防線的分布並改正對策。叛軍的敢死隊前赴後繼地開始發起進攻,一時間給防衛軍造成了極大的壓力。眼見對方的火力越來越弱,達爾頓大喜過望,認為很快就能一舉拿下這條道路。然而,讓他始料未及的意外出現了:大規模炮擊嚴重損壞了山體,而達爾頓本人並不清楚山體內部結構,突然發生的山體滑坡除了斷絕他們順著這條路攻上山頂的希望之外,還葬送了五十多名士兵的性命。僥幸撿迴了一條命的達爾頓驚懼交加,他放棄了再一次衝上前線督戰的念頭,隻打算在大局已定的時候出麵穩定人心。


    “試著勸降吧。”在第四日晚上的會議中,多名叛軍軍官向達爾頓提出了這一建議。


    安德烈亞斯·達爾頓表情凝重地看著眾人的神態,他沒有見到其他人表現出明顯的反對,於是順水推舟地讚同了這個方案。


    “不過,那些土著是不可能投降的。”


    這讓達爾頓感到有些滑稽。他之前還指揮土著反抗eu南非當局的殘暴統治,而幾個月之後他就率領著要把土著全部滅絕的阿非利加布裏塔尼亞人繼續對抗依舊頑固的南非總督。對布裏塔尼亞人來說,他們在帝國以外的一切行事準則便是以帝國的利益為優先事項,這足以解釋他們為何會時常出現自相矛盾的行動。達爾頓終究不是冷血的機器,他的內心浮現出了另一個計劃:想辦法讓非洲的土著發展成為另一支能夠威脅eu統治的強大武裝,並盡可能地化解他們和阿非利加布裏塔尼亞人或其他白人反抗者之間的矛盾。不然,即便布裏塔尼亞帝國有朝一日真的決定介入非洲,他們也會很快麵臨是否要兌現承諾的考驗。那些土著想要爭取自由的心情比阿非利加布裏塔尼亞人更為迫切,不知道帝國的那些黑人貴族是否會在看到和他們有著相同膚色的【同胞】時產生些許同情。


    防衛軍對叛軍的勸降無動於衷,失去耐心的達爾頓下令對防衛軍陣地投放化學武器。這些化學武器都是防衛軍存放在倉庫中備用的,他們絕對不會想到這些被封存了很長時間的武器頭一迴派上用場竟然是被扔到自己身上。達爾頓欣慰地看到防衛軍的抵抗力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他們對叛軍再也無法形成強而有力的威脅了。一些叛軍士兵見敵人的反擊變弱,忙不迭地向著山上衝鋒,打算第一個攻陷站點,卻在掩體後方被防衛軍士兵用匕首紮成了刺蝟。惱羞成怒的達爾頓一麵下令繼續炮轟防衛軍的陣地,一麵再次組織敢死隊,這一次他自己打算衝在最前麵——看來他忘了之前遭遇山體滑坡時的恐慌情緒。


    達爾頓進攻的目標是作為防衛軍臨時指揮部的休息站,他率領六十多名士兵發起了衝鋒,成功地攻入了指揮部內,並和殘存的防衛軍士兵進行白刃戰,在總攻開始後的第六天奪下了這裏。讓他感到無比失望的是,敵人的指揮部中除了十幾名傷兵之外,什麽都沒有,所有的文件和物資都被帶走了。


    受叛軍軍官委托而上山詢問戰況的士兵找到了垂頭喪氣的達爾頓。


    “您好,戰鬥進行得如何了?”


    “他們居然在我們的嚴密監視下就這麽溜了。”達爾頓氣得笑了起來,“很好,我相當佩服他們的本事……但願他們足夠幸運,別讓我抓到。”


    達爾頓料定防衛軍已經徹底放棄抵抗,放心大膽地朝大橋前進。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士兵們在前進過程中再次遇到了敵人的攻擊,原來是防線上還有一個火力點未被消滅。達爾頓派遣三名狙擊手到前線處理這個麻煩,其中一人很快擊中了機槍手的胸部。其餘士兵一擁而上,衝進最後一道防線,拖出了那個戴著防毒麵具的機槍手,將並未受致命傷的這名士兵帶到了達爾頓眼前。達爾頓饒有興趣地下令摘掉對方的防毒麵具,驚愕地發現麵具下是麥克尼爾。


    “幸會,我們又一次見麵了。”達爾頓提起軍帽向對方行禮,“我們也算是老對手了,可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您的名字。”


    “邁克爾·麥克尼爾。”麥克尼爾虛弱地迴答道。


    “好……麥克尼爾先生,您的戰友們去什麽地方了?”達爾頓環視著周圍的掩體,叛軍沒有找到除了麥克尼爾之外的任何士兵。


    “你們往陣地上投化學武器的那一天,他們就已經開始撤退了。”麥克尼爾咳嗽了兩聲,“比起這些小事……達爾頓先生,您有興趣聽我講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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