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爺說:“你那天不是講了嗎,‘鬼將術’採取的是陰陽異性相吸之理,刺蝟身上的是陽動之蠱,棺材中的肯定是陰靜之蠱。陽蠱不合不靜,陰蠱不沖不發,隻要沒有引發陰陽交合,陰蠱是不會起作用的。”


    黃法蓉抿嘴笑了:“他膽子小,說了也不聽,現在正在家用艾糙灸烤足三裏呢。”說著,黃法蓉一聲嘆息,“唉,他什麽時候像祖爺一樣膽大就好了。”


    祖爺嗬嗬一笑,說道:“夫不教,妻之惰,這要看你了。”


    黃法蓉剛要接茬說,不料祖爺話鋒又是一轉:“你自幼精通奇門玄術,我問你,世間真的有那些玄門道術嗎?比如隔空取物、穿牆術、遁地術、辟穀術等?”


    黃法蓉忽閃著大眼睛,正要迴答,突然管家跑進來說:“門外有人求見,說是九爺的人!”


    祖爺一驚,忙說:“快快有請!”說完,對黃法蓉使了個眼色,黃法蓉閃身進了書房。


    左詠禪現身


    等管家將那人禮讓進屋,祖爺一看,哪是什麽九爺的人,分明是“精武體育會”的一個教練。這教練姓曾,名敬武,曾多次慕名前來和祖爺切磋鏢法。


    曾敬武對祖爺一抱拳:“祖爺,深夜來訪,多有打攪。”


    祖爺笑著說:“曾教頭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此番前來有何見教?”


    曾敬武神色凝重地對祖爺說:“祖爺,事情緊急,我就不繞彎子了,我是九爺(王亞樵)的人,‘精武體育會’教練隻是我對外的一個身份,我潛伏在‘精武體育會’的目的是發展更多精武會的人加入抗日隊伍,當然我們也挑選了一些有血性的愛國之士加入到九爺的門下。如今國民黨和日本人都在找九爺,九爺的處境很困難,要離開江淮一段時間,日後祖爺有何事可直接到精武體育會找我聯繫。”


    說著,曾敬武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九爺囑咐我一定要親手交給你。”


    祖爺愣了,原來這個經常和自己切磋武藝的曾教頭竟是九爺的門生,看來九爺一方麵在幫助自己,另一方麵也在考察自己,想到這兒,祖爺感到腦後冷颼颼的。


    祖爺打開信,仔細讀來。


    這一讀不要緊,祖爺登時出了一身冷汗!這是一件天大的事,這件事要是成了,必將震驚全世界!王亞樵親筆:


    觀生吾弟惠鑒:


    愚兄出身寒門,一介布衣,然位卑未敢忘憂國!辛亥舉旗以來,但見西江煙雨哭,北土江山無,堂堂中華國,難掩群狼倭寇!舉目華夏,淚灑悲愴,吾誓以身許國,以科甲文弱之軀,擔滄桑正義之道,由是,北站刺宋、廬山刺蔣、淞滬抗戰、碎屍白川,捨生忘死,倏忽二十載,無怨無懼!肚囊之人難解硬漢之骨,廟堂高上不察亡國之情,人皆言世人怕鬼,鬼怕亞樵,愚兄一生欲喚醒華夏兒女之血性,最後卻落得與鬼齊名,痛哉?悲哉?


    民國六年,初識吾弟,弟將門之後,落糙江相一門亦屬天命所歸。賢弟謹遵人倫,替天行道,知恩反哺,乃真男兒也!你我同命落糙,天涯咫尺,莫逆難忘!


    今日寇緊逼,國土淪喪,當局迷戀內戰,逆天之行必遭舉國共討,兄自不量力,欲再行大事於南京,斬三jian之首誓雪國恥,彰公義之身昭然於華夏!此事不成功便成仁,愚兄如有不測,弟當節哀,謹承吾誌,方謝九泉!


    敬武吾弟,肝膽仁義,北線消息,皆出他手,戰事即開,宜常聯繫!


    舉箸提筆,愴然淚下,兄弟之情,睡息毋忘!善自珍重!


    愚兄亞樵


    庚子日亥時


    祖爺看完後,心情極為沉重。祖爺對王亞樵頗為尊敬,現在王亞樵被逼得無處藏身,自己卻無能為力,想到這兒,祖爺心下一陣自責。更要命的是,王亞樵要再次刺殺蔣介石等人,萬一失手,後果不堪設想,也許今後就再也見不到這位九爺了!


    這麽多年來,王亞樵對祖爺多有照顧,祖爺每遭坎坷,王亞樵必伸援助之手,恩情之大,無法言表!


    祖爺忙吩咐管家研墨,蘸筆迴信。祖爺詳細迴複了自己的困境,並幾乎以請求的語氣希望王亞樵能謹慎行事,最後以“世間英雄多無數,觀生隻識王亞樵,九爺珍重,中華幸甚!”一句封筆。寫完後,淚水滴了下來。隨即將書信交給曾敬武,曾敬武施禮告退。


    祖爺落寞地坐在椅子上,心亂如麻。這真是兄弟同命,九爺被日本人逼得無路可走,自己被江淮的“會道門”弄得舉步維艱……


    黃法蓉端著一杯熱茶走了過來,祖爺根本沒注意到她什麽時候走出來的,趕忙擦拭眼角的淚水。


    黃法蓉伸手遞過一個手絹,祖爺沒多想,擦了一下,忽覺不對,這手絹馨香四溢,是黃法蓉的,祖爺愣了愣,一揮手,說:“退下吧。”


    黃法蓉說了一聲:“是。”轉身而出,快到門口時,迴頭又說了一句,“祖爺這番模樣法蓉見到無礙,可別讓眾兄弟見到。”說完,快步而去。


    祖爺看著她的背影,神色凝重起來。


    黃法蓉走後不久,叩門聲又起,祖爺以為她又迴來了,不一會兒管家進來通稟,說是“天聖道”新任掌門人左詠禪來訪,祖爺心裏咯噔一下!他怎麽來了?!


    左詠禪比祖爺小幾歲,身形瘦小,獐頭鼠目,留著長長的八撇胡,遠遠望去,就像一隻大老鼠。但這小子聰明異常,口才卓越,曾作為“首杖弟子”,統領江淮上千弟子。左詠禪是張繼堯的大弟子,十杖之首,故稱“首杖”,一同跟來的還有兩個“青衣”。


    祖爺命人看茶,一陣寒暄後問:“左掌門深夜到訪,有何見教?”


    左詠禪笑了笑說:“家師羽化成仙,詠禪不才,蒙眾兄弟推崇,繼承家師衣缽。家師生前和祖爺交情頗深,我當謹承師命,常修兩家之好,此番前來,就是解祖爺燃眉之急!”


    祖爺心頭一震,但聲色不動,嗬嗬一笑:“哪裏哪裏,張爺修道成仙,皆大歡喜,願張爺不舍眾生,臨天行願,保佑‘天聖道’與‘木子蓮’兩門香火旺盛!左掌門乃張爺高徒,能夠執掌天聖一方,更乃江淮百姓之幸!”


    祖爺在打太極,避重就輕。


    左詠禪哈哈大笑,“人皆言祖爺處事冷靜、臨危不懼,今日一觀,名不虛傳啊!祖爺可知烏發棺材一局是誰布下的嗎?”


    祖爺見左詠禪已道破,便不再逶迤,收斂笑容,說:“江淮地區道門眾多,鄙人不知得罪了哪家菩薩,竟行這般無禮之事!”


    左詠禪看了看祖爺,說:“是梅玄子。”


    祖爺低頭說:“請左掌門明示!”意思是說,你說是梅玄子就是梅玄子啊,你是如何知道的,事情的來龍去脈如何?


    左詠禪看了看周圍的人,祖爺一揮手,祖爺的管家和左詠禪身邊的青衣都退下了。左詠禪低聲細語,祖爺仔細聆聽。


    牆上的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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