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不可違,陽兒你要是心胸鬱悶,大可以來我這王府喝酒!皇叔永遠歡迎你!”


    “皇叔仁厚,說起親情漸疏遠,我與皇叔也算同病相憐。無論如何,猶記得皇叔待我極好,平陽就更割舍不下這皇室剩下的最後一份真情,日後可要多叨擾皇叔了。”


    恭親王哈哈一笑:“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你永遠是本王的侄女!”


    薑裏麵上卻掠過一抹憂色,欲言又止。


    想當年太上皇金戈鐵馬便定了國號為梁,這幾百年的興衰把天恩寫的淋漓盡興。


    然自從十年前,少年新皇繼位,史稱梁昭帝,性情殘暴,施加酷刑,修建行宮,大興土木,將天下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有民間預言到——


    不出十年,大梁必亡於梁昭帝。


    梁昭帝不聽,行事愈發殘暴。


    人人盼著明主出現,但誰才名正言順呢?


    起義也需要名聲,所以古之人起義,大都會故弄玄虛來顯示自己是那天命之人,授之於天。


    “陽兒可是還有話要說?”恭親王道,“但說無妨!”


    與此同時,監察司。


    閣內四壁皆由厚重的青石砌成,一根根粗壯的褐色立柱頂天立地,支撐起沉重的穹頂,久久遮天蔽日,昏黃的燭火在石壁上搖曳,映出肅穆而陰冷的陰影。


    司內侍衛來迴走動,各司其職,連腳步聲都象征著嚴肅的莊重感。


    謝容渡穿著一身黑色官袍,正站在監察司密庫前深查卷軸詳細記載的脈絡,嗓音低沉。


    “恭親王的請帖?”


    自謝容渡麵聖出宮,京城暗潮湧動,陸續開始有朝中重臣前來拜訪謝容渡。


    言語中,明裏暗裏各種打聽關於淮陰案的線索和監察司的意思。


    有的大臣暗示謝容渡隻要提供關於此案的線索,金銀財寶應有盡有,而有的大臣則是暗地裏相威脅,如果淮陰案一旦深查下去,監察司就是萬劫不複!


    太歲爺上動土,這些人真是膽大包天,但卻有詭異的似乎都太直白了,背後仿佛有一個共同的目的。


    反教真有心思的人在其中渾水摸魚,看不清了。


    “說是前陣子淘到了大師絕筆之作,邀洛陽眾俊傑前來觀賞,大人要去嗎?”十七一身官服,畢恭畢敬站在密庫中央。


    恭親王一貫熱衷遊山玩水,筆墨紙硯,不袖手朝廷,這時候送請帖,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謝容渡垂眼,密庫中昏暗的陰影雕刻出他冷峻輪廓:“用公務推了吧,左右丞相還沒動靜,沒什麽意思。”


    大魚咬餌,但還不是釣鉤的時候。


    “前日左丞相陸固豐的次子陸庭筠,遇到了那名剛進洛陽的啞女,現下居住在興隆客棧。”


    當初那啞女出現的時機過於巧合,不得不防,大人順勢帶她一路,至洛陽分開。


    謝容渡正在翻閱那份淮陰縣縣令交上來的名單,方想起來這件事,沉吟兩秒:“沒什麽用,不必跟了。”


    “是。”


    “戶部那邊有動靜麽?”


    “沒有,張錦誠告病在家,並沒有拜訪恭親王府。”


    謝容渡背對著他,背影修長勁挺,微一頷首。


    能釣到魚的從來不是淮陰縣,是淮陰縣背靠的東西。


    恭親王府。


    薑裏站在橋旁,看著橋底下冰封的流水,早已凍結成光滑的冰麵,就算是有魚兒,也凍死了。


    她在恭親王的詢問中,狀作無奈之色。


    “侄女也隻是那日進宮,偶然聽得皇兄與人的對話,竟對皇叔你起了猜疑之心,還說什麽淮陰案,西北礦……”


    恭親王麵色倏然一變!


    “侄女深知皇叔您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其他念想,否則早在父皇去世時就作亂了。”薑裏言辭懇切。


    “但是您也知道皇兄性情暴戾,身邊又被奸佞環繞,心智不明,恐會對您這般的賢明功臣手產生誤會。”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


    這些時日他戰戰兢兢,看來那個薑邵小兒還是疑心他!


    自古哪個帝王不多疑,殺兄弑父,他這個沒多少感情的皇叔更是自身難保!


    恭親王並不疑心薑裏的話,他先前就已經深深感受到了薑邵的喜怒無常,本來想要從謝容渡那裏討些消息,但謝容渡還不來!


    “真讓人寒心。”恭親王麵上愁容滿麵,“但我們終究是臣子,又能有什麽法子。”


    “皇叔當然是閑雲野鶴,但畢竟孤身難證,朝中又有奸佞小人獻讒言惑主,還是應有人為皇叔美言才是。”薑裏說道。


    “平陽雖貴為公主,但也時常感到身不由己,皇叔又是宮廷中待我最為寬厚之人,凡事還需依仗皇叔,也待日後一旦尋得時機,定然會在皇兄麵前,為皇叔澄清誤會,還皇兄一個清白。”


    恭親王心神一動,“平陽何出此言,就算你不說,你也是本王的侄女,本王感念兄長遺風,當然會護著你啊!”


    “出嫁從夫,便更百般不由己。”薑裏娓娓道來。


    “幸好駙馬還算有才,考得狀元博取功名,得陛下賞識,日後也希望他的官路能夠順暢,侄女也好過一些。”


    “那林公子確實有才華,名動洛陽是早晚的事……”恭親王若有所思,“你不必擔心。”


    他明白薑裏話裏的意思,是要相互照應,恭親王原本隻是想打著官腔,說到最後,真有些動心,畢竟有時枕邊風的威力也不可小覷,況且薑裏總歸比自己要自由些。


    他不能坐以待斃。


    還有那林行致,確實家世清白,如今又沒有黨派,如果能拉攏過來,未嚐不可。


    薑裏跟恭親王推心置腹一番話後,宴席也進行過大半,夜畢,大家盡興而歸。


    “作惡值+1%,目前作惡值:19%。”


    “宿主,我發現,”岐歸緩緩道,“你隻要是在忽悠人的時候,都是十分在行的。”


    “不叫忽悠,這叫結盟。”薑裏麵不改色。


    恭親王能在薑邵登基之亂中安穩無事的活到現在,也不可小覷。


    讓他們之間相互猜疑鬥起來,把林行致卷進去,結黨營私的罪名少不了。


    坐山觀虎鬥,這是薑裏喜歡幹的事情。


    薑裏閉上眼睛小憩,在馬車中坐的極穩,半張臉美如畫卷。


    蘇和璧一直在外等候,但始終沒能見到薑裏,她焦急的攔在小廝麵前打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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