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終於快到了……’


    亞伯從低空速行的狀態中退了出來,他抬起了頭。


    遠遠便見證到了心中不好預感的源頭。


    倒坍的高牆,高能的魔力反應,破開的雲層。


    這一切都告訴了亞伯——城中出大事了。


    “意外還是來了嗎……”亞伯握緊了拳頭。


    他終究隻是一個人。


    拯救了村莊,便無暇去顧及城市。


    ‘希望,一切都來得及吧。’


    亞伯閉上了雙眼。


    一息之後,亞伯再度睜開了眼睛——此刻他的眸子變成了金色。


    尖牙、利爪。


    這些吸血鬼特質,開始正式從他的身上展露了出來。


    一切束縛自我的東西被亞伯解除了。


    盡管,他並不喜歡這吸血鬼形態……


    嘣——咻——!


    下一瞬間,亞伯消失在了原地。


    他原本佇立的地麵,則是多了一個深坑。


    ……


    時間迴到亞伯到來之前。


    “死吧!蟲子!”


    暮爾一拳又一拳的打在了那看似‘矮小’的傑特弗伯爵身上,將其捶成了肉泥。


    發泄著心底那壓抑已久的扭曲。


    “怪物!你休想……”


    化作肉泥的傑特弗在暮爾魔力巨拳遠離的那幾息之間,竟又一次的重塑了身軀。


    原來,他的身體早就在傳說與疫病影響下,化作了非人……


    成為了可靠而又令人恐懼的——


    ‘不死疫病’傑特弗二世!


    ‘真是個難纏家夥……’發泄了許久的暮爾逐漸因魔力副作用的退散而找迴了一些理智。


    “你休想踏過這裏!”傑特弗向前再一次發動能力——‘不死不休之決鬥者!’


    這個能力的來源,是源於他的戰鬥風格。


    傳聞,隻要傑特弗沒有徹底擊敗對手,便會不死不休的糾纏其戰鬥。


    直至對手落敗或認輸。


    該傳聞在化作能力之後,傑特弗便有了將決鬥之心強製擴散與對手的能力。


    ‘隻要能拖住……’傑特弗能清晰的感覺到,眼前這個巨靈正在變弱。


    “蟲子!你的周圍已經沒有任何依靠的了!”暮爾再度向其轟出了魔能衝擊波。


    純粹強大的上古魔網魔力,雖然讓暮爾喪失了現代操縱係法師那極致精巧的操縱力。


    但與之相對的。


    牠獲得到了其他現代法師無可比擬的精神質量、以及恐怖的魔力儲備。


    那恐怖暴動的魔網魔力,隻需要匯聚外放便是一道強悍殺傷性法術!


    嘭——!


    巨大的衝擊波一路碾碎了地麵,也衝毀了傑特弗的大半邊軀體。


    這一次,他的再生似乎已經到達了極限。


    畢竟……城內現在極度的混亂。


    這讓傑特弗的傳聞領土加成逐漸的開始了流逝。


    當城域人口銳減至五分之一時,他的能力將會失去‘不死性’。


    “哈哈哈哈,虛假的生命,又怎能比得上真正的永恆!”暮爾嘲笑著孱弱的對手,在牠看來,對手甚至撐不到不死性丟失的那一刻。


    ‘原來……這就是生命在我體內逐漸流逝的感覺嗎。’傑特弗的意誌,也正在隨著能力的不斷釋放而衰弱。


    他意識隨著一次又一次的重生,早已變得混亂……他甚至忘記了自己為什麽堅持。


    ‘你太依賴自身的不死性了,傑特弗。’——這是他第一次戰敗時得到的嘲諷。


    如今看來,倒是應驗了。


    ‘或許,我該讓自己的鬥氣再強大一些的,而不是依靠傳播疫病與不死……’


    傑特弗思海中閃過了那麽一段迴憶,這也是他最後一次閃過這段記憶。


    他的每一次重傷重生,都會喪失記憶。


    如今,他所剩的記憶已經不多了。


    “你給我……站住!”傑特弗又一次從死亡中逃了出來。


    他身上的鬥氣已經衰竭了。


    ‘丟失記憶嗎?沒什麽大不了的,丟掉了恐懼……我或許就沒那麽弱了吧。’——這是他形成自我傳說後,第一次複生時所說的話。


    嘣——!


    又是一次晝藍色的魔力釋放。


    “為什麽……我會一直糾結和這個家夥打?我為什麽會執著於毀滅他,而不是限製他?”


    隨著傑特弗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暮爾也終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給我……”


    傑特弗還在再生的麵容已經徹底崩壞了。


    隻是勉強維持了一個人形。


    此時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麽了。


    隻是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他。


    拖下去……


    拖到怪物崩潰,或拖到那個‘人’的歸來……


    “站住!”傑特弗向前再一次發出了怒吼。


    ……


    ‘我其實很怕死……’傑特弗在即將失去迴憶中,看見了自己受勳的那一幕。


    “今後,你將成為我的繼承者,我的小兒子,你將傳承這份榮耀!”


    那是他一生中最為珍貴的記憶。


    哪怕是後續的榮耀,都無法與當初的那一幕洶湧澎湃相比。


    “我,我,我願意!”


    在這閃爍般的迴憶中,他是那麽的激動,以至於都產生了結巴。


    “以後,領地的人民,就交給你了……”


    還未繼承名字的傑特弗,半跪在了地上——等待著那個名為父親的男人,將帝皇長劍傳給他……


    終於……他等到了!


    “不死……不休!”傑特弗半跪在了地上。


    如若一名等待受封的騎士般伸出了手掌。


    ‘我可以怕死,但我繼承的名字可不怕!’——傑特弗想不起,這句話是什麽時候說的了。


    好像……也正是在那時,他才成為了‘不死者’。


    嘭——!


    藏藍色的魔力炮又一次轟爛了傑特弗。


    在坑洞之中,傑特弗又一次向前伸出了手掌——隻是這一次。


    他已經沒有迴憶了……


    傑特弗二世終隕——死在了他的領地之中。


    ……


    “終於弄死了……”暮爾望著已無法再生的那坨肉團,心底竟是生出了些駭然。


    若不是,牠用計謀轟塌了高牆摧毀了法師精銳……得到了靈魂。


    若不是,牠帶來的勢力製造出了大混亂。


    若不是,那群人類中的劣性渣子對同胞動了手……


    或許這家夥真的可以把牠拖死!


    ‘這群無知的家夥,到底是在堅持什麽?為什麽不逃走……為什麽會把名聲看的比自己命還要重。’暮爾想不通這些。


    但牠很快便將視線與精力重新放到了城市中心:“現在,沒人能阻止我了!”


    暮爾已經不在乎底下‘螻蟻’的爭鬥了。


    牠徑直奔向了早已瞄準好的關鍵節點。


    ‘該怎麽辦……誰還能阻止那個怪物!’


    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類都將注意力放到了暮爾身上。


    傑特弗伯爵一行人的落敗,幾乎讓所有人都心生出了絕望。


    抵抗那些劫掠者,抵抗那些魔力傀儡……似乎都失去了意義?


    “燎火!”


    忽然,一聲充滿了正義之感的唿喊響徹了長空。


    當暮爾正欲移動前行之際,一道巨型火牆阻擋住了他前進的道路。


    隨後三名白袍修士落到了火牆的另一頭。


    他們正是受弗拉通訊,從內地教會趕來支援的黎明大修士;他們的存在,也是亞伯放心出行的原因之一。


    “還是來晚了一些嗎。”釋放出火牆的那名白袍修士望見了城中慘狀。


    “沒想到,邊陲最大的城市竟然變成了這樣……”另一名白袍大騎士握住了手中長劍。


    “直接用那一招吧!”第三名白袍修士建議道。


    “好!”其他二人同意道。


    他們三人並不是全部的支援力量。


    但他們是來的最快的一批,其身上的白袍代表了他們資深級的實力。


    “你們也想阻攔我!”暮爾的巨手突破了火之牆,一巴掌朝著三人拍來。


    這是牠本能攻擊的反應選擇。


    幾人似是早已預料到了這次攻擊,紛紛跳離了暮爾的急促一擊。


    “準備好犧牲了嗎!”那名白袍大騎士唿喊道。


    “我等這一天很久了——為了黎明!”


    “別廢話了!”


    兩名修士給出了迴應,隨後二人同時喚出了自我的心像,朝著那名大騎士衝了過去。


    他們在剛剛觀測與試探中,測出了暮爾的實力。


    為了對抗這個強大的怪物,他們可以毫不猶豫的選擇犧牲。


    “休想玩什麽花招!”暮爾張開巨手,瞬間釋放出了一道巨大魔能風暴。


    牠已判斷出了這三名修士的實力。


    所以在短暫試探後,當即便決定釋放威力最強的攻擊。


    “為了黎明!”


    誰知,那兩黎明修士竟不躲不閃的直衝向了大騎士,任由魔能風暴摧毀自己的軀體。


    “犧牲!”


    幾乎每一名黎明修士都在繼承名字,宣讀誓言的那一刻就已做好了犧牲的決心。


    ‘主動的犧牲,是為了減少被動的死亡。’——《黎明神言》神與信徒。


    哪怕。


    這個術,會摧毀他們的肉體靈魂……乃至一切。


    他們接下來要釋放的術,名為——


    英魂神降!


    ……


    “少爺,你說為什麽每座大城市都有那兩個傳說騎士雕像。”蘭格指了指屹立在城市之中的黃昏、晨曦騎士像。


    他覺得自家少爺書看的多,知道的應該也會多一點。


    “說不定,他們能活過來呢。”


    弗柯沒有去反問蘭格為什麽提問,而是開玩笑似的直接給出了迴答。


    “開什麽玩笑啊少爺……他們都死了多少年了,這隻是雕像而已。”蘭格相信弗柯所說的一切。


    但他覺得這一次,是弗柯在逗他。


    “確實是開玩笑的,但死人……說不定真的能活過來。”弗柯望著高高的雕塑若有所思道。


    “少爺你也相信那個什麽奇跡之術嗎?”蘭格好奇問道。


    “我懷疑一切,也相信一切。”弗柯笑了笑,沒有給出明確迴答。


    一個人想要探尋真理。


    就必須同時保留兩種辯證方式——相信與質疑。


    當一個人能容納下科學與不科學的兩種截然不同的辯證方式,且還能正常行事時;你會發現,他會比大多數人都要清明。


    “這可能也就是為什麽,象征真理的神,會留下一種遠離真理的力量吧……”弗柯若有感道。


    ……


    這個世界存在著奇跡之術。


    黎明教會的修士,便在漫長歲月中摸索出來奇跡的用法。


    他們甚至能夠做到,令早已死去的先賢之靈,短暫從傳說中走出,複蘇降臨!


    他們將這個術名為了——英魂神降!


    奇跡是需要代價和交換的。


    而作為讓古老之靈複蘇的條件,便是至少兩名大(資深職業)修士級的靈魂!


    (也可用六至八名普通職業級神官靈魂替代)


    以及一個容納繼承了先賢之名的大騎士!


    提供的容器越強,支付靈魂越多。


    所製造的奇跡,自然也就越強大!


    “降臨吧!”黎明大騎士怒吼著伸手接過了夥伴的魂靈力量。


    一切術的條件,在此刻徹底圓滿。


    承載了古老先賢的力量氣息開始在他身上緩緩複蘇。


    “你休想!”暮爾很快發覺了眼前的不對。


    ‘不過,想要在我這邊玩弄靈魂!未免太看不起我了!’暮爾急忙操縱起魔力巨靈之體,向前揮出了一掌。


    “呃……”


    隨著巨靈之掌穿過那名黎明大騎士的軀體,兩道正在燃燒光球靈魂被瞬的拍了出來。


    那正是使用了犧牲之術的兩名黎明修士。


    他們一切都算到了。


    唯獨,算漏了暮爾對靈魂的造詣。


    “哈哈哈!終究不過是徒勞。”暮爾望著自己被黎明之火焚燒手掌,混不在意的用力一捏。


    隨後,牠的手掌便與其掌中的大騎士、火焰,一同摧毀成了藍芒。


    雖然受了點損傷,但用一點損傷就能避免接下來的大戰——這很值得。


    反正不過是消耗些低劣靈魂而已。


    自己很快就能補充迴來。


    “怪物!你在得意什麽!”


    一道少年之傳來,讓暮爾微微進行了側目。


    來人,正是瑟蘭迪克;在這如此相似而又相同的情景之——他選擇了直麵恐懼。


    “哼……”


    暮爾在看到來者隻是個沒有威脅的奇怪異種後,便打算迴過身繼續向前。


    牠甚至都懶得理會這種‘蟲子’。


    但。


    另一道熟悉之聲從瑟蘭迪克那一端方向傳出時;暮爾卻是再度低下頭顱。


    “好久不見,老師!”戈爾勒從瑟蘭迪克身後的廢墟房屋中走了出來。


    他雖然仇恨暮爾,但卻也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其對手。


    所以,他之前一直都隻是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清理自己能打的過的魔物入侵者;以及宰殺趁亂製造混亂的人類殘渣。


    直到現在。


    “沒想到……你在這兒。”


    暮爾的心靈微微一動——牠在戈爾勒的身上發現了那個吸血鬼大公留下的一些禁製力量。


    如果戈爾勒在這的話……那麽那個被引走的吸血鬼,是不是也反應過來了?


    思索至此,暮爾當即便作出了決定——牠快速前往目標之地。


    “滾!”暮爾隨手掃出了一掌,牠已經沒心思玩弄下去了。


    ‘什麽!’


    但令暮爾出乎意料的是,因為牠這一掌,在半空被人截住了。


    一名獨臂白袍人,不知何時來到了牠的麵前。


    “老師!”這次喊出聲的不再是戈爾勒,而是瑟蘭迪克。


    是的,來者正是亞德!


    或者說,是接過了犧牲之魂,完成了英魂神降的……


    先賢——‘提燈人’亞德!


    “人類,又陷入了苦難嗎……”先賢亞德宛如禱告歎息的聲音響起。


    “我已歸來……”


    隻見他單手便接下暮爾的巨靈掌擊,隨後用手一捏成拳,猛地向旁一擋!


    驟然之間,暮爾那恐怖的魔靈手掌便被恐怖純粹之力給破壞了!


    “怎麽可能!”暮爾瘋了似的發出來了吼叫,牠的結局不該是這樣!


    麵對暮爾的驚唿,先賢‘提燈人’亞德沒有繼續用拳追擊,而是拔出了腰間的荊棘——


    下一刻,無數的光芒覆蓋荊棘!將其鑄成了巨劍!


    “那就……由我再一次為人類點亮明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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