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李寒衣眼疾手快。


    環抱在胸前的鐵馬冰河,驟然抽動,揮向半空。


    “鐺得一聲!!”


    古樸的青銅長劍,連著劍鞘,撞上迎麵飛來的纖細長劍上。


    兩柄長劍,各自橫飛。


    女子伸出手臂,輕鬆一攬。


    重新抓握住鐵馬冰河,目光順著倒飛迴去的秀氣長劍,落向李純罡的身影。


    性子使然,她依舊沉默著不說話。


    隻是目光,愈發幽冷。


    心中那股欣喜,在李純罡闡明來因的時候,蕩然無存。


    隻感覺。


    此刻的李寒衣,凝望正對的老者,心裏隻感覺被人給徹底小看了。


    “啪嗒……”


    長劍入手。


    李純罡,重新接迴被打落的連理枝。


    感受到那陣唿之欲出的劍意。


    他視線投向對方,頓時就扯了扯嘴角。


    他以為自己能足夠的不要臉。


    但說實話,他好像有幾分高看了自己。


    他這一把年紀了。


    再來欺負一個小姑娘,屬實有點拉不下臉來。


    而且。


    他能看得出來。


    這柄鐵馬冰河,與人家小姑娘身上的劍意,十分契合。


    想來雙方也是磨礪了多年的時間,方才有此番的成就。


    劍客與劍之間的聯係。


    他是最明白的人。


    當年的木馬牛和他,與眼前的李寒衣與鐵馬冰河。


    都是同一種狀態。


    作為一個劍客。


    李純罡羨慕這種狀態。


    他若是想。


    手中的這把連理枝,也能養出那番情景。


    他低頭,看向手裏這把婉約柔美的長劍,苦笑起來。


    隻是。


    對於這柄女子長劍,他既不想養,也不想用。


    隻想著找個合適的人選,做一波互換。


    擠著一張臉龐,滿是尷尬的李純罡,目光淡淡掃過司空長風。


    又落迴到李寒衣的身上。


    本來這個手中持著鐵馬冰河的女子,會是最合適的人選。


    如今看來,隻是他多想了。


    想到這裏,李純罡像是心願落空了,陡然長歎一口氣。


    “罷了,聽名劍山莊的人說,多年前你們雪月城的大城主百裏東君……”


    “也曾在他們的試劍大會上,奪得一柄仙人品階的長劍——不染塵。”


    他語頓了片刻,眉心輕微一動。


    “老夫手中這柄連理枝,可否能換得?”


    “不染塵?”


    司空長風接過話頭來,跟著念叨了一句。


    他見李純罡沒有直接要出手打架的意思,心頭稍稍鬆了口氣。


    不是帶著惡意來的就好。


    雖然眼前的老頭兒,目前看起來,氣息並沒有比大師兄要強到哪裏去。


    但人家,畢竟曾經入了陸地神仙境。


    大師兄還沒有。


    而且,他加上李寒衣兩個人,目前還都沒有摸到大宗師圓滿境的邊。


    如果,當著全城人的麵前。


    兩個江湖第一城的城主,二一添作五,全都輸了的話。


    是不是,有點不好看了啊。


    司空長風,心中思緒不斷。


    自從坐上了城主之位,接手雪月城之後。


    心中一往無前的槍意,就變得凝滯許多。


    司空長風自己也清楚,隻是攤上了這麽兩個師兄。


    確實無法放下師母留下來的雪月城。


    “不染塵,是大師兄的劍,我們無權贈與您……”


    司空長風開口,先拒絕了李純罡的請求。


    隨即,還沒等他開口,又跟著拋出另外一個方案來。


    “不過,不染塵已經足足有二十年時間,未曾動用過了。”


    “一直封存在內庫之中,若是老劍神想要,想必大師兄不會迴絕。”


    他臉上流露出訕訕的笑意來,身上淩冽的槍意,緩緩散去。


    湊上前去的司空長風,帶著套近乎的笑容。


    “不如就請老前輩暫留下來,等待幾日?”


    “百裏師兄一迴來,連理枝換不染塵一事,我們方才好做協商嘛……”


    他一臉事主人不在,自己沒辦法做主的表情。


    很是委屈,也很是無奈。


    看得李純罡,眼角略微抽搐。


    他雖然不知道對方心中有什麽想法,但本能上,就感覺有一點不對勁。


    心中流轉了幾瞬的思緒,在刹那間,停頓下來。


    李純罡腦子裏,浮現出備用人選。


    他搖搖頭。


    “罷了。”


    “君子不奪人所好。”


    “老夫雖然不是君子,但也不奪劍客心頭之好。”


    “小姑娘,你的鐵馬冰河不錯,很不錯。”


    “好生珍用!!”


    他擰了擰眉頭,身上氣息湧動,衣袍鼓蕩。


    龐大的劍意,如汪洋一般,呈現在世人麵前。


    連理枝一顫,發出尖銳劍鳴聲。


    孱弱的靈性,在那劍意的加持之下,也有巨大的衝動。


    想要出鞘!!


    “……”


    “等等!!”


    李寒衣身軀悄然發抖,她暗自咬住了銀牙,麵具下臉龐,沉如寒潭。


    她深吸一口氣,沉聲凝道:


    “戰一場,你若勝了。”


    “這柄鐵馬冰河,拿走就是。”


    先前的李純罡,還未展露出這番姿態。


    有司空長風這貨,分擔著壓力。


    李寒衣抗衡那股劍意,還算是輕鬆愜意。


    “……”


    這時,單獨麵對著好似大壩決堤的狂湧劍氣。


    李寒衣渾身上下,都被壓製。


    在劍意、劍術、劍勢,全方麵的壓製。


    可惜……


    麵對李純罡的試探,女子微微顫抖的身軀,並不是因為害怕。


    而是因為……


    從心底湧現出來的戰意,竭力驅使著身體,與之抗衡。


    “錚!!錚!!!”


    隨著主人的心意,鐵馬冰河錚錚作鳴。


    冷如冰霜的劍意,在李純罡龐大的劍意壓迫下,不斷地反抗,不斷地與之交碰。


    試圖闖出對方造出的劍意領域之內。


    李寒衣麵具下桃花眸子,悄然斂起,森寒的劍芒,在其中閃爍。


    她凝望李純罡的身影,沉聲一喝。


    “此劍欺霜傲雪,能否窺得老前輩一式兩袖青蛇!!!”


    女子經由內力,改變的嗓音,宛若砂礫摩擦過後,極為嘶啞難聽。


    “嗤——”


    劍刃劃過劍鞘,鐵馬冰河自女子手中,斬來!!


    李純罡還沒開口,皺起的眉頭,擰成一股。


    他眼前一片雪亮。


    下一瞬。


    整個人發寒,汗毛倒豎。


    渾身的神經,驟然繃緊。


    一道冰藍色的勁力,在半空凝水成冰,隨著出鞘的長劍,化作一尾巨龍。


    張牙舞爪,扯開大嘴,撲咬向李純罡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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