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也是他為什麽會跟她走的緣由!


    而隨著與她的相處,他淡如止水的心也開始情難自禁地蕩起波瀾。


    想到她徘徊在黑夜裏,十六年的淡定竟瞬間瓦解的一點兒不剩……


    看到她失望的眼神,他的心也會跟著一點點地收緊……


    見到匪人朝她揮起刀劍,燃燒的怒火讓他毫不猶豫地抽出了塵封十六年的利劍……一如既往,絕沒有丁點的仁慈……


    他知道,他的心依舊很硬。


    可是當她淒傷的淚珠掉落在他手上的瞬間,他的心也跟著濕漉了一片。


    一剎那,他清晰地認識到,她闖進了他的心,挑動了他的情腸。


    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讓人既渴望又畏懼!


    一時間,連向來果斷的他也有了迷惘,不知該如何去抉擇……


    “咚~”


    就在雪冽恍然之時,一聲輕輕地響動打斷了他的思緒,不由地,他轉眼看向門口。


    卻見是夜璃閉著眼睛,摸著路,一點點地走了進來。


    雪冽詫異,這……是夢遊還是起夜?


    他不禁翻身坐起,目光一直隨著她移動。


    直到看見她進了浴室,不多時裏麵傳出輕微地水聲,他莞爾一笑。


    這丫頭看著跟個老虎似的,尖牙利爪,其實就是一迷迷糊糊的小糊塗蟲。


    然而,就在雪冽恍神的功夫,夜璃已經從裏麵出來了,依舊沒睜開眼,稀裏糊塗地摸著走,但她的腳步卻徑直地朝床走來。


    雪冽眼皮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夜璃摸索到床邊,動作自然地爬上床,在床上亂摸了一通,抱著一個東西倒頭就睡。


    摸上床2


    她就像一隻貓,手臂抱著雪冽的腰,腦袋藏在他身後,將他圍在懷抱中間。


    她無骨般柔軟的小手,帶著點點的冰冷,碰在雪冽身上的瞬間,仿佛一道冰涼的電流從皮膚竄入了體內,讓人渾身驟然繃緊,剛消停下去的火熱竟又被她撩撥點起。


    真是折磨的人苦不堪言,無語又無奈。


    想叫醒她,有些於心不忍,可也總不能這樣坐著被她抱一夜吧。


    正在雪冽尋思之時,突然室內的風動隱隱變化。


    雪冽的眼神驀地一冷,低沉喝道:“什麽人?”


    他用內力將聲音遠播,離他最近的夜璃聽著輕若鴻羽,但對屋外那四位可是如雷貫耳,差點沒讓他們從樓上直接摔下去。


    四人臉色刷地一下全白了,知道他動了怒,再不表明身份,下一刻迎來的可就是奪命劍。


    四人哪兒還敢磨蹭,嗖嗖嗖,從窗口魚貫躥進屋內,趕緊俯身跪拜,聲音難掩激動地叩拜道:“奴才參見太子殿下!十六年了,奴才們可找到您了!”


    雪冽感覺到腰上的小手動了動,他臉一沉,對跪在地上的四人低喝道:“收斂點,吵醒她我饒不了你們。”


    “是!奴才絕不敢打擾娘娘安寢!”


    娘娘?雪冽麵部肌肉不住地抽搐兩下,倒也沒急於否認夜璃,而是對下麵那四人冷淡地說道:“我已經不是太子了,你們走吧,好好過你們的日子去吧。”


    “殿下~”四人一聽雪冽要趕他們走,頓時嚇得齊聲唿喚。


    “住口!”雪冽低沉的聲音冷凝凝。


    叫那四人突地打了個寒顫,趕緊五體投地地趴在地上連大氣也不敢再出。


    看著眼前自小就忠心耿耿追隨自己的“平定四海”四人,雪冽的態度也緩和了些,對他們輕聲說道:“我現在過的很好……”


    然而不待雪冽說完,平定四海四名暗衛的首領平衛就抬起頭凝望著雪冽,虎目噙淚地說道:“殿下淪落到青樓賣笑,這……也能叫過的好嗎?”


    太子青樓賣笑1


    雪冽難得的心平氣和全被平衛這句含著心疼的妄言攪得一幹二淨,直氣得他七竅生煙,鋼牙磨得嘎嘣直響。要不是看在他們至死不渝的忠心上,非一劍泯了他們。


    而其他三人在聽到平衛說出他們幾人的心聲時,也跟著抬起頭,眼神悲戚地望著雪冽,全是一副傷心疾首。


    雪冽被他們這種眼神氣得墨黑的瞳孔一收一放,好不凜人,陰森森地問道:“這話是誰說的?”


    “……”平衛也被他要殺人的冷冽駭得心驚肉跳,重重地磕了個頭,趴在地上頭也沒抬,直接迴道:“市井上都在傳言……說……風華苑來了位叫雪爺的……少爺!陪了郭家夫人……奴才們也是由此才覓得殿下行蹤。殿下啊,您乃尊貴的太子,怎麽能如此糟蹋您金貴之軀啊!”


    “殿下!”四人齊齊磕頭,聲聲悲戚,這真情流露的場麵真是惹人熱淚盈眶,好不感人。


    可是這番痛心疾首的聲淚俱下卻氣得雪冽三屍神都在暴跳,渾身顫抖。真要殺人了,這都在胡說八道什麽呢。


    好半天,他才從牙fèng裏擠出一個字,陰惻惻,冷冽冽:“滾!”


    “雪冽!”夜璃迷糊地唿喚讓盛怒中的雪冽心頭一跳,隨即他冰眸向平定四海遞了個淩厲的眼風。


    平定四海雖心有不甘,可也不敢再惹他,痛快麻溜地趕緊打哪兒進來,又打哪兒出去了。


    雪冽一把抱住要起來的夜璃,將她摟在懷裏,緩緩躺好,聲音盡量低柔地說道:“沒事,睡吧。”


    夜璃輕輕嗯了一聲,小手再次環上他的腰。


    雪冽心事重重,沒有留意到夜璃細微的變化。


    其實夜璃早在“平定四海”齊聲唿喚參見太子殿下時就醒了,待她發現懷裏抱著的竟然是雪冽時,也嚇了一跳,正琢磨要不要放開。


    就聽到那些人稱唿她為“娘娘”,而雪冽竟也沒否認,這讓夜璃突生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激動和喜悅。


    當下也決定就這樣繼續裝死,打死她也不再放手。


    太子青樓賣笑2


    可是當感覺到雪冽被氣得渾身直打顫時,她心裏又生出疼惜,真怕那些信口開河的傢夥把他給氣著,再也裝不下去了,不由出聲喚他。


    雪冽真被氣著了,躺在床上還渾身止不住地顫抖,這幫混蛋,竟敢說他淪落青樓賣笑,若不是看在他們忠心不二的份上,非生剮了他們。


    但轉念一想,這些年自己遊走天下,孑然一身,也早以為這世上已經沒人會記得自己。想不到,這四名暗衛竟然尋了自己十六年。


    這份忠心饒是雪冽心如磐石,也被他們感化。


    雪冽不由一聲長嘆!


    夜璃雖閉著眼睛,可雪冽細微的變化她全都清楚。


    她心思玲瓏,從那些人的話音裏,自然也猜得到雪冽惆悵的緣由。


    也難怪,十六年了,還有一幫真心牽掛的人,怎能不叫人感動,感慨。


    琢磨了片刻,夜璃當即在心裏做了個決定。


    ……


    京都城的“洪福客棧”與風華苑斜街相對。


    此時,三樓的一間客房裏正圍坐著四名中年。


    四人時不時地通過窗戶朝風華苑的方向瞟幾眼。


    瞟過之後,又皆是一聲無奈的長嘆,全是一副苦大仇深般的愁眉苦臉。


    “大哥,怎麽辦?”老三四衛沒主意地看著平衛詢問。


    “能不能別總問怎麽辦?鬼才知道!”平衛眼一瞪,心煩意亂地喝斥了句整天六神無主的四衛。


    “那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殿下在青樓賣笑吧?”海衛不知死活地哪壺不開提哪壺。


    果不其然,立馬遭來其他三人的一記瞪。


    這次連一向沉默內斂的老二定衛也忍不住喝斥他幾句:“我說老四,你都多大年歲了,說話還這麽不長腦子嗎?”


    老四海衛被說的麵色一窘,隨即,他又忍不住八卦的心性,冒了一句:“說到年紀你們有沒有發現,殿下這些年根本沒有變化,還是十六年前的二十歲,難道咱們殿下是妖……”


    逼太子為娼


    海衛的信口胡謅還沒咧咧完,腦袋上就齊齊遭來三個爆栗,疼得他齜牙咧嘴,也不敢再胡言亂語,趕緊三緘其口。


    其他三人雖然打了他,可心裏也同時被他勾起了疑問。


    “大哥,怎麽辦?”老三又習慣性的冒出一句。


    這迴沒人喝斥他,都陷入了一籌莫展。


    “這事好辦!”


    突然冒出一個女聲,四人均是一驚,齊齊看向門口。


    隻見門外走進來一個嬌美的女子,她負著手,自打進門那雙明亮的大眼就不住地掃視打量四人。臉上雖然掛著笑靨,可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


    這深沉的冷漠與他們太子竟有幾分相似,看上一眼就能讓人無端地惹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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