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刺目的白光逐漸退卻,擂台上一片狼藉,兩位真傳弟子的比試終於塵埃落定。


    孫鼎站立在離爆炸中心稍遠的地方,他的稚嫩麵孔此刻滿臉通紅,汗水不斷流下,衣衫破碎,氣喘籲籲,肌肉仍在微微顫抖。但他仍然站著,雖然似乎在肉身和法力上都接近極限,但目光中卻依然堅定。


    而在對麵更遠處,蘇泠則似乎在爆炸衝擊的影響下被推至一側,跌坐在地,一頭長發如墨如瀑,青絲散亂地遮擋住了臉龐,原本在臉上的麵紗也似乎不翼而飛。下垂的手指輕輕掐著泥土,似是在收集散失的法力,也似是在忍耐著什麽。從那微微顫抖的肩膀可以看出,此刻的她並不輕鬆。雖然沒有孫鼎那般狼狽,但衣服下擺隱隱能見到幾道破損,證明剛才的交鋒何其驚險。


    周圍觀戰的弟子們還沉浸在剛才那對拚之後的餘威中,各種議論聲此起彼伏。


    他們已經被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徹底震撼。剛剛兩人釋放的法力對撞,那等霸道的力量,仿佛令天地失色,連他們這些觀戰的修士都感受到了那股令人難以唿吸的壓迫感。


    “這····這到底是什麽級別的對決,連空氣都仿佛在顫抖!這真的是金丹期的戰鬥嗎?”一名年輕的弟子眼中滿是畏懼,剛才的驚心動魄讓他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波動。


    “兩位真傳弟子的實力真是比我們這些人強太多了,這種水平的對決簡直是眼界大開啊!”另一位女弟子雙手緊握,臉色潮紅,喘著粗氣。


    “孫鼎師兄劍氣霸道無比,但可以看出他也已是強弩之末,不知你們注意到沒有,蘇師妹的頭未曾抬起,難道····還有後手?蘇師妹若是還有力量······”另一位男弟子感慨道。


    擂台之上,已是一片狼藉,孫鼎艱難地站立著,臉上笑得有些勉強,聲音依舊清晰,


    “蘇師妹,我們兩人雖然都已法力耗盡,但我畢竟還有體修功法,縱然不用法力,也足以繼續戰鬥。看來這局,我勝了。”


    然而,蘇泠就像沒有聽見孫鼎的話一樣,仍舊低垂著頭,沒有任何言語,一動不動,斜垂的頭發遮住了眉眼,隱約可以見到她緊抿的紅唇,周圍一片寂靜。


    而此時,高台之上,高台上的薑玨和陸遠彼此對視一眼。


    薑玨微微點頭,語氣帶著幾分讚賞,“陸師弟,你的弟子確實有非凡之處,不過蘇泠同樣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陸遠輕歎道,“確實,這樣的交手,不論輸贏,對他們來說都是難得的磨礪。但我得去看看孫鼎,這般劍術雖然霸道無匹,卻也是耗損巨大。”


    話未落音,兩人身影在瞬息之間猶如幻影般現身於擂台之上,陸遠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孫鼎的身上,他溫和而堅定地說:“鼎兒,這場比試至此結束,你輸了,下去吧。”


    “陸師弟,你的弟子確實傑出,若是生死搏殺蘇泠斷然不敵。”薑玨話語中帶著幾分複雜。


    麵對師尊突如其來的話語,孫鼎麵露疑惑,不解其意,“師尊,我·····我並未感覺到敗象,為何便宣告我失敗?”


    陸遠抬手製止孫鼎接下來的話語,隻是平和地解釋道,“在擂台上繼續戰鬥下去,你將會敗。至於原因,下了擂台私下再說。”


    孫鼎雖然心中充滿疑惑,但最終還是按照陸遠的指示,選擇了認輸。麵對師尊的判定,他心知肚明,師父從不會無的放矢,必有深意。


    台下的觀戰眾人見比試已然分出勝負,議論聲漸漸消散,眾人或興奮或失望地散去。


    待人群散盡,恢複了寧靜,路遠和孫鼎師徒二人找到了一個僻靜之所,麵對麵坐下。


    孫鼎心懷不解,詢問道,“師父,我一直覺得自己的心誌堅定,實力略占上風,沒有感覺到自己會輸,為何您要讓我認輸?”


    路遠眼神深邃,沉聲道,“你去查閱一下‘玉清驚鴻訣’的資料,再好好研讀一番吧,道韻靈網上的記錄應該能給你答案。”


    孫鼎不禁愣了愣,隨即使用神識打開光屏,快速瀏覽著關於‘玉清驚鴻訣’的介紹,


    “‘玉清驚鴻訣’,位列天階中品,法力精純、防禦、機動、修煉速度比較突出,這其中我並未發現什麽問題。”


    孫鼎自言自語,但隨著頁麵的翻轉,麵色忽然一變,一個細節吸引了他的注意——“媚術?”


    心髒砰然跳動,若有所悟,孫鼎實在不曾想過這層,“師父,我覺得我的意誌足以抗住媚術的影響。”


    路遠卻是一副早有預料之色,緩緩地說道:“別以為我沒注意到你在擂台上失神的瞬間,雖隻是兩次,卻決定勝負。這還是在蘇泠戴著麵紗,沒有施展媚術的情況下。”


    孫鼎靜靜地坐在那裏,眼神中逐漸由迷惘轉為清明,顯然是理解了師父陸遠的話。


    陸遠輕歎了口氣,繼續道:“知道為什麽讓你認輸了吧?蘇泠其實並不想動用媚術,這也是她為何到最後麵紗掉落時,還是低著頭的原因。她在用法力去主動壓製媚術的力量。若你逼她使出媚術,在同門間的切磋中就顯得太過分了,這僅是切磋,無需走到那一步。”


    “更何況,別以為你現在在同階中有多厲害,真碰到先天聖體道胎照樣撐不下幾迴合。”


    他的目光望向遠處擂台,那裏蘇泠正與薑玨談話,陸遠繼續說道:“記住這次教訓,修仙不光是打打殺殺還有人情事故。越是美貌的女修,越是不能得罪,更何況是有人追求的女修。”


    停頓了片刻,路遠輕咳了一聲,語氣中夾雜著戲謔和調侃,“你該不會是喜歡蘇泠吧?你該不是認為打敗蘇泠就能讓她對你有好感?”


    孫鼎聞言,臉上不禁一紅,急忙辯解,“師父,這不可能,我和蘇師妹才第二次見麵。”


    路遠卻透出了一絲若有所思的神態,似乎是在看向擂台,感歎道,


    “人終究會被其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擾一生。在你這個年紀見到太過優秀的女子也許不是什麽好事情。”


    然後,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深意,輕聲接著說,“正好過些日子,我就要去稅務司了。你就和我一起去吧,不在道庭中,見不到蘇泠,自然也就減少了無端的煩惱。”


    孫鼎低下頭,輕聲迴應,“我明白了,師父。”


    隻是,他的手掌在袖中不為人知地緊握成了拳,聲音幾不可聞地喃喃自語,


    “先天聖體道胎麽?洛道銘師兄。”


    陸遠沒有注意到孫鼎的小動作,隻是看向擂台方向,眼中流露出幾分複雜,黯然又無奈地長歎一聲,


    “薑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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