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敲門聲響得及時,不然孟透真打算再狠狠蓋一下他的腦袋。


    薛夜邊躲邊道:“進來!”


    門被推開了。門外站在兩個唇紅齒白的少年,其中一位道:“薛公子,孟公子,少君,主子請幾位到殿中共用晚膳。”


    他們沒注意,天早就暗下來了。


    孟透朝門外走去,說:“得,走唄。”


    言昭含也跟著站起來,朝門口走去。


    薛夜斬釘截鐵地說:“我不去!”


    門外的兩個少年退到廊上,為他們引路。孟透跨出門,頭也不迴道:“那你就留著唄,我們走了。”


    薛夜伸著脖子看向門外,喊道:“孟透,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


    孟透退了迴來,對他說:“兄弟如蜈蚣手足。走吧昭含。”說罷他就攬著言昭含的肩走人了。


    薛夜雖把話說絕了,還是罵咧咧地跟出來了,從他背後勾住他脖子,半個人傾靠在他身上。孟透一麵掙脫,一麵說:“這麽大人了你幼不幼稚,幼稚死了幼稚鬼。”


    “你就不幼稚,啊?你哪兒來的臉。”薛夜說著就要揪他的臉。


    他們吵吵鬧鬧到了永和殿,一路上誰都沒給誰麵子,互相揭了老底。孟透贏在臉皮厚,愣是說得薛夜要吐血,氣得跳腳。薛夜直說:“言少君你到底管不管?你看看他那死樣!”


    言昭含充耳不聞,默默與孟透隔開了點距離,又被孟透拉了迴去,被攬住了肩膀。


    一入殿見到笑得滿麵春風的夢華祖師,薛夜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然後消失不見。他一下就慫了,默默往孟透身邊靠攏。


    這場晚席他們吃得不大痛快。言昭含不說話,薛夜不敢說話,還沒到時候孟透不好說話。因此三個人就默默聽著夢華祖師東扯西聊,偶爾應上幾聲。


    夢華祖師問道:“孟透,你覺著我這夢華宮如何?”


    孟透低著頭,說了幾聲“好”。


    那幾聲“好”後,夢華祖師就沉默不語了。


    他自覺說得敷衍,怕惹得她不高興,便放下手中的象牙筷接著道:“夢華宮地處幹坤,山川秀美。宮中雕樑畫棟,飛閣流丹。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這些話終於討得了夢華祖師的歡心。她掩唇笑道:“既然如此,你們可願長住於此?”她一笑,敷滿白粉的臉上就出現了皺紋。孟透真覺得她的新月眉不大好看,不稱她的銀盤臉。


    此言一出,薛夜噎住了,用拳頭敲著胸口,給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咽了下去。


    她不是要薛夜留下,也不是要言昭含或者孟透留下,她想要他們仨一起留下來侍奉她。


    孟透裝作沒聽明白她的話,隻道:“暮涑急宣,況且我們也不好在宮中叨擾。”


    夢華祖師道:“不必介懷,我看著你們高興,想多留你們幾日。你若是擔心暮涑那邊的老頭兒們,我現在就派人寫封信過去,就說你們就留在夢華宮了。”


    顯然夢華祖師是不肯放他們走。


    孟透無言相對,席中多次欲再吐言,皆咽了迴去。薛夜也咽了兩迴,咽了兩迴茶水。後來他的嗓子眼兒不堵了,心口堵得慌。迴去的路上他還問孟透:“透哥兒你說她是真的聽不懂,還是裝作聽不懂。”


    前邊不遠處有兩名提燈的少年引路,孟透輕聲道:“活到這個年紀,在這個輩上的都是人精。人早就修煉得道了,你和我,咱們還差好些火候。”


    他們進入雕花樓,順著木梯而上。


    孟透接著說:“遇上這種人精,你算是完了。你還拖了我們倆下水。這下我和少君也很難脫身了。”


    薛夜壓低聲音:“那我們怎麽辦?坐以待斃?要我去侍奉那老妖婆我寧可去死。”


    “你別吵吵,總會有法子,咱們先迴去睡一覺,明天再說吧。”心寬的孟透拍拍他的肩膀,爬上二樓後,跟著一名少年拐了彎。孟透跟著他走到房門口,看著他掏出鑰匙開鎖。


    孟透往樓梯那兒一瞧,言昭含和薛夜皆跟著另一名少年上了三樓。薛夜是要往三樓沒錯。言昭含怎麽也一聲不吭地跟著上去了?


    這時少年推開了門,點燃了桌上的蠟燭,請他進去。他往裏瞧了一眼,嗬,琉璃屏風雕花軟榻刺繡地毯。他心道這老妖婆真是堆金積玉,將每間房都造成了溫柔鄉。


    第120章 與君7


    然而就算是在這樣的溫柔鄉中,他也失眠了。他原先忙於門派之事,夜夜熬到睏倦至極時才睡下,倒頭就入眠。這會兒好不容易能早睡,他卻睡不著了。


    衣衫沒脫就陷在了床榻裏,他盯著房梁放空自己。屋裏點著暖爐燃著薰香。他一條腿擱在床上,一條腿蕩下。他感到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說不出的疲憊。他覺得還有許多事兒沒做,卻不想動彈。


    他想到他十七歲以後,隻要同言昭含在一塊兒,他們都是同床共枕的。這晚沒睡在一個屋裏,他心裏有點兒憋屈。想到這,他利索地爬起來,吹滅蠟燭出房門,爬上三樓找言昭含去了。


    他先問了薛夜。薛夜說言昭含就在他斜對門。他過去見屋裏燈還亮著,裏頭傳來水聲。


    孟透猜想言昭含還在沐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試探著敲了敲門。言昭含的聲音似乎含著霧氣水氣,朦朦朧朧的。他說:“門沒鎖。”


    孟透進門見到了水墨屏風後那綽綽的人影。他關上門,也不管那人還在屏風後的木水盆裏,徑直撩開月光石珠簾穿過去,撈起靠在盆沿上的睡眼朦朧的人就親了一口。


    孟透興奮難抑地飆了漓州口音:“我困不著,過來跟你一起困。我給你暖被炕兒。”說著在他沾滿水珠的雪白脖頸上咬了口。


    言昭含睡意全無,睜開一雙冰藍的眼,隔著霧氣看著孟透繞過屏風躺床上去了。


    他怔了會兒,意識到來的確實是孟透。他緩緩從水盆中出來,披上中衣。待他整好衣物吹熄蠟燭,掀開被褥躺到孟透時,發覺這人已經睡著了。


    他以為孟透突然跑來,是想同他說些什麽,竟隻是為了與他同眠而已。


    ……


    孟透偶爾會有衝動的時候,譬如三更半夜跑上樓來,譬如一大早起來見到將中衣穿出一股子禁慾感的言昭含。


    言昭含無疑是乖順的,剛睡醒就被扒得赤條條的,還一句話都沒有,任孟透摸摸親親,為他攏過垂落額前的碎發。


    孟透總覺得自己前些年差不多過的是打光棍的日子。他跟趙情焉沒有夫妻之實。至她死,他都沒碰過她。言昭含也不在身邊。他到現如今都不能想像那麽些年是怎麽走過來的。


    真是如同和尚一樣清心寡欲。


    傳言說是言昭含侮辱了趙情焉。打死他他都不相信。言昭含尚青稚時,就被他拐跑,走了斷袖之道,長這麽大估計連姑娘家的玉手都沒牽過。


    言昭含的手臂攀上他的脖頸,人方忪惺,眉眼間帶些疏懶之氣。孟透昨夜在他脖頸上輕咬了一口,沒留下痕跡,這迴在頸側咬得稍重,吮出紅印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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