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昭含道:“三哥,我們不同這些鄉野粗人較真。”


    對桌的人還在碎嘴。


    “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一件事。虛常真人有個弟子,叫孟透。當年東潭河降野,可是名噪一時哪。聽說馬上就要成為暮涑的掌門人了。言少君不是跟他還有一段……那個啥麽。”一人笑得曖昧。


    “可不是嘛。”另一人接道,“言昭含長得比女人都漂亮,我要是孟透我也願意。”他壓低聲音道:“銷魂著呢。”


    說罷幾個人又笑作一團。


    孟透忍無可忍,將小二叫了過來,讓他把桌上的飯菜端去樓上房間。


    眼不見為淨。


    隔壁桌的人聽見響動齊齊看了過來,眼見著這個白衣青年冷漠地將佩劍拿起,扶起一旁的瞎子上了樓。


    那個斯文的年輕人不屑道:“有什麽啊。我最瞧不起這些公子哥,他們以為自己最明辨是非了,算哪根蔥。”


    “就是就是。”有人說,“別讓那小子壞了我們的興致。我跟你們講啊,我有幾本私藏的……畫兒……嘿嘿嘿,裏麵女人的臉就是照著這些有名的美人畫的。”


    先前那莽撞的大漢插話:“哪天帶出來,也給哥們兒幾個瞧瞧?”


    “去去去,哪有你的事,想也甭想。”


    “那你說個屁。”


    “誒,我跟你們講,東街有個漂亮的寡婦,年紀輕輕死了丈夫……”


    那幾個人交談的聲音忽地輕了下去,開始竊竊私語,不時發出猥瑣的竊笑。他們談的內容,終於由世家美人轉到紅羅帳底下的私密事情去了。


    ……


    孟透陪著言昭含用過了晚膳。言昭含因為發燒,白天沒有吃下太多東西,晚飯是他愛吃的餛飩,因此胃口好了些。


    孟透氣惱著,話也不多,隻問了他是否飽了,需不需要再吃點東西。


    他搖搖頭,說吃不下了。


    孟透沒吃多少,隻是用筷子在飯菜中劃撥了幾次。許是因為天氣太過沉悶,孟透的心情也很低落。


    孟透從年少起就備受矚目,好壞之言聽過不少。但那些市井小民說的話,紮得他很疼。


    他們輕賤女子,歧視凨族。言妙曾救過無數人的性命,死後竟這般被論道。言昭含耗盡修為換得趙臨城的平定,竟受到這般侮辱。


    “三哥生氣是於情於理的。”言昭含執了孟透的手,“但你將來是要做暮涑掌門的,終歸還是要沉穩些。”


    “我知道。”孟透看著他,突然消了氣,“趁著現在還能發脾氣,早些發,以後怕是沒這個機會了。”


    “三哥以後可以說給我聽。”


    孟透捏了一把他圓潤了些的臉:“他們都說,襲且宮百年才出一個言少君。”


    言昭含彎了溫潤的眼眸:“他們還說,暮涑二十年才出一個孟三郎,可惜被我禍害了。”


    “何其有幸。”


    ……


    這日的夜晚下了雨,沙沙的聲響很好聽。雨滴敲打著窗紙。全城的人似乎都在這時候沉睡。


    言昭含隻是像平常那樣,在睡覺的時候抱了孟透,沒想過他的反應會這樣激烈。孟透渾身顫抖著,揉了揉他的頭發,啞著聲音道:“今天我大概不能抱著你睡了。你讓我冷靜會兒。”


    黑暗中,言昭含的臉頰微微發燙,他用手臂支撐起自己的上身:“那就……”


    孟透將他整個人拉下來,給他蓋好被子,堅決正直道:“偏不。你還病著,發燒也剛好些,我不能動你。”


    言昭含故意用腳勾了他的腿,膝蓋蹭過他曲著的腿側。


    他悶哼一聲,抓住細長的腿,嘆氣道:“你能不能別撩撥我。我禁慾禁得好好的。”


    他媳婦聲音溫溫柔柔的,在夜裏格外勾人:“你禁多久了。”


    “我想想啊……”


    言昭含軟得能掐出水的腰已經貼在了他的腰側,手也搭在了那裏:“三哥,我幫你好不好?”孟透沒開口拒絕。


    之後言昭含故意問道:“三哥,你剛剛說,你禁了多久?”


    “快……十年了吧。”他沒心思算精確的時間了,早在媳婦青澀的手法下意亂情迷,“一般是靠練劍發泄。”


    “嗯……其實有些時候,隻要想想你的樣子,就會很滿足。”他笑,“偷偷地想。你別看我那時候裝得那麽堅決,我真的可惦記你了。”


    第25章 白露客1


    一般來說,山間的門派與宮殿是以山名命名的。襲且宮所在的山有些不同,它原先並沒有特定的稱唿,隻是襲且宮有了名氣,山名也就跟著襲且宮的名叫了。


    襲且山方圓幾百裏荒無人煙。據說是因為這座山鎖了太多的陰靈,陰氣過重,不適合人居。


    言昭含聽到這等說辭淡漠道:“我和師兄弟們住了快十年,我們是死人不成。”


    馬車在山腳下停駐。孟透帶著言昭含上了山。秋夜裏剛下過雨,山中潮濕,來路泥濘。幸好襲且宮造得不算高,就在半山腰。


    孟透對襲且宮不是完全陌生,他來過兩次。第一次是因為襲且宮前任君儀辦生辰宴,各門派都派了弟子去給黎華真君送賀禮。他那時是跟著師叔去的,也是那時候在襲且宮與言昭含重逢。


    各門派和襲且宮之間的關係微妙。


    年少時,他聽人說起各大門派,說是弟子個個是偽君子。他當時不以為然,後來發現,這似乎是個事實。


    表麵上,各門各派對襲且宮的每任君儀都是恭恭敬敬的,背地裏卻十分不屑。他們沒辦法控製太多的陰靈,如果出現陰靈暴動的情況,隻能倚仗襲且宮保他們周全。但是,襲且宮修煉的幾乎都是邪術,幾任君儀作風存疑,生活淫亂,都不得善終。這點令他們很不齒。


    那時他自詡是名門正派的弟子,接受的也是這種思想。因此,當他在襲且宮見到言昭含時,一心覺得言昭含是自甘墮落。當然不止是他,所有“正人君子”都覺得言昭含是在自毀前程。


    那場宴會上,黎華真君特地拿他得意的弟子來說事,對言昭含的大哥言昀說道:“昭含天賦異稟,將來定能接受我的衣缽。麻煩你迴去轉告令尊,他在我這兒過得挺好,將來必成可用之材。”


    言昀原先就沒拿正眼瞧過言昭含,這會兒臉都氣綠了,拱手憋屈地說了聲“是”。他爹要是知道了,估計真得氣昏過去。


    孟透趁著宴中混亂,沒人注意,一把拉過言昭含去了宮裏的庭院。院子裏有一個半荒廢的小荷花池,屋簷下有一麵褪色的朱牆。他們走動時,棲息的螢火蟲從荒草上飛舞起來,不知在何處又停息下來。


    “孟透。”言昭含被困在他和那麵牆之間,冷冰冰地問道,“你做什麽。”


    孟透質問道:“你為什麽進了襲且宮?”


    孟透比他高出一個頭,他不得不抬頭看他,輕笑道:“孟公子管得真寬。”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艷羨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慕容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慕容仙並收藏艷羨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