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董涵的身影果然從樹後冒了出來,“葉先生還是這麽耳聰目明啊。”


    他穿著一身黑衣服,在黎明時分的樹林裏跟個鬼影似的晃蕩。臉上的墨鏡也不見了,直白地露著一塊雪白的紗布,跟身上的黑衣相互映襯,莫名地就讓人想到殯儀館裏的顏色。


    雖然他離陸雲還有幾步距離,然而陸雲被捆著的那棵樹上,正用根紅繩掛著一塊殘缺的鏡片,鏡麵裏隱隱映出一隻鳥的影子。


    葉關辰看著那塊火齊鏡的殘片:“我過來了,董先生是不是也該放人了?”


    “別急別急。”董涵嘿嘿一笑,“我要的東西呢?”


    葉關辰把雙手張開。左手心裏握著兩張符紙,一張上頭印著紅色的火蛟,一張上頭印著深青色的畢方;右手裏拿的則是一尊隻有手指長的翡翠小像。


    “且慢。”董涵把手一抬,“葉先生先別過來。你本事太大,手裏的底牌又多,我可真是不大放心呢。”


    葉關辰把雙手衣袖都往上提了提,示意自己並沒有戴燭龍鱗手鍊。董涵卻仍舊搖頭:“一塊龍鱗,往哪裏不能掖呢。我看,葉先生還是把衣服脫一脫吧,否則這口袋裏啊,衣襯裏啊,我總不能一一的去搜吧?”


    葉關辰不動聲色地看著他:“董先生,現在是十二月。”董涵自己毛衣大衣的一層又一層,讓他脫衣服……


    董涵嘿嘿笑了兩聲:“有火蛟和畢方在,葉先生要取個暖還不容易嗎?脫吧脫吧,不然的話,我倒是能等,這位陸先生麽--”


    陸雲身上穿的也不多,隻有一件毛衣而已,在冷風裏大概已經被捆了很久,嘴唇都凍得青紫。葉關辰看了一眼,沒說什麽,抬手拉開了羽絨服的拉鏈。


    陸雲嘴裏發出含糊的聲音,瞪著董涵的眼睛裏幾乎能飛出刀子來。可惜董涵完全不為所動,隻是盯著葉關辰。


    葉關辰脫得身上隻剩一件襯衣和一條秋褲,這才停下手來,把襯衣扣子也解開,兩手提著衣襟抖了抖,示意裏麵並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再藏東西:“這樣可以了嗎?”


    董涵還是搖頭:“對不住啦,褲子和鞋襪都要脫下來。”


    葉關辰搖頭一笑,果然幹脆地坐到地上,開始脫鞋襪。他脫衣服的時候,一直把兩張符咒和玉精握在手裏,絲毫也不影響動作。封印著火蛟的符紙微微泛起紅光,讓他身周的空氣都變得溫暖起來。


    董涵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忽然說:“你驅妖的手段實在比我更精妙。果然是你們那一支當初得了養妖術的精髓,難怪會被賜關姓了。”關者,豢也,正是因為豢龍術精妙,才會得此賜姓。


    葉關辰一麵解著鞋帶,一麵頭也不抬地道:“其實精不精妙的,如今也沒有什麽大用處了。”


    “怎麽沒有用處!”也不知這話刺到了董涵哪根神經,他立刻就跳了,“養妖術比起那些符籙法器不知高明多少,如何叫沒有什麽大用處!”


    他連葉關辰脫不脫衣服也不管了,當即就滔滔不絕起來:“符籙乃是模仿天地之道,又經簡化,錄入符紙之中,以靈力催動。聽起來玄之又玄,用起來似乎也方便,其實分明是無能直接調動天地元氣,必要將其轉化方可使用。譬如植物利用陽光,人又食植物,中間隔了一層,就不知浪費了多少。若是人也能直接利用陽光,豈不更直指本質,方便快捷。”


    這論調聽起來頗為驚世駭俗,然而也自有一番道理。隻是天地之道至大,人隻能總結其中一部分規律並加以利用,已經是人之智了。若說直接將天地之道歸為己,那恐怕真不是凡人能做到的。


    董涵可不管葉關辰對他投以什麽眼神,隻管發表自己的高論:“法器比之符籙略勝一籌,至少是將靈力直接蘊含其中加以使用,更貼近本原。可是承載靈力之物又太過稀罕,且煉器之法同樣有所損耗,論起浪費來實在是一樣的。”


    他說得興起,簡直有些手舞足蹈了:“唯有養妖之術,乃是驅妖為用。妖者,便是天地間戾氣、元氣、靈氣所化,更近於大道。且不必經過煉化,便毫無損失。”他有些厭惡地看了看那微微發著紅光的火蛟,“這隻東西,若不是當時為掩人耳目,抽了骨出來,隻能豢靈,又怎會如此之弱。簡直暴殄天物!”


    葉關辰一邊慢吞吞地脫著鞋襪,一邊聽著他的高論,這時候才問了一句:“那又怎麽樣呢?”


    董涵被他問得愣了一下:“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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