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確定。”葉關辰望著水潭邊上仍舊耀武揚威的火舌,“隻是有這個可能。你現在沒有宵練劍在手,還是帶上馬銜更安全些。至於放火的究竟是什麽東西,我還沒有親眼見過。”


    管一恆下意識地往他手上看了看。編織手鍊的紅繩浸在水中,卻絲毫沒有沾濕,中間那塊骨頭化石上更是半點水漬都沒有。


    “幽昌——也在這裏?”管一恆猶豫片刻,還是問了。


    “不在。”葉關辰迴答得很快,“我沒有捉到幽昌。鑄著幽昌的銅鼎殘片不知被誰取走了,我趕過去的時候隻看見大火,倒是九嬰在火場中跟一物鬥了片刻,被燒傷了。但隔著大火,那究竟是什麽東西,我實在看不清。”


    管一恆輕輕吐了口氣,隻覺得心裏莫名其妙就安定了一些,忍不住問:“你受傷了嗎?”


    “沒有。”葉關辰微微低頭,眼角卻閃過一絲柔軟的笑意。


    管一恆還想說話,卻被那絲笑意在心裏輕輕扯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自己下麵要說什麽了。


    虎視眈眈的火舌突然又做了一次襲擊,這次不是大片地壓上,卻是伸出一條蛇信般的火焰掃過來。管一恆眼明手快,抱著葉關辰往水裏一倒,火信從他頭頂掃過,發梢燎得卷了起來,卻沒有傷到人。


    這一下有什麽話也顧不上說了,管一恆瞪著岸邊的火焰:“現在怎麽辦?”


    “等雨。”葉關辰鎮定地迴答,“沒有一場大雨,這火滅不了。”


    “哪來的雨?”管一恆突然想起了睚眥,“……睚眥……能行雨嗎?”


    睚眥這兩個字從他嘴裏吐出來,像是一粒粒砂子,硌得唇齒生痛。葉關辰輕輕地嘆了口氣,聲音放得更柔和:“不能。睚——雖是龍子,其性在殺不在水,出行可隨風隨雲,但還未到憑空行雲布雨的程度,隻能在有雨意時助勢,能令雨量增倍而已。”


    管一恆不由得抬頭看了看天空。烈日高掛,萬裏無雲。


    “可是現在連雨意都沒有!”


    “會有的。”葉關辰仍舊很鎮定,“肥遺多年來都被壓在嵩山之下,不是無緣無故的。嵩山獲封五嶽之一,乃集佛道兩家之聖氣,絕不會束手無策。何況這個地方——難道不記得火燒葫蘆穀?”


    管一恆頓時精神一振。火燒葫蘆穀簡直是經典,諸葛亮明明已經將司馬懿困死在葫蘆穀中,卻不想天降大雨澆滅火勢,司馬懿得以逃生。諸葛亮自己認為是司馬懿命不該絕,但其實卻是這場火自己召來了雨。


    眼下這個山穀跟葫蘆穀比起來倒沒有那麽絕,但地形也有相似之處,如果嵩山有靈,起風降雨並非不可能,隻是肥遺作祟已經有兩個多月,究竟能聚起多少雨量,實在是個問題。


    黑煙騰騰,像一隻隻肆意的手往上伸展,幾乎要把天空都撕破似的。熾白的太陽被這黑煙燻染著,似乎也在慢慢變得黯淡起來。


    管一恆背靠石壁,抬頭看著天空。葉關辰倚在他身邊,注視著四周的火焰,不知道在想什麽。


    “天色好像暗下來了……”管一恆忽然說。黑煙太濃,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是暗了。”葉關辰輕輕地說。


    一股股濃煙上升,在嵩山上空漸漸結成一團團烏雲。開始這雲淡淡的,隻像是什麽人在藍天上抹了一筆淺灰色。但漸漸的,灰色越來越深,越染越大,終於結成了一層烏雲。


    轟隆!隱隱的雷聲在雲層中響起。伴著一股旋風,將更多的黑菸捲上天空,加入烏雲之中。四周的火舌似乎也被那雷聲所驚,一起向上躥了躥。


    葉關辰猛然抬頭:“來了!”他抬起右手,左手五指結印壓在那塊骨頭上,一道金光射出,睚眥出現在天空之中,張牙舞爪,往黑雲裏衝去。


    轟隆!雷聲大作,連綿不斷。烏雲四合,天空幾乎是在幾分鍾內就黑暗了下來。潭水四周的火舌躁動起來,似乎又想往水潭裏沖。然而管一恆胸前的貝殼透出紫光,潭水波動,水浪毫不畏懼地衝著火舌撲去,將它們牢牢擋在外頭。


    一滴雨落下來,緊接著,雨線綿綿,天地間猶如飄起了一層輕紗。


    管一恆伸手去接雨水,心裏卻有些著急。雨點雖密,卻實在太小,就這樣下整整一天,大概才能把火勢壓下去。可肥遺作祟,嵩山真能下上一天雨?


    葉關辰也仰臉看了一會兒雨勢,長長嘆了口氣,忽然將左手食指放進嘴裏重重一咬,滲出鮮血的指尖在空中迅速劃了一個圖形,最後一筆完成,一個鮮紅的符咒立在綿綿雨霧之中。葉關辰右手向下一壓,水潭裏的水陡然倒卷而起,直衝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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