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所在的村子位置更偏僻,但他家的房子蓋得整整齊齊,比起胡家來簡直好得太多了。不過管一恆等人去的時候,家裏卻是亂糟糟的,王二狗的媳婦摟著個孩子站在院子裏,屋子裏卻傳出一股子香火味兒。


    看見一群人上門,還有穿警服的,王二狗媳婦的臉色頓時有些發白:“你們——你們有什麽事嗎?”


    “王冬生在嗎?”這是王二狗的大名,不過滿村子都叫他二狗就是了。


    “他,他病了……”


    王二狗確實是病了,屋子裏正在跳大神。一個四十來歲的神婆頭頂一塊紅布,正跟發癲癇似的在屋子中間的空地上又扭又跳,地下擱著一隻倒楣的公雞,雞頸被割開,雞血灑了一地,滿屋子的血腥味。


    王二狗本人裹著床棉被縮在炕上,大熱天的仿佛在打擺子,兩眼驚恐地看著前方,眼神卻有些空洞。


    周峻等人進來,打斷了神婆施法,旁邊一個助手模樣的閑漢立刻叫起來:“你們幹什麽!衝撞了胡大仙——”


    他還沒喊完呢,費準已經把手一抬,一小團火苗唿地在神婆頭上燎了起來,不但把紅布瞬間燒成了灰,還把神婆盤得高高的發髻也燒了一半,嚇得神婆一屁股墩在地上,沒命地叫喚起來:“燒死人了,燒死人啦!”


    費準嗤了一聲,轉頭對周峻說:“副會長,這女人身上沒什麽狐妖附體,不用捉妖了。”


    周峻嘴角抽了一下,厭惡地看一眼地上的神婆:“裝神弄鬼!”


    神婆摸摸頭頂,發現火已經神奇地熄滅了,隻燒了頭發和紅布,卻沒傷到頭皮,頓時恍然是遇到了功力更為高深的“同行”,且對方明顯的人多勢眾,於是也不敢再叫喚了,忙忙從地下爬起來,拎著那隻死雞溜掉了。


    管一恆徑直走到王二狗麵前,把自己的證件拿出來給他看了看:“我是警察,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一下,你認識胡混嗎?”


    一提到胡混,王二狗頓時像挨了一刀似的猛往後一縮,滿臉都是驚恐神色地嚎叫起來:“不是我,不是我呀!我沒想害他,是他自己偷了那東西跑的,不關我的事!”


    一幹人等頓時都是精神一振,這顯然有問題了。費準馬上追問:“什麽不關你的事?你看見什麽了?”


    管一恆也同時發問,問的卻是:“他偷了什麽東西?”


    王二狗還支支吾吾不想說,費準已經沒了耐心:“你不說是吧?那我告訴你,胡混已經死了你知道吧?現在就剩下你跟這件事有關了,那下一個死的——”


    “啊!”他還沒嚇唬完,王二狗已經崩潰地抱著腦袋叫喚了起來,“救命,救命啊……”


    別說,費準這麽一嚇唬,有時候還真頂用,王二狗臉青唇白,但到底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地講了一番話出來。


    之前鄰村那位大嫂說的偷墳掘墓的話,雖不中亦不遠矣。王二狗並沒有自己去挖墳的勇氣,但卻時常收買別人弄來的東西,再拿去倒賣給一些來景區的遊客,尤其是些外國遊客。胡混這樣的人,他本來是看不上眼的,但胡混死纏爛打,又聲稱自己認識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可以幫著收貨什麽的,硬是纏著王二狗不放,也想幹這個。


    王二狗本來不想理他的,但後來想想,要把東西賣高價,尤其是一些根本不值錢的假元寶假瓷器什麽的,想賣出去少不了有個託兒,於是就收了胡混。要說胡混幹別的不行,當託兒居然頗有天賦,幫著王二狗賣了不少東西。


    這次,王二狗又從一個常打交道的人手裏買了一批東西,有銅錢、瓦當、一些青銅零件什麽的,還有一塊銅質殘片。


    “什麽樣的殘片?”管一恆立刻追問。


    說起這塊殘片,王二狗簡直是麵無人色了,哆嗦著比劃了一番:“有兩個巴掌大,十多斤二十斤重吧,生滿了銅鏽,綠生生的,乍看還當是青銅的,後來才發現是銅。我琢磨著,像是個鼎或者壺的殘片,上頭,上頭還浮鑄著一隻鳥……”


    他在這方麵倒是個內行,居然還把那鳥形圖案拓印了下來。因為生滿了銅鏽,所以拓片不十分清晰,但也能看清上頭是一隻鳳形的大鳥,但頭小而身大,尾巴卻短,並不像鳳凰一般有長長的尾羽。


    王二狗看著那拓片像看著鬼似的,斷斷續續地說:“我覺得這東西,這東西應該挺值錢,就跟胡混說,這玩藝得好好做個局,多賣幾個錢。誰知道胡混那傢夥就動了心,趁我不在家,就把東西給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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