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已經好幾年沒挨過針了,一路呲牙咧嘴地走出注射室,邊走邊抱怨:“這醫生打針夠疼的……”


    “你知足吧。”葉關辰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打針哪有不疼的,或者你是想得破傷風?”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上了車,黃助理發動車子,緩緩駛出醫院的大門,卻正碰上一個老者從大門外走進來。老者看起來有六七十歲的樣子,後背彎得很深,邊走邊咳,使得走路的姿態也蹣跚起來。


    老者正在葉關辰那一邊的車窗外走過,葉關辰本來靠在車窗邊上,老者剛剛走過去,他忽然坐直了身體:“等一下。”


    黃助理一怔:“怎麽了?”


    “我去一下洗手間。”葉關辰有點不好意思,“你們把車開到外邊等我一會兒,可能昨天晚上灌了幾口冷風,這會兒肚子很難受。”


    黃助理不疑有他,連忙說:“那我去買點熱飲來,一會兒迴來喝一口暖暖胃。”


    葉關辰笑著點點頭,拉開車門下去了。


    醫院裏人不多,葉關辰下了車,剛才那個步履蹣跚的老者已經不見了。葉關辰在院子裏靜立片刻,轉頭往東邊去了。


    那裏是醫院的藥房,此刻已經快下班了,管藥房的小護士不知溜去了哪裏,門上已經掛上了個大鎖頭。葉關辰悄無聲息地從後麵繞過去,輕輕拉了一下窗戶,果然應手而開,原來窗上的搭鎖已經被人硬生生拽開,隻是虛掩著做個樣子。


    不過他才一拉開窗戶,眼前黑影一晃,人魚飛頭蠻已經沖了上來。不過這東西顯然之前受傷不輕,速度都沒有從前那麽快,歪歪倒倒地撲了過來。


    葉關辰往後一仰,左手卻順勢一揮,手指輕彈,一粒黃豆大小的硃砂從指間飛出,正好彈進飛頭蠻大張的嘴裏,不偏不倚卡進了嗓子眼兒。


    這一下可不得了。硃砂這等辟邪之物對飛頭蠻來說簡直如同火炭,這麽卡著吐也吐不出,咽更不能咽,就好像吞了一塊紅炭,當即就灼燒得飛頭蠻要尖叫起來,卻又被卡著叫不出聲,兩眼翻白,好像馬上就要閉過氣去似的。


    飛頭蠻叫不出來,頭顱下麵的脊骨卻是能動的,嘩啦一聲掃過去,藥房的窗戶就碎了兩扇。葉關辰一矮身,抬手擋住落下來的碎玻璃。就在此時,唿一聲一個人從窗戶裏沖了出來,背後隱隱有一雙翅膀在扇動,直往醫院後麵的樹林裏飛去。


    葉關辰冷笑一聲,拔腿就追了過去。前麵那人飛得雖然快,卻是後勁不足,才飛進樹林不遠就一頭栽了下去,翅膀消失,踉蹌著站起來就跑。不過他才跑了沒幾步,就聽到頭頂上一陣風聲唿嘯,一團黑雲自後移來,倏然擋在他麵前。黑雲之中,一段尾巴和幾隻腳爪忽隱忽現。


    飛頭蠻喉嚨裏還卡著硃砂,受到主人的指揮,竭盡全力沖了上去。可惜強弩之末不足穿魯縞,它才一頭紮進黑雲,就仿佛被什麽固定住了,隻剩一根脊骨還在拚命揮動著掙紮,但也隻掙紮了幾下就無力地垂了下來,隨即從空中墜地,整個頭顱已經被咬得像敲開的核桃,麵目全非。


    飛頭蠻恰好掉落在那人眼前,從他身上的衣服和花白的頭發能分辨出來,這正是剛才與葉關辰他們的車擦肩而過,走進醫院的那個老者。隻不過他現在腰背筆挺,哪還有先前那彎腰駝背的模樣。


    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老者慢慢側過身去,目光猙獰地盯住走進樹林的葉關辰:“你是怎麽認出我的!”


    他的漢語還帶著一點異域口音。隨著他身體的挺直,滿頭華發漸漸轉變成黑色,就連臉上的五官都起了變化,看起來隻是改變了那麽一點點,卻將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真田一男。


    葉關辰一路跑進來,稍稍有些氣喘。他先喘了口氣,這才迴答真田一男:“你居然能借靈於大天狗,這本事確實不錯,變化容貌也做得很成功,隻可惜有一點疏忽了。”


    日本的天狗神是具有奇異能力的妖物,這其中也包括麵貌的變化。真田一男從前使用過幾次這種能力,從未露過破綻,偏偏這次硬是被葉關辰識破了,不由自主地追問:“疏忽了哪裏?”


    “你身上的氣味。”葉關辰指了指他,“確切點說,是你用的線香的氣味。整天把線香揣在身上,怎麽可能不留下氣味?”


    真田一男簡直不能相信:“我隻是從你的車旁邊走過……”葉關辰居然就聞出了他身上線香的氣味?連他自己都沒聞到呢!


    葉關辰笑了笑:“我是個中醫,百十種糙藥放在一起,我都可以憑嗅覺分辨出來,何況你的線香有特殊的氣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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