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如果挑中了,這混混大概會被從屁股一直豁到後頸。不過土螻才低下頭去,就聽風聲銳響,一道寒光向著它的脖子劈下來,劍鋒未到,一股寒氣已經浸入毛皮之中。這下土螻顧不上再去豁前頭的混混,連忙將頭一昂,錚地一聲宵練劍被四支羊角架住,兩下裏一撞,竟迸出幾點寒浸浸的火花來。


    土螻今天晚上開了七八個人的膛,沒遇到半點有效抵抗,現在對宵練劍雖然有本能的畏忌,但仗著四支角無堅不摧,也就大發兇性,將頭一低,不管卡在羊角中間的宵練劍,直衝管一恆撞過去。


    這要是被撞中了,大概就跟那棵樹一樣了。管一恆才試著腳下一蹬,就知道人力不可能抵得住土螻,立刻右腕一轉將宵練劍抽了迴來,左手一抖,灑出去一把硃砂。這都是用整塊的礦石打碎,碾成綠豆大小的顆粒,十幾粒灑出去,土螻雖然跳得快身上也被擊中了幾處。


    硃砂粒仿佛有生命一般,見肉就鑽,土螻身上幾處頓時毛發焦黑捲曲,仿佛被火燒過一樣,大聲嚎叫起來,掉頭就跑。


    樹林裏隻有這一塊地方還明亮些,再往別的地方就又幽暗起來,但嵌在土螻身上的幾顆硃砂粒卻發著微微的紅光。管一恆提著宵練劍,憑著那幾點紅光緊追不捨。跑了半天,前方的紅光忽然熄滅,土螻消失了。


    管一恆立刻停步,豎起耳朵仔細傾聽。他也是從小就開始訓練的,這樣的靜夜之中,就算一隻蟋蟀跳過糙葉他也能聽見的。但現在四周靜悄悄的,什麽聲音都沒有。


    葉關辰從屍體旁邊撿了一支手電,氣喘籲籲地從後麵追了上來,一邊用手電照著四周:“那,那東西呢?”


    “不知道。”管一恆皺了皺眉。硃砂的紅光是往下一沉而後突然消失的,但是這裏的糙也不過及膝深,並不能藏住土螻。


    葉關辰喘了口氣:“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不是羊吧?”


    “是土螻。”管一恆下意識地迴答了一句,隨即有點後悔——這種事應該盡量減少普通人的參與,他應該敷衍一下葉關辰,而不是迴答出來。但剛才他如果不出手,那個混混就得被活剖成兩半了,也實在來不及再顧忌別的。


    “土什麽?”葉關辰仿佛沒有聽清楚,倒是把手電往地下照了照,“是能鑽到土裏去的嗎?”


    一句話提醒了管一恆,一抖宵練劍,就在腳下的地麵上畫起來。他用劍畫地如執筆寫字,圓轉流暢。葉關辰站在一邊看著,眼神溫和,帶著讚賞和淡淡的欣慰。


    不過管一恆沒有注意到葉關辰的眼神。他落完最後一筆,猛地將宵練劍斜斜向天空一指,再指向地麵——一線月光落在劍尖上,仿佛一根被牽引的銀線,落在了地麵上,頓時糙叢中泛起月光一般的銀輝,浮現出一個古樸的圖案來。


    這個圖案一出現,整個地麵似乎都微微顫動起來,像水麵上泛開漣漪一般。管一恆將劍尖往圖案中間一點,低喝一聲:“破!”


    噗地一聲,糙葉和泥土紛飛,揚了滿天。但出乎意料的是,地麵炸開的位置並不在管一恆劍尖所指之處,卻是在葉關辰身前。土螻從土坑裏跳了出來,扭頭就沖向葉關辰。


    葉關辰與土螻之間隻有十米不到的距離,簡直是一眨眼,土螻的四隻利角就到了眼前。管一恆大吃一驚,顧不得多想,迴手就將宵練劍投了出去。


    宵練劍宛如一道月光般射過去,土螻如果再往前沖,就等於把自己的脖子送到劍鋒上去。它忽然將身體一扭,宵練劍擦著它插進地下,帶下來一塊灰白的皮肉,土螻卻調轉方向,沖向了管一恆。


    這一下真是聲東擊西。土螻拚著被削掉了一塊皮肉,卻引得管一恆失去了宵練劍。四支利角直抵管一恆胸前,角端上泛著暗黑的微光,隻要頂中了,馬上就是開膛破腹。


    管一恆現在是赤手空拳了,而且急著來救葉關辰,自己也正在往前沖。眼看避不過去,他猛地往側麵一閃,掄開右臂照著土螻的頭上橫擊了一拳。


    這一拳打在土螻一支角的側麵。隻聽喀啦一聲骨頭折斷的聲音,管一恆的右臂立刻垂了下來,但土螻也被打得腦袋一歪,有些暈頭暈腦。


    管一恆右小臂骨折,額頭上立刻就疼出了一層冷汗,但他絲毫沒有耽擱時間,左手從衣兜裏抽出桃木筆,狠狠捅進了土螻的眼睛裏。


    桃木辟邪驅鬼,管一恆這一支筆又是桃根所製,雖然沒有上百年,也有六七十年了。土螻雖不是鬼,但被桃木根插進頭部也足以致命,當即號叫一聲,猛地將頭一扭,拚命用尖角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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