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話倒是極明白的。”


    君撚雪見東方佑也同意自己所說,又道,“柳兄最狠之處,便是他提的三個要求。可想著,又都不過分。若是為了深愛之人放棄了江山,後世或許會因著這愛意感動,說不準會成為說書人口中的佳話。”


    她喝了幾口茶,又繼續解釋道。“可定會有人相罵,而這罵名,本可以避免的,卻是無辜。隻是,若是執政著,便會像宸哥哥如今這般,麵上看著沒事,心裏卻苦的很。”


    東方佑看她這樣的明道理,便應她,“我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這樣看的透。也好,我贈你一物,沿途若是有需要,可以憑此物求助。”說著,取了一個小物件,是銅打造的,遞給了君撚雪。


    君撚雪一麵將東西收過看了看,見上麵刻了一個佑字便知是他的信物。想著,輕鬆的笑了,秀氣的笑顏多了幾分明媚。“倒是多謝了,我會帶著千畫一起去,還請放心。”


    東方佑又問她,“那你如何脫身呢?你如今可是唯一的公主,哪那麽好走?”


    “隻說去找樳姐姐便是,到時若是撞破了,我也定然已經遠走了。”君撚雪示意他放心,她辦事也不是沒計劃沒分寸的。


    “這樣,我也放心了。你一路小心便是,我這也派人去尋。”東方佑說著,便起身告辭,“我不等秦兄了,還有事要忙,我先去了。告辭。”


    “後會有期。”


    秦寒處理了秦相的事情,再迴來是兩人皆以不在書房,便迴房裏去找君撚雪。卻見她和千畫在收拾行李。


    “這是要去哪?”秦寒笑著問道。


    “夫君,我想去樳姐姐那裏,有些事要問她,可使得?”君撚雪放下手裏的東西走過來問他。


    秦寒點了點頭,她都念了好些日子了,如今要過去,卻也使得。


    “你知道她們在哪了?”


    君撚雪笑著對他道,“嗯,好不容易將東方兄的話套了出來,我和千畫一起過去。就不勞煩你陪著我了,若有空,幫我,”


    “我會進宮去看看宸兄的,你放心罷。”秦寒笑著打斷她的話,他們夫妻同心,這些話,早就心知肚明了。


    “如此,多謝了。”君撚雪笑著看著秦寒。“對了,若是兄長沒問起我,還是別告訴他我去找樳姐姐。省的他萬一叫我迴來,他向來催人催的緊。”


    秦寒點了點頭,安慰她道,“好,我知道了。你放心,一路小心。千畫,有勞你了。”


    “駙馬爺客氣了,這本就是千畫分內的事情。”


    這般說著,君撚雪便放心下來。她可以安心去找柳逸清了,可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尋,便定了主意先去找柳樳。


    好歹,找了柳樳之後再離去,他們若是得知的,也不會罵她。


    ******


    “主子還是要先去找柳姑娘麽?”千畫有些不解,不是說好了去找柳逸清麽,如何這半道折返去找了柳樳。


    “難不成你知道柳大哥在何處?”君撚雪反問她,“這好歹當年是樳姐姐帶走的人,自然要去問她了。”


    千畫點了點頭,帶著她去了延祁城。兩個人尋了一日,這才打聽到柳樳夫婦的住處。


    君撚雪上前扣了扣門,聽得裏麵柳樳的聲音,忽然有些激動。


    “樳姐姐。”門打開,她便喚道。


    柳樳呆在那裏,她如何會來,還尋的這住處?


    “雪兒?快,快進來。”想著,還是將她迎了進來。


    君撚雪一臉的欣喜,隨著柳樳往裏走去。


    “你怎麽來了,還尋得到這裏?”柳樳給她二人到了茶,這才問道。


    君撚雪抿了口茶,得意的笑道,“有心來尋姐姐,自然會被我尋到的。”


    柳樳點了點頭又問她,“我聽說你去年冬的時候已經成親,怎麽還和千畫兩個人跑了出來?”


    “我和夫君說了,他不能離了金陵,自然不能陪我來。”君撚雪得意洋洋的應道。“樳姐姐好狠心,我寫了一年的信,竟是一封也沒給我迴。”


    “信?我竟是沒收到。”柳樳故作驚訝,她自然不敢告訴出真相,不然這一年的書信都沒迴,卻是沒了理由應對。


    君撚雪也有些奇怪,卻也沒多說,隻道是送信之人也沒尋到他們,把信弄丟了。


    “樳姐姐,我來,一是為了來看你,二是為了問你個事。”聊著,君撚雪便將自己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柳樳點了點頭,“說吧。”


    “柳大哥,還活著,對麽?”君撚雪一直盯著她看,生怕她搖頭。


    柳樳一怔,她原以為君撚雪會問她為什麽帶走柳逸清,會問她將柳逸清安葬何處,卻沒想到,竟會問的這般直接。她知道了麽?


    “他死了。”柳樳冷冷的吐出三個字。


    君撚雪也不氣,隻是安靜的有些反常:“你騙人,柳大哥活著,當年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我隻問你,他如今在哪,你們當年合夥起來演了那一齣戲,如今我來問了,你們還瞞。”她靜靜的說著,卻也紅了眼。


    柳樳聽她這般的話,心下便知她知曉的當年那事,也不再瞞她,隻道,“既瞞不過了,少不得要告訴你。隻是他如今人在何處我著實不知,他離了我這也有些日子了。先時師溪送他離開延祁城時,他隻說先去漠北看看,如今到了何處,我竟是真的不知。”


    “當年,你們為何說也不說一聲?隻說要帶大哥離去,宸哥哥也不能不放你們離開。隻是如今這般,鬧的我們幾個傷神了好些日子。且不說我和夫君他們,隻是宸哥哥一個,他從來不曾那般的情形,才幾日,便消瘦了一大圈。如今一旦閑了,便在秋宸殿他寢閣的窗前發呆。”君撚雪一想起君墨宸的樣子,便不住的心疼。


    “我若能說,又怎麽會不說?大哥先時那樣,總不讓我們開口,我也不得說,後來他離開了,我本是想去金陵找你們,可多番有事也耽擱了。”柳樳嘆了口氣。


    她又繼續說道,“我也曾聽東方兄提起宸兄之事,可大哥那態度,我也實在捉摸不準。”


    “算了,我明日便去漠北那邊找他吧。多好歹,我是要問個明白的。至是有一事還是需告訴姐姐,若是日後他們問起,姐姐好歹為我說上一說。”君撚雪擺了擺手,這一遭她還真是走對了,眼下知了柳逸清去的方向,延路尋著,指不定就碰見了。


    柳樳笑道,“你這丫頭,竟是支了慌出來的。也好,隻是你一路小心些。等等,千畫一個人跟著你終究是不妥。你且在我這住上一日。我晚間和師溪一說,我也隨你一起去找。你也不用推脫,隻當我瞞了你這麽久,權當賠罪罷。”


    君撚雪見她這樣的誠懇,便應了好字。


    第二日,柳樳便同了君撚雪千畫,三人一道往那邊去了。


    ******


    夏走秋至,烈親王隻覺得自己的身子越發不如前。想來自己也沒了多少時日,隻是心裏有些放心不下君墨宸,然也無再多的遺憾。


    君墨宸早間來看了,禁不住烈親王一直催促,還是迴了宮裏。


    這廂柳逸清匆忙趕著迴來,一路上風餐露宿。他身子本是虛,這樣一來,倒是讓他咳疾犯了又犯。吃了師溪給他的藥,也不見好。這心裏越發的急,也不管不顧的繼續趕路。


    終於到了金陵城附近,他才鬆了口氣。這才想著要如何進去,如何見人。


    他在金陵城裏隨便尋了一個小客棧住下,想了一日,才想著還是隻去見見烈親王便是。


    若是和君墨宸撞個正著,那也是命數了。他如今,真真不敢去見君墨宸,也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麵對他。


    這日到了黃昏時,柳逸清收拾了一番,便悄聲潛進烈親王府。


    這王府他雖到過幾次,可卻也不知烈親王如今是在哪個屋裏歇著。


    “王爺這病,想來是好不成了。隻是可憐皇上,若是王爺也去了,他該怎麽辦呢?”柳逸清正小心的尋著,不想聽到兩個丫鬟在聊天。


    ☆、烈親王薨


    “罷了,你也別說了。趕緊的,將藥送過去給王爺服下。日子也是要一天天過的,若是真的這樣了,那也便罷了。隻是若你按你說的,這卻是天下一大悲。皇上如今的樣子,也不見的身子多好。”


    “那我先將藥送過去了。”


    柳逸清見得那屋裏一個丫頭走了出來,便悄聲尾隨她到了烈親王下榻之處。


    一直等到那丫鬟走了出來,聽得屋裏隻有烈親王一人,這才叩了叩門。


    “是誰?進來吧。”烈親王也有些奇,這到底是誰,這樣叩著門?倒不像府裏的人,更不會是宸兒雪兒。


    柳逸清聽得烈親王的聲音,遲疑了一下,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清兒叩見幹爹。”柳逸清走了進去,見得烈親王半倚在床上歇著,便向前幾步跪了下去。


    “清兒?逸清?”烈親王好半響沒反應過來,可方才那見著,那不是柳逸清又會是誰?可清兒,清兒不是已經去了麽,自己這是眼花了麽?


    “幹爹,是清兒。”柳逸清這才抬起頭來看,看著,一時心酸,兩行清淚滑過臉頰。


    “我這莫不是在做夢,你過來些。”烈親王說著,自己又掙了掙想坐起來些。


    柳逸清見狀,忙起身過去扶著他,“幹爹,是清兒。”


    “竟是你,那怎麽先時他們都說你去了?”烈親王看著柳逸清,不解的問道。


    柳逸清被問的煞紅了臉,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迴話。


    “罷了,我也不多問你。隻是你這一年間,可還好?你這一年,去了哪?你今兒來了,宸兒可知道你迴來了?”烈親王看著他,心裏也是心疼,這也是消瘦了,倒是又像是趕了好些路。


    柳逸清看著烈親王如今病成這樣,也不好多說,隻是撿了些話說與他,“那年朝中那樣的情勢,清兒不善為官,思來想去,使了個計策。隻是清兒欠了考慮,也不知後來竟惹了好些事來。這一年間先時在義妹那裏住下,後來想著,便四處走著了。”


    “那如今怎麽忽然迴來了?瞧你這樣子,卻像是趕了好些天的路。”烈親王看著他,說著,咳了幾聲。


    “我在長門那邊,偶見一個朋友,聽聞幹爹之事,便趕迴來了。”柳逸清依舊是輕言淡語,看著他因著方才的咳嗽變的蒼白的臉,又關切地問道,“幹爹如今怎會病的如此厲害?”


    烈親王的咳嗽一時沒止住,柳逸清便起身為他倒了一盅的溫水。喝了之後,好容易緩了,這才說道,“我是歲數到了,不妨事的。隻是你這下子迴來,宸兒想來是不知的,可是想要見他呢?”


    柳逸清聽得烈親王提起這事,遲疑了一下,舔了舔唇,方道,“清兒對不起他,隻是這番迴來是為了看看幹爹。一時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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