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趙愛卿所提之事,想必眾愛卿都記得,今日秦將軍和柳將軍都從碧衡歸來了,便好好議議此事。”君墨宸先將事情提了,他知道,反正早晚都要說,若是每個定論,日後還得生事。


    趙聰又將那日之事一一說了一遍,又添了幾條先時柳逸清闖蕩江湖時的事情。


    他如何得知這樣的事情?君墨宸依舊是一言不發,心裏卻暗暗防備。這人到底是誰,定要置柳逸清於死地?


    “臣有話說。”秦越出列應道。


    君墨宸點了頭,示意他開口。


    “據臣所知,趙大人為官多年,極少有接觸江湖人士,怎得柳將軍先時之事,趙大人這般的了如指掌?”


    “秦將軍,關乎您的舉薦一事還沒個定論,您倒是有閑心關心起柳將軍的事?”王大人出列道。


    柳逸清站了出來,“關於先帝之事,的確是我重傷了先帝。這一點我無可辯駁,隻是當年趙大人可也是出了不少的力,否則先帝哪裏去的那麽容易?”


    其實,他的性子比他更冷,故而哪怕那麵容俊美,若是不苟言笑,也讓人懼怕三分。


    “柳將軍你這是口出狂言!”趙聰馬上迴擊道。


    柳逸清冷笑,“當年趙大人也是重兵在握,如何就那麽容易讓當年的宸王爺宮變得手?”


    嗬,趙聰,你這老狐狸到底想玩什麽?莫不知不動即是動?你的坐視不管,如今倒是還想分羹?


    趙聰被他這樣一說,倒是心裏一驚,這人,果然不能小覷。可趙家那一派卻執意咬著柳逸清的那些事情,定要君墨宸裁決。


    “趙愛卿說柳愛卿先前浪跡江湖一事,朕倒也想問問,趙愛卿是如何得知的。”君墨宸的語速極慢,那一字一句慢慢的敲打著,不知打在了誰的心上。


    趙聰見他開口問了,便答,是一江湖舊友。


    “是麽?若是這樣,倒是勞煩趙愛卿去問問你那江湖舊友,朕做宸王之時,犯下的大小之事,他可都知曉。”君墨宸依舊是一字一句,仿佛今日是特意用這語速來為難人的。


    趙聰臉色一變,便不再言語。


    君墨宸見趙聰無話,又掃視了一下堂下的眾人,也隻是笑,冷笑。沉默了三兩年,也終於是忍不住了麽?


    趙聰是沒了話,隻是其他的朝臣好像並不打算放過柳逸清,接二連三的來進言。君墨宸聽著,臉上漸漸有了些不耐,隻是忽然瞥見柳逸清,四目相對,他讀懂了柳逸清的意思。他讓他忍。


    作者有話要說:  說真的,我好心疼他們。我去哭會,,,,


    ☆、雨夜


    可實在是忍無可忍,便一言不發的摔袖離去。


    那些人這才住了嘴,也開始有些惶惶不安。


    柳逸清正準備迴府,秦寒將他攔下,“柳兄去見見皇上吧,方才那般,隻怕是氣的厲害。”


    柳逸清搖了搖頭,這下去見君墨宸,隻怕一會他和他能大吵一迴。他還是準備迴自己的府邸好好的休息一番,後麵再做打算。


    秦寒見他拒絕,自己也不好說什麽,便一同出了大殿。


    ******


    迴了將軍府之後,柳逸清躺在秋水軒的床上,迴想起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忽然有些疲倦。真是人紅是非多。


    至此之後便稱病不去早朝。


    朝堂之上的議論並沒有減少,隻是君墨宸每每遇到此事,便不再言語,好多次更是如那日那般,一言不發的離去。


    柳逸清待在將軍府,哪也不去,隻是每日看著窗外的梨樹葉子見見的枯了,落下。


    這四季輪迴,年年見得花開花落,見得葉綠葉黃。可是卻再也不是先時的花和葉了。


    “將軍,秦大人來了。”下人來報時隻是站在門外。


    柳逸清聞言,怔了一下,便道,“你去迴了秦大人,隻說我病了,不便見人。”


    柳逸清隻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在這將軍府裏待在一段日子。這裏的一切都還有他的影子,而這樣的日子,他不知道還能有多少。


    死士每日都在告訴他朝堂上麵的事情,聽得他有時也有些煩了。那些人不就是巴不得自己死了麽?


    哪裏用得著這樣?


    秦寒吃了閉門羹之後也不敢張聲,而他不過是這個閉門羹的開始。柳逸清這廂已是閉門謝客,來者皆拒,就連淺茶想來看看,也被攔在了門外。


    金陵的秋日極少落雨,雨落便會添上一層寒意。


    傍晚時便開始落雨了,緩緩的,從淅淅瀝瀝到瓢潑,一直入了夜也未停下。


    柳逸清聽了半日的雨聲,心越發的清淨,此時想著無事,便準備睡下。又見那燭火跳動,不覺有些看癡了,仍複坐下。


    這邊秋宸殿裏,君墨宸聽著這雨聲反倒越發的煩躁,越發的坐立難安。連淺茶都被拒之門外,到底是怎麽了?


    若是恨他,他大可不必這樣,想來還是氣他的,氣他無能。


    想著,聽得淺茶催他就寢,正想著吹了蠟燭,卻忽然停住了。發了一會呆,他忽然開了門往外跑去。淺茶追了幾步之後便住了腳,這樣的往外跑去,想來是要去將軍府了。他也不便跟著,反倒添亂。


    君墨宸一路跑著,雨水砸下來也絲毫不覺。那頭發那衣物都貼在了臉上身上他也沒停下步子。


    他就那樣跑著,夜深了,又下著雨,這金陵的街道上早就沒有一個人影。更何況那條街?他就這樣一直跑著,一直跑到他見到了將軍府。


    原先的宸王府,如今不過是換了牌匾。


    那一糙一木都還是他熟悉的,可他在哪呢?君墨宸忽然覺得腳底有些軟,可咬了咬牙還是堅持往裏走去。若是沒錯,應當還是住著秋水軒的。若不在秋水軒,那他也不知道了。


    到了秋水軒時,君墨宸見裏麵燭光還亮著,便猛地推開門。“砰”地一聲,這動靜太大,倒把柳逸清嚇了一跳。他坐在桌旁看了一會兒那燭光,正準備解衣睡下,卻不料聽得一聲巨響,轉頭便見到君墨宸渾身濕透的站在他麵前。


    “這大半夜的,下這麽大的雨,你怎麽來了?”柳逸清忙走了過去,一臉的吃驚,這是又怎麽了?這便隨手取來架子上的毛巾為他擦著。


    君墨宸的身上還滴著水,因著來秋水軒時還是跑著,此時忽然停下了,便不住的喘氣,隻是見到他向他走來,心裏倒是有些小得意,麵上笑了笑,道“我隻是想來看看你,順便看看你這將軍府,我能不能進來。”


    “簡直胡鬧,我的府邸,攔誰也不會攔你!”柳逸清住了手,聽他這話他真真惱了,便嗬斥道,隻是這也掩不住他的心疼。


    “那就好。”君墨宸依舊是笑著,麵上變的蒼白,那話語也越發的虛弱。


    柳逸清正想著讓君墨宸將這濕透的衣服換了,卻不料,他直接暈了過去。他忙將他抱住,見他的樣子,便料著他舊病又發了。


    這也不扶著,直接將他抱到床上,又取了自己的衣物與他換上,又換了塊毛巾為他擦了擦頭發。


    君墨宸躺在床上,眉頭一直鎖著,也不過一二時辰,他忽然從夢中驚醒。醒時見柳逸清在他身旁陪著,心頭一暖便坐起來一把將他抱住。


    柳逸清一個晚上隻覺得自己的腦子完全跟不上君墨宸的舉動,但是被他抱著便發覺他的身子還在發顫,想著,騰出手來輕輕理了理他一頭淩亂的墨發。


    “怎麽了?”柳逸清見他的樣子,實在不忍再去責問他,便柔聲問他。


    君墨宸隻是不答,手也沒鬆開。


    “早些歇下吧,有話,明日我聽你說。”柳逸清說著,輕輕將他的手掰開,扶他躺下之後,又起身倒了杯溫水給他。“喝點熱水暖一下身子。”


    君墨宸又坐起身,就著他的手將杯中之水飲盡。他看著他忽然開口道,“清兒,你如今是何心意?”


    “嗯?”柳逸清愣住了,他真真是不明白這人,大晚上的,到底是要做什麽?


    “我是問你,你對我,是何心意?”


    “你要聽麽?”柳逸清笑道,這人真是越發的小孩子脾性。


    “說心裏話。”君墨宸看著他,一臉的嚴肅。


    柳逸清點了點頭,朱唇輕啟,一字一句的應道,“宸兒,時至今日,我愛的人是你,我恨的人亦是你。我的所愛所恨你都明白,可如此這般,我倒是不知道我的心了。”


    君墨宸有些無力,他以為他會願意的,可難道真的隻是他以為?心裏一急,便脫口而出,“清兒,若是這樣說,你可想聽聽我的心?”


    柳逸清見他有些急了,便點了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此一生,我愛著的,愛過的,也唯有你一人。隻要你願意留下,怎樣我都願意。隻要你願意為我留下。”


    有些無理取鬧的口氣,略略還有些霸道,柳逸清無奈的看著他,其實,他也想留下,留在他的身邊。可是如今的情勢,他如何能留下?“聽你這話,我竟是不知是誰栽進了誰的手裏。”


    君墨宸看著他的笑顏,第一次感覺近在身旁的人咫尺天涯。一時竟沒了挽留之語。


    柳逸清見時間不早,便勸說他先躺下歇著。


    君墨宸這才躺下,蓋在身上的被褥裏有著他的氣息,莫名的有些眷戀。


    柳逸清見他躺好了,起身熄了燭,在他身側躺下。


    “清兒,我好累,真的好累。”君墨宸有些死性不改,見他躺下,忙撲過去將他抱住。


    柳逸清沒有掙脫他,隻是輕聲應道,“我在這,你安心睡吧。”


    人前,他是年輕的帝王,可在他麵前,他隻是他,隻是君墨宸。隻是他的他。


    “好。”對他的話,他從來都是相信的,這便安心的睡下了。


    那麽多個深夜都是側夜難寐,也或許隻有在他身旁,他能睡得安穩。不是他說的麽,他在這,他可以安心的睡下。


    可是這一夜,柳逸清卻遲遲未能入睡。他看著君墨宸,心裏越發的惆悵,如何會走到今日這般田地?


    他們彼此情投意合,卻不得這上天的許可。難道等著他們的真的隻是一個淒涼的收場麽?


    ******


    五更天時雨停了。


    君墨宸睡得太沉,天明了也未曾醒來。柳逸清輕聲喚了他兩遍,見他依舊睡著,便為他掖了掖被角,不再擾他。


    昨夜那樣的雨,加上又是從宮裏跑著出來,想來也是累壞了。


    柳逸清被他抱著,倒是沒法起身,隻得陪著他躺著。看著他睡得沉,自己也趁勢又打了個盹。


    一直到了辰時,君墨宸才漸漸轉醒。隻覺得有些頭疼,便揉了揉太陽。


    “醒了麽?都辰時了。”柳逸清含笑看著他。


    君墨宸這才發現自己一夜都抱著他,隻怕是弄得他一夜不得好眠。這才鬆開了他,又一臉抱歉的點了點頭。想起昨夜之事,又問他,“昨夜,我來你這鬧了。”


    柳逸清笑了笑,“不曾鬧,隻是你淋了雨,倒是怕你浸了寒氣。怎樣,可是頭疼?”


    “沒有。你剛剛說,辰時了?我倒是睡的太死了。”君墨宸見日頭都起了,隻得訕訕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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