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鳥,你會變戲法不成?”他驚喜道,“我叫你找你就找到了?”


    “我晚上迴來。”


    扔下這句話,我就跑了。


    我躍上房頂,朝長安城外奔去。


    分明是春季,涼風卻颳得人骨子生疼。眼望城內的十裏紅樓化作紅點,無底綠江沿河流淌,樹林間鳥叫蟲鳴,深翠生煙。


    我從來沒有用這麽短的時間跑完這麽長的距離。


    在鳳凰竹林外站定的時候,我已經累到無法站直身體。腿似不是自己的,我扶著竹子,用袖子擦汗,一邊往裏麵蹣跚走去。


    蠱一解,暫時忘記的東西也記起來了。


    人說話的聲音我記不是很清楚,但語氣不會變。那個暗室中,紅衣人說了一句話:


    “下一次少室山的事,軒鳳也去吧。”


    新生的竹子拔地而起,鬱鬱蔥蔥,寒煙清幽。


    小木屋早已變成一堆焦炭。


    我飛撲過去,跪在地上,沿著房基的竹子根,使勁挖坑。


    無疑紅衣人是艷酒。


    那個藍衣人,多半是殷賜。


    泥土汙濁了手指,指甲被泥中的石頭折斷。我的汗水一滴滴落入土中。


    我拔出一根燒焦的竹棍。


    竹節是斷的,以繩子銜接。


    也就是說,那個門的方向不是巧合。這裏翻修過。這片土地十分堅硬,如果想將根基拔出,一定會損壞地皮,在短期內必然看得出來。所以砍斷上麵的部分,再接上新的。


    如果林軒鳳還活著,那一定是他。


    林軒鳳沒有死。


    林軒鳳還活著。


    “軒鳳哥。”我飛速站起來,手因為激動而極度顫抖,“軒……軒鳳哥。”


    “很高興你發現了這個秘密,凰兒變聰明了。”身後有一個聲音響起,“不過,你不會有機會再見到他。”


    “一定是他!”我竟連驚訝的過程也省了,直接迴頭道,“我,我才和他說過話!他還活著!我簡直不敢相信,我……”


    三春竹葉,駿馬青絲。


    大夢方醒,重蓮獨乘一騎,身影在竹林中隱隱約約。


    “步疏的話,艷酒不可能不聽。而我的話,步疏不可能不聽。”


    “你說什麽?”


    重蓮淡淡笑道:“你說呢。”


    “我會去找他。”


    “你自己看著辦吧。”他微提韁繩,掉頭走掉。


    “慢著。”


    馬蹄聲停下。


    清風搖擺著翡翠般的葉片。


    我思考了很久,跑過去,抓住重蓮的腿,搖了搖:“蓮,我隻是想再見見他。就隻見一麵。就算不能和他在一起也可以,我隻想確定他活著。”


    重蓮看著遠處,長發垂落在腰際。從下往上看,他的下顎骨格外分明。


    “我知道你和步疏在一起是為了氣我,乖乖下來,讓我抱抱就好了。”我連哄帶騙地拉他,“我保證見過他以後就迴到你身邊,天天待在重火宮照顧兩個小丫頭,哪都不去。”


    “就值這麽多?”


    “我和他沒什麽好說的啊,隻是想確定他活著就好。見一麵就好。”


    “雪芝,奉紫……就隻值和他的一次見麵?”


    我一愣,忙道:“你別這樣,你看你在外麵找女人我都沒有介意,你怎麽好……”


    “他和薛紅在一起的時候,你是什麽反應?”


    “沒有沒有啊,你怎麽老曲解我的意思——”


    “我算什麽?”


    我一時竟不知如何迴答。


    “你說,我算什麽?”


    “我迴頭再找你。”我抓住他的手,親了一下,朝迴去的路上趕去。


    “林宇凰。”他在後麵輕輕喚道。


    我迴頭。


    因著春雨後的濕潤,竹林中煙波茫茫。


    重蓮眼睛是深深的紫色。他仿佛還跟多年前一樣。還是那個站在竹林中,偷偷觀望著別人的少年。


    他看著我。


    他忽然笑了。


    他輕提馬韁,恍然又變迴了多年前笑傲武林,意氣風發的重火宮少宮主。


    “林公子,保重。”


    五八


    迴到紫棠山莊時,竟才黃昏,我衝進房,原想收拾收拾自己的包裹,但一直心緒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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