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試探問道:“或許我應該用大庇走出第九刀?”


    李鐵牛搖搖頭,“何肆老弟,別問我,你現在雙刀在手,總歸有找補的辦法,隻需記住一點,似真實假,弄假成真,接下來我們就不會再見麵了,既然天老爺的心識都不可信,你便全憑本心行事吧。”


    何肆點點頭,然後對著李鐵牛行禮,“多謝鐵牛大哥相助至此,仁至義盡,感激不盡。”


    李鐵牛心道,“虛極靜篤道乃見,仁至義盡餘何憂。問題是我這問心有愧啊。”


    不過李鐵牛並未表露出來,隻是笑道:“晚上喝酒。”


    何肆點點頭,答應道:“好……”


    李鐵牛等著何肆閉眼再睜眼,何肆卻是未曾如此做。


    李鐵牛不禁疑惑,“何肆老弟,這樣很費心念的,你還有什麽話想說嗎?”


    何肆問道:“鐵牛大哥,我想問你和刈禾的關係?”


    李鐵牛說道:“非要現在問?”


    何肆如實道:“這不是怕沒機會再問了嗎?”


    李鐵牛故意板起臉,“何肆老弟,你可是答應過我要晚上喝酒的……”


    何肆輕笑道:“食言非我所欲也,我也不怕食言而肥啊。”


    李鐵牛歎了口氣,頓了頓,然後替其解惑道:“何肆老弟,你聽過少女與阿難陀的故事嗎?”


    何肆點點頭,“聽過,還不止一個版本呢。”


    李鐵牛說道:“不是阿難與摩登伽女的故事,化身石橋那一版。”


    何肆似懂非懂。


    李鐵牛笑容苦澀,“我既不是少女,也不是阿難陀……”


    何肆心領神會,歎息道:“有情皆孽……”


    李鐵牛卻是笑罵道:“你可少說兩句吧,你倒是享盡齊人之福,站著說話不腰疼,我這愛而不得的就是有情皆孽了?快別紮我心窩子了。”


    何肆點點頭,笑道:“晚上喝酒。”


    李鐵牛也是點頭。


    何肆閉眼再睜眼。


    等著“宗海和尚”出手。


    “宗海和尚”一手按下龍雀大環,何肆瞬間脈走入洪,霸道真氣走過骨、血、脈,攀緣至大辟刀身,完成第九次走刀。


    內如火燒,滿目瘡痍。


    接連第十次出刀。


    宗海和尚熔金大手牽扯大辟,又在第十刀的節點,強行打斷。


    何肆看出他是想要自己承受刀身,叫自己體魄先一步摧悴殘廢,卻是沒有一絲猶豫,又是在再次以自身體魄承受刀勢,以龍雀大環施展第十一刀。


    若是沒有海量血食找補,沒有霸王甲加持肉身,恐怕自己早就淪為一具屍體了。


    “宗海和尚”隻道一句,“有點意思。”


    龍雀大環施展第十二刀之時,宗海和尚身形直接消失不見。


    何肆靜心等待可能會從任何一處出現的攻勢,結果“宗海和尚”卻久久不曾出現。


    何肆身上的刀勢,明知堵不如疏,卻是不敢外放,好似挽狂瀾於既倒,備受摧折。


    霸王甲甲葉之間鮮血汩汩湧出。


    這一等,就是半炷香時間。


    明擺著就是要自己強行繼續走刀,或者釋放刀勢,從頭來過。


    何肆卻不敢真得閑適,以血食再造一副口條,以氣機震動出聲,沙啞異常道:“狗日的劉景摶,你他媽的玩不起就別玩……”


    然後何肆水滿而溢,不得不出手揮出第十三刀。


    瞬間後心一涼,耳邊傳來李鐵牛的聲音,“還有兩次機會,當心他要摘心!”


    何肆如法炮製,直接捏住以陰血錄內化血手,捏住心髒,身形微微又移。


    然後剜心之痛傳來,何肆感覺自己那顆被壓縮至雞卵大小的心髒,依舊被人掏了出去。


    前後對穿。


    “嗬嗬,同樣的手段,第二次就不管用了……”


    “宗海和尚”手握何肆那顆還在蓬勃跳動的心髒,戲謔笑道:“還真是麻煩啊,早知道就不把你弄聾了,現在你聽不到我說什麽……我就是玩你了,怎麽著?即便是現在,你要是眼裏稍有一絲動容,我都願意和你坐下來談談條件,我依舊可以救你,還能叫你膝下有個五男二女的,等父母頤養天年之後,再安心死去……可惜可惜,該說你是死不悔改呢?還真男兒到死心如鐵呢?你的心握著也挺軟的啊。”


    何肆以陰血錄搬血,暫時使人身運轉無礙,直接轉身,趁著那股刀意還未曾完全斷絕,斫伐剩技第十四刀揮出。


    “宗海和尚”將手一擋,何肆以龍雀大環直接劈爛他手中那顆屬於自己心髒。


    霸道真解施展,將其化作血食,直接以形補形,不過何肆胸膛之中,卻也隻有一顆由血液凝成的假心跳動,幫助他晚死一些時日而已。


    “宗海和尚”嘖嘖稱奇,笑道:“何肆啊何肆,還真是父精母血,不可棄之,這種事情,也就你做得出來了,就沒想過把心安迴去嗎?”


    何肆麵不改色,接連施展斫伐剩技第十五刀,這一刀的威勢,已然開始質變,使“宗海和尚”麵色微變,笑容不複。


    還真沒想到有人能將斫伐剩技施展到這般地步。


    十五刀,還差兩刀。


    神足通應該來得及施展。


    就在何肆第十五刀的餘勢未盡之時,“宗海和尚”一掌將何肆拍入地麵,再是一腳,將何肆踏入地下極深處。


    何肆一身霸王甲分崩離析,一個血人脫胎而出。


    手握大辟,在土中翻滾,從地下衝出,霸道真氣再次流轉全身,龍雀大環連續施展出第十六刀。


    “宗海和尚”不閃不避,任由何肆的刀鋒劈中自己的身體,然後以肉身硬抗何肆的刀勢。


    不過嚐鼎一臠,隻為感受到何肆體內的積薪厝火,確定了何肆下一刀出,他必死,這才又稍稍放心些。


    何肆耳邊傳來鐵牛的聲音,“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何肆知道這是天老爺對他施展了他心通。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說明這天天老爺也心虛得很啊。


    何肆咧嘴一笑,心道:“宗海和尚,別怪我下手沒輕沒重了啊……”


    “宗海和尚”身形卻瞬間消失不見,是神足通。


    何肆束手而立,兩把刀,一把三尺六寸,一把四尺三寸三分。


    一身霸道真氣洶湧澎湃,卻是內斂,好似老僧入定。


    “宗海和尚”不現身,就是要生生耗死何肆,叫他自作自受、自食其果。


    何肆算不上心如止水,因為他連心都已經沒有了。


    體相無心,不染不礙。


    何肆在蝙蝠寺看過的最後一本佛經,《地藏十輪經》雲:“安忍不動猶如大地,靜慮深密猶如秘藏。”


    止惡行善,消災免難,趨吉避兇。


    何肆以心聲問道:“鐵牛大哥,我知道還有最後一個結,不用防著他的‘他心通’了,我現在就想知道這位天老爺身處何處?”


    李鐵牛歎息道:“知道了又如何?沒有了阻止他讀取心識的手段,就算你這一刀揮出,他也能輕鬆避開的。”


    何肆卻是堅定道:“不,他避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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