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元魁沒了話,楊延讚又開始呶呶不休不起來,最後就連威遠鏢局的鬱源和姚凝脂都插入進來。


    何肆沒有一絲的不耐煩,有問必答。


    將本就幹幹淨淨的家世竹筒倒豆子般都交代了出來。


    楊元魁本以為何肆這等身手,一定師承不凡,家世也不會太普通,沒想到就隻是個賤業的劊子人家。


    他倒是沒有一點兒瞧不起何肆,自家鏢局,也是賤業,隻不過這些年積攢了些錢財而已。


    聽到何肆想要帶著一家人遷居江南的想法,楊元魁可是一臉笑意,畢竟他清楚何肆是不可能入贅楊家的,但嫁出去的女子潑出去的水,作為爺爺自然不舍楊寶丹遠嫁。


    兒子楊延讚雖然嘴上說著不介意楊寶丹嫁人,卻是把楊寶丹的嫁妝似梨莊擺在楊氏鏢局不遠處,隻隔了端一碗熱湯都不會涼的距離,也是用心良苦。


    所以聽說何肆要遷居江南後,楊元魁父子心頭那一縷想著楊寶丹要遠嫁的悵然都是煙消雲散。


    聽何肆沒有隱瞞的說起還有一個待年媳的姐姐,楊元魁早知道此事了,麵色倒是沒有太大變化,楊延讚卻是不可避免的沉了臉。


    楊寶丹抱著何肆的手臂,護短道:“人家十幾年前就定下的事情了,能有什麽辦法嘛?再說我都是跟爺爺學的挖牆腳,你要怪就怪爺爺去。”


    楊元魁一怔,心寒啊,這小棉襖漏風就算了,咋還浸水了?


    何肆聞言更是心虛不已,自知理虧,隻想著不管如何,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就是了。


    出乎意料的,楊延讚卻沒有為難他,隻語重心長道:“小四,你隻記住一條,無論以後你們倆如何,你都不能委屈了寶丹。”


    何肆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答應楊寶丹的第二件事。


    感動之餘,鄭重應下。


    何肆和楊寶丹陪著幾位長輩又坐了許久,眼見著天色已晚,早就到了宵禁的時間,不過在座都是武人,都不會在意那些巡更的。


    直到深夜,都是沒有離去,似梨莊雖不如楊氏鏢局大,卻也五髒俱全,幾人都是在此宿了一夜。


    楊寶丹也喝了些酒,她臉上仍然帶著未褪的酒意,何肆扶她迴了房間,楊寶丹坐就將身子挨著他,笑靨如花。


    寶妝閣裏小玉兒已經點著了驅蚊的安神的香料,靜謐而淡雅。


    小玉兒說道:“水生少爺,我來照顧吧。”


    楊寶丹卻道:“不用了,小玉兒,你今天也累了,快睡覺去。”


    小玉兒麵色閃過一絲黯淡,沒有說話,便退出去了,還體貼地帶上了房門。


    何肆看著楊寶丹一臉醉態,說道:“也不知道用氣機化去酒氣。”


    楊寶丹卻是搖頭,依偎在何肆的身旁,唿吸均勻而綿長。


    何肆倒不是吝嗇氣機,隻是體內的霸道真氣從不是中正平和之物,不敢貿然渡給楊寶丹。


    何肆倒了熱水用巾帕給楊寶丹擦拭一下臉頰,今天她化了淡妝,瘋玩一天都有些花了。


    仔仔細細給楊寶丹洗完臉後,看著和衣的楊寶丹犯了難,沒敢下手,就是訥訥的坐在床邊,幫楊寶丹包擺好了躺屍般的睡姿,避免那個屍犬魄又偷懶,燭火昏黃,他隻覺得這一刻安寧的不可思議。


    楊寶丹睡不安穩,何肆便一直幫她糾正睡姿,半醉半夢間,楊寶丹發起脾氣來,嬌嗔道:“哎呀,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何肆無奈搖頭,隻能隨她了,京城的氣候不如江南溫暖,大半年時間都要和兩個姐姐擠在一張大盤炕上睡覺。


    何葉也是這般睡不安穩,老是睡出個“大”字出來。


    不可避免的把他和何花擠到一邊。


    ……


    另一邊的房間中,楊元魁卻是和兒子楊延讚聚在一起。


    此刻兩人身上都已經散去了酒氣。


    楊元魁有些擔心道:“你說寶丹身具明妃相,越王世子真會這麽輕易地離去嗎?”


    楊延讚也是麵色凝重,“不好說,他身邊那個密宗和尚倒是走得幹脆,可陳祖炎顯然是心不甘、情不願的。”


    楊元魁沉吟道:“所以,就算老趙能重迴四品,也不見得能護寶丹十分周全。”


    楊延讚問道:“爹,你難道是想要寶丹跟著小四迴京?”


    楊元魁搖搖頭,“那不至於,小四現在還是偽五品境界,帶著寶丹也不方便,何況他身邊還有這麽多儀鑾衛,去到京城,萬一寶丹的明妃相被什麽大人物看上了,更是麻煩。”


    楊延讚隱隱猜測出什麽來,“爹,有什麽話就說吧。”


    楊元魁有言在先道:“我說了你可不許生氣啊。”


    “那你別說了,我要迴去睡了。”楊延讚當即站起身來,作勢就要離去。


    “欸,別走!”楊元魁趕忙挽留。


    楊延讚又是被父親強行按迴座位,他就這麽靜靜看著父親,楊元魁到底是沒有憋住,說道:“你之前和我說了,明妃相二十歲自破,除此之外,是得是處子之身……”


    楊延讚眉頭緊皺,一聲冷哼,“打住,爹,你是寶丹的爺爺,可別說什麽為老不尊的話。”


    楊元魁訕笑道:“我看得出小四這孩子你也是喜歡的,寶丹也是心儀於他,兩情相悅的事情,這不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嗎?”


    楊延讚冷聲道:“爹,你這是要寶丹自薦枕席啊!”


    楊元魁悻悻然道:“這不是早晚的事嘛……而且寶丹也不小了。”


    楊延讚毅然搖頭:“我不同意。”


    楊元魁勸說道:“人家兩情相悅的事情,你怎麽就不同意呢?之前保安要娶盈盈過門的事情,你不也沒拒絕嗎?還說要給他明媒正娶一個。”


    楊延讚梗著脖子道:“那也不行,我不能讓寶丹受這種委屈,也就是老趙沒在這裏,不然聽你出這種昏招,一定把你打出屎來。”


    楊元魁怒道:“老趙你是爹,還是我是你爹?”


    楊延讚一時語塞。


    楊元魁語重心長道:“你傻啊,小四都說了,和她那個姐姐還沒定親呢,他不也是清清白白的身子?這倆孩子若是先有了夫妻之實,咱家楊寶丹還能做小不成?”


    楊延讚聞言眉頭稍稍舒展,有些意動,“爹,咱們這樣真的好嗎?”


    楊元魁不容置喙道:“你自己丫頭你不知道嗎?早晚的事情,都說了遲則生變,先發製人,後發製於人。”


    楊延讚猶豫道:“而且小四後天就要迴京城了啊?”


    “這才叫他牽腸掛肚啊。而且小四都說今年一定迴來了,你還擔心什麽?”楊元魁沉聲道,“聽我的,你不是珍藏了很多好酒嗎?先去準備一壇鹿血酒,在弄一顆慎恤膠化在裏頭。”


    楊延讚聞言愣住了,所謂慎恤膠,其實就是春藥,藥效奇強,所以需要“慎恤”服用,又因用後男女如膠似漆而得名。


    而鹿血酒,在翼朝開始就是皇家藥膳,被稱為仙家服食丹方,有大補虛損,益精血,解痘毒、藥毒等妙用,傳說某位皇帝鹿血酒,一次傳召了五位妃子,結果驚動了皇後。


    楊延讚越想越驚,以鹿血補益身體,順帶再化解慎恤膠的三分藥毒,好家夥,自己這個父親,絕對不是臨時起意,定是未雨綢繆許久了。


    楊延讚試探道:“鹿血酒我倒是有,但是哪來的慎恤膠啊?爹,你憑什麽覺得我一個鰥夫,會需要這種東西啊?”


    楊元魁拍板道:“那你就別管了,隻要負責把鹿血酒準備好就行,其他交給我。”


    楊延讚狐疑道:“爹,你為什麽會有這東西?”


    楊元魁瞪他一眼,道:“都說了讓你別管!”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肆刀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萬象澄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萬象澄澈並收藏肆刀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