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暗歎一聲,“無妄之災。”


    這是遇到瘋子了,還是個有些棘手的瘋子。


    何肆說道:“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是你的仇人,別找上我。”


    男子卻道:“嗬,年紀輕輕就有偽五品實力,若非是身子破落跌境,就是高門子弟揠苗助長、一蹴而就養出的氣機,看你小白臉細皮嫩肉的,說不得就是個朱家嫡係,該殺!退一萬步說,就是真殺錯了,爺爺也不覺得你冤,誰叫你姓朱?五百年前是一家,不過是株連而已。”


    何肆聞言眉頭緊皺,真是好大的怨念啊,要知道離朝明麵上還是個重德輕刑的國家,即便是謀反,欺君,大不敬這等大逆不道之罪,也就是淩遲和夷三族。


    而眼前這個男子,居然覺得姓朱的都該死,真是個瘋子,聽說“朱”在廣陵是大姓,但也不是所有姓朱之人都是沾親帶故,平頭百姓不在少數,也不知道有多少無辜之人死在他手下了。


    何肆不想波及隔壁的楊寶丹,隻是說道:“出去打?”


    男子點點頭,“那你倒是出來啊。”


    何肆緊了緊握刀的手,氣機流轉,“那你開門啊?”


    男子說道:“我開門可以,但你先放下刀。”


    何肆笑道:“你又沒開門,怎麽知道我拿著刀?”


    “行,你不出來是吧,我先去隔壁把你那情真意切的小女伴宰了。”


    何肆直接一刀揮出,隔空將朝裏開的兩扇房門折斷向外摧開。


    壯漢就站在門外,沒有挪動腳步。


    壯碩男子笑道:“本以為你不喜歡那丫頭的,原來是矯情自飾。”


    “我喜不喜歡她,關你屁事!”他握刀的右手骨節分明,血蛇猙獰,直接走出屋子,沒有再顧及什麽,“要打便打!”


    “打啊,你等等。”男子卻是走入自己房中,何肆不敢掉以輕心,伏矢魄警備,‘看’到一個赤條條被折磨得不成樣子的女人胴體在床上橫陳。


    何肆微微皺眉,這模樣著實有些淒慘,他也是第一次‘看’清了女子的輪廓,很漂亮,年紀不小了,身姿很是豐腴,九成九是出自鍾鼎人家、朱門繡戶。


    男子一把扯住這小娘的頭發,小娘此刻依舊滿臉潮紅,眼神迷離,半張著嘴巴,任由香涎垂落。


    男子轉過身來,一手掐著小娘後頸,那一隻蒲扇大的大手,竟能從後頸覆蓋至前脖。


    隨著手掌稍稍使勁,小娘喘不過氣來,眼神卻是愈加迷醉,直到一陣咯吱響聲出現,生死存亡的最後關頭,這小娘終於迴光返照般煥發出一股神智。


    她用驚懼哀怨的眼神對著何肆,無聲哀求,口型是“救我”二字。


    何肆卻是不為所動,在他目視下,小娘子那一截如蝤蠐的脖頸被男子掐斷,口鼻溢血,徹底沒了聲息。


    之前還是盡享魚水之歡半夜的男女,現在卻是陰陽兩隔,男子親手捏斷了女子的脖子,就像掐斷一根水嫩的黃瓜。


    何肆大概能猜出,這女子也姓朱。


    忽然,七條血虺從女子眼耳口鼻中被何肆的陰血錄引出,張開蛇吻,齊齊咬向男子的右臂,其中三條還未來得及觸碰男子肌膚,就被氣機震散了,剩下的四條之中有三條都是徒勞無功,隻有一條在男子虎口柔軟處留下了一排細密的噬咬痕跡,泛紅卻不溢血。


    男子拋下女子屍體,甩了甩手,心中微微駭然,這是什麽手段?真是邪異。


    他表麵卻是嗤笑,不屑道:“偷襲?倒是高看你了,雕蟲小技,鬼蜮伎倆。”


    何肆不語,他並不貪心,留下一處傷口就好。


    任你實力如何高強,終有氣機耗散,體魄力竭之時,屆時一個楔子,可能會起奇效。


    “好了,現在沒有事情了,咱們走吧。”男子一攤手,語氣有些惋惜,“可惜了,因為你說要出去打,我就隻能殺了這個還算耐用的套子了,本來她還能多活幾天的,結局自然是欲仙欲死,活活爽死,對了,你要不要知道她姓什麽叫什麽?”


    何肆不為所動,他又不姓朱,怎麽會物傷其類呢?


    這等拙劣的攻心計,莫說是他在無色界中無所有處承受了五年的孤寂苦修,便是他還是天符六年二月廿一的那個十四歲少年,他也依舊是觀淩遲而麵不改色。


    怎麽會因為別人的殺孽和自己的不救就攔下罪責?這不是善良,而是蠢,何肆才不會有任何歉疚,頂多是殺了這個漢子為那小娘報仇就是了。


    然後物盡其用,加餐飯。


    何肆忽然歎息……剛剛還答應過楊寶丹要少吃呢。


    算了,那就不吃了,反正現在不甚缺血食,以他這般招風惹火的命數,都到哪兒都不得安歇,好像也不必擔心會缺血食,退一步來說,真就一路順遂,平安無事,現有的血食緊巴巴也夠用了。


    漢子笑道:“歎什麽氣啊,少年郎,在我老家有說法,歎息會影響氣運的,一歎窮三年,窮不可怕,畢竟咱有武力,殺人放火金腰帶,可窮運就要轉不靈了,須知道運去英雄不自由,我就從不歎氣,也不泄氣。”


    何肆隻道:“你的廢話好多。”


    壯漢並不動怒,對於死人,他向來寬容,“你叫朱水生是吧,我叫季白常,是殺你的人,你將會是我殺的第七十三個有名有姓的朱家人。”


    何肆搖搖頭,“如果我現在和你說我不姓朱,隻是假名假姓,你當如何?”


    壯碩男子不屑笑道:“這就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你既然選擇了扯朱家的虎皮,就別怪遇上了我這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惡人磨,是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何肆不再說話,懶得解釋,自己這個名字是老趙信口胡謅的,那時候他連朱家是什麽都不知道,即便是如今,也依舊不太能明白這個龐然大物的恐怖之處。


    因為朱家有四品嗎?


    四品又如何,那自稱貔貅道人的步撫陽,四品守法境界,一身雷法精深,不照樣沒打死他?


    季白常陰鷙一笑道:“殺了你之後,你那還是個雛兒的個女伴就是我的新玩物了,你猜她能在我的狎弄之下堅持多久呢?”


    何肆聞言麵色一冷,眼睛微眯,“你找死?”


    季白常心中暗笑,“還以為是什麽古井無波、心如止水的老江湖呢,嗬嗬,也不過如此,小屁孩兒一個,這般輕易就能亂其心智,殺之不難,長相倒也清秀,又是武人,可惜沒有六品體魄,算不得多麽結實耐用。”


    多說三扁不如一圓,他倒是圓圓扁扁都試過了,而今也算挑食,這少年倒是比起那圓臉幹癟身材的女娃兒要秀色可餐些。


    季白常嘴上說著汙言穢語,內心卻是澄明,想著攻形不如攻心。


    “和你那女伴去道個別吧,我等你,不著急,這是你們的最後一麵了,之後我會好好疼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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