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樹的聲音帶了絲冷意:“知道是誰了嗎?”


    “是梁慡。”


    葉飛揚心裏一驚,梁慡!怎麽可能!他不是那晚突然闖進帳篷來結果被虎崽們撲到的那個人嗎?夏副將還親自保了他的!難道!難道夏副將!他一直以為會是那個黑大個兒的!這軍中,到底有多少人對祈樹心懷不軌!


    ……


    有太後寵著,皇帝慣著,吉祥在宮裏頭混的那叫一個如魚得水,自上次禦花園事件之後,這後宮裏便再也沒有不長眼的敢動他的主意,所有人瞧見他,都要恭恭敬敬喊一聲“小主子”,就連那些個為數不多的妃子們見了,也要和和氣氣地誇一句“吉祥真可愛”,連帶他身旁的方正傑也被人一道供了起來。


    小傢夥對此顯然是十分的滿意,整天的帶著方正傑在偌大的後宮裏四處蹦躂,把能玩兒的都給玩了個遍,當新鮮勁兒過去之後,這位鬼靈精怪的小祖宗開始鬧情緒了,這皇宮雖然大,好吃的雖然多,可他想爸爸和爹爹了,想虎虎了,想白白了。


    看著吉祥吧嗒吧嗒地掉眼淚,方正傑急了,跟在後頭的一眾宮女太監們更是著急,這小祖宗可不能哭啊,這可是會讓他們掉腦袋的啊!方正傑抱著吉祥,有模有樣地哄著:“吉祥乖,不哭不哭,有事跟方哥哥說。”


    吉祥捏著方正傑的衣襟,抽抽搭搭:“方方,我要爸爸,要爹爹,要虎虎,要白白。”


    方正傑頓時皺起了包子臉,這吉祥要的東西都是不可能出現的怎麽辦?就連那白狐,之前在蕭三府裏為了護住被欺負的吉祥,給那些女人傷了,這會兒正在太醫院養著呢,沒好之前不能帶出來的啊。


    聽方正傑不出聲,吉祥哭的愈發地傷心了,隻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拋棄了的小孩兒,可憐極了。


    方正傑勸不住吉祥,也有些想哭了。原本在禦書房批閱奏摺的皇帝聽到太監的稟報,連忙趕過來,老遠就聽到吉祥的哭聲,一路上,他聽那太監說了吉祥哭的原因,暗想這迴怕是不好哄了,當下派了人去招蕭三入宮。


    果不其然,被皇帝抱起來的吉祥,完全沒有止住眼淚的趨勢,抱著他來來去去就那麽幾句話:“吉祥要爸爸,要爹爹,要爸爸,要虎虎!要白白!”


    皇帝聽了半天,總算是讓他想起至少還有一樣是他能給吉祥弄到跟前兒的,當下拍拍他已經哭出汗來的的小背心:“乖,叔叔帶你去看白白好不好?”


    吉祥粉嫩的小臉兒上還掛著淚珠,可憐巴巴地問:“那爸爸爹爹虎虎呢。”


    皇帝在講道理和誘哄中搖擺了一下,當即學著葉飛揚的語氣道:“吉祥是好孩子,爸爸和爹爹正在很遠的地方打壞人,虎虎也在幫他們,等他們打完壞人就會迴來了,吉祥等他們迴來好不好?”


    吉祥和方正傑還沒什麽反應,皇帝身後的那些個宮女太監們卻是齊齊抖了抖身子,剛剛聞訊趕來的太後也默然不語,靜靜地看著皇帝,若有所思。


    吉祥撅著小嘴想了半天,終究沒有輕易點頭:“他們還要多久才來,吉祥想他們了!”


    皇帝迴想著葉飛揚親吉祥的模樣,親了親吉祥的臉蛋兒,道:“吉祥乖乖的,他們很快就會迴來了。”


    吉祥委委屈屈地看了皇帝好一會兒,這才妥協了:“那先去看白白。”


    “好,等你三兒叔叔來了,我們一起帶你去看白白。”皇帝暗自舒了口氣,覺得後背心都已經出汗了,說服吉祥可要比說服太後別再逼他找妃子侍寢生孩子還要難!


    太後默默地揮揮手,轉身離去了:“給哀家徹查吉祥的身世。”


    第130章 所謂真相


    梁慡是被暗衛秘密帶過來的,祈樹靠在床頭,看著跪在不遠處的梁慡,半天沒出聲,那梁慡跪的挺直,連坐在一旁的葉飛揚都感覺到帳篷裏的氣氛越來越壓抑,他不由動了動身子,伸手順著身旁虎崽們地毛發。


    “你為何要如此?”


    梁慡抬起頭,看向祈樹:“將軍難道猜不出來嗎?”


    祈樹搖頭:“我確實猜不出。你是孤兒,十年前便是我手下得力幹將,你的與我一樣,功勳都是自己浴血奮戰拚出來的。”末了,又緩緩補上一句,“這幾日,我細數了每一個可能下手的人,卻從未考慮過你。我想不出你這麽做的理由。”


    梁慡那副決然的表情似乎有了些許鬆動,他沉默良久,才道:“我是死士。”


    “你是大蒙國的死士?”饒是祈樹也有些心驚,身邊有這麽一位死士,他竟然毫無所察,甚至還任由他一路坐上如今的位置!


    梁慡垂下頭,不做聲了。帳篷裏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葉飛揚偷偷地打量著梁慡,他居然是死士!難道死士不應該都是木著臉,一身黑衣,嘴裏咬著毒藥的嗎?怎麽會有梁慡這樣的死士!葉飛揚跟他接觸過,這人性格很開朗,有點兒小不正經,在軍中上下人緣都很好,這樣的人怎麽會是死士呢?他心裏覺得很可惜,不知道梁慡這樣身份暴露,會有怎樣的下場,會被殺掉嗎?


    虎崽們被葉飛揚扯著脖子上的毛,不由晃了晃腦袋,不滿地低吼了一聲。


    祈樹似乎被虎崽喊迴了神:“當年,我們一同進出,你不可能瞞著我遞消息出去。你又是如何當死士的?”


    “確實不能,也不需要。我並不是普通死士,我的任務是接近一切有可能當上將領的人,再努力向上爬。”


    祈樹似乎鬆了口氣:“就是說,你從未向大蒙國遞過任何消息?”


    “是。”


    “那這次為何你又要如此?”


    梁慡抬頭看了眼祈樹,又緩緩低下頭去:“十年前,我曾接到過一個密令,要我除掉將軍,後來,我還未曾動手,將軍便辭官離去。後來,陳將軍上任,軍中被安插了不少耳目。前些日子,陳將軍重傷,將軍再次突然出現,軍中將士一番調整,那些耳目都被清除了出去。所以。”


    祈樹用力閉了閉眼,似有些難以置信,他昔日推心置腹並肩作戰的兄弟竟然想殺他!還有什麽比這更令人悲傷:“所以,你要繼續十年前的那個密令,除掉我。”


    梁慡聽出祈樹話裏的悲涼,身子微微晃了晃,低垂著頭,默不作聲。


    葉飛揚想起那晚的情形,難道那天,梁慡就是摸過來殺祈樹的?不可能啊,那晚,他甚至連夜行衣都沒穿,怎麽會有這麽不專業的殺手呢!即便是聽梁慡親口承認了,葉飛揚還是沒法兒相信,麵前這個和善開朗的人會想要殺祈樹。


    帳篷裏響起一聲長嘆,祈樹道:“既然要殺我,當日你為何又要救我迴來,讓我平白受了這許多的苦。”


    梁慡猛地抬頭,緊緊咬著唇角,麵上隱約有掙紮之色。


    祈樹望著梁慡,眼底是滿滿疲憊,許久後,便聽那梁慡道:“如若我說,那日不是我害的將軍,將軍可相信?”祈樹的目光一閃:“你且說說那日的情形。”


    梁慡沉吟片刻,沉聲道:“那日將軍沖在前方,我和陳參將在將軍的身後,後來陳參將說夏副將那邊被人圍住,讓我前去幫忙,待我和夏副將過來時,將軍已經中了箭,夏副將命我將將軍背迴來,他和陳參將墊後。”


    葉飛揚皺起眉,果然還是那個黑大個兒在使壞嗎?難怪那天聽說祈樹不行了,他都笑了。隻是,梁慡的這番話,在這會兒說出來,會不會不太合適?既然他是大蒙國的死士,那身份暴露了,再挑撥一下將軍和參將的關係,也是極有可能的。葉飛揚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堆,心裏卻是偏向於梁慡的。不過這種事,顯然是輪不到他開口說什麽的,隻是默默坐在一邊,充當背景板。倒是虎崽們歪著腦袋,看著中間跪著的那個人,似乎有些不解,那天不是讓放開他的嗎?今天怎麽又捉來了?


    祈樹不置可否,轉而問道:“為何要燒糧糙?”


    梁慡垂著頭,一言不發。祈樹又問了幾句,他依然不出聲,祈樹盯著他看了半晌,才嘆道:“你既不願殺我,又何必要暴露了身份,你明知朝廷的糧糙已經到了。”麵前那人卻依然不做聲。


    葉飛揚覺得心裏悶得慌,不由偏過頭,不去看麵前這情景。以前看電視時,隻覺得這兄弟反目很狗血,如今就在眼前,卻隻覺得難受,替祈樹難受,替梁慡難受,他看得出來梁慡是真心的關心祈樹,人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在得知祈樹有救的時候,他眼底的欣喜不是偽裝。


    “來人!”祈樹突然揚聲喊道,外麵立刻有人掀了簾子進來:“將軍有何吩咐?”


    祈樹看了眼梁慡,道:“梁慡堅守不力,拉出去打三十軍棍,以儆效尤。”


    梁慡微微一震,猛地抬頭看向祈樹,眼底帶著震驚,怎麽可能!祈樹卻並沒有再去看他,揮揮手,似有些疲憊,將士們立刻拖著梁慡出去了。不多時,暗衛首領走了進來,祈樹看到他,淡淡道:“大人,此事待迴京之後,我會親自向皇上請罪,還望大人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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