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短短兩個小時,仄沭麵對的東西太多,多到除了躲避,他想不出有什麽更好的方法從紀夢之身邊逃離。


    紀夢之很想說沒有關係,借口這種東西不都是張口就來的嗎?但她說不出來。


    來的人是林默,肅風不相信眼前的記者,使了個眼色叫他來商量一下怎麽應對他。


    林默對此沒有異議,哥哥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這件事,幾乎已經被默認。至少在他的心中是如此的。


    不然的話,一個混混頭,怎麽會混到最後,被手下扔到房子裏,完全不管他的死活?


    也是肅風心大,要是讓他遇到這樣的事,等自己好了以後,一定會叫他們好看。最起碼,他會讓一些觀望的很明顯的人離開。


    哥哥的選擇卻是等紀夢之姐姐需要人手的時候,率先叫那幾個帶隊。


    有個詞叫恩將仇報,但在林默心中,肅風就是仇將恩報的代言人。


    剛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林默是在一處偏僻的橋洞下醒來的,當他從橋底下爬上來,看到寬闊的馬路和偶爾飛馳而過的汽車時,就明白過來自己身上發生了一些自己解釋不了的事情。


    反應過來的瞬間,他首先想到的不是父母,是還好這件事是發生在自己身上,要是哥哥,還不知道要慌成什麽樣子。


    在罔村關注哥哥並下意識模仿哥哥的技能,在後麵很長一段時間幫助了林默,他清醒過來以後,就意識到橋下不止自己一個人。


    那些人是淡漠的,有的躺在地下一動不動,有的人在他起身之後,懶散的抬起耷拉的上眼皮,又在林默懷疑是不是在看自己的時候,樹懶一樣垂下去。


    當然,樹懶這個動物,是後來林默在路邊聽人說起學習到的。


    那天他在橋邊的灌木叢裏坐了很久,日暮西垂的時候,才站起來,雙腳因為長時間沒有活動變得酸麻,他強忍著餓,緩緩順坡迴到了橋洞中。


    之前屬於他的位置被人占領了,好在這些人各自為贏,對別人也是漠不關心的,他找到一個無人的角落,低著頭坐了下去。


    等到了後半夜,當迷迷糊糊的他感覺背後一陣涼,一摸才醒悟過來,為什麽好好的一大片空地沒有人過來。


    夜晚的雨下的很大,在他的記憶裏,那時的罔村也是在這樣一場連續不斷的雨後受的災。


    雨水落在橋上,又順著橋柱子往下流,他有些奇怪,明明是完全陌生的環境,自己怎麽睡的連衣服被打濕了都沒有醒過來。


    林默在橋下待了三天,這三天裏,他幾乎一直蜷縮在那個柱子下,觀察著橋下的每一個人。


    離他最近的是一個滿臉胡須的矮個子男人,這幾天裏,林默隻瞧見過他起來過一次,偏偏倒倒的往坡上走去。


    過去一點有一個整日擦胭磨粉的男子,年紀看上去跟哥哥一般大,一麵對著鏡子擠眉弄眼,口隻一麵嗚嗚呀呀念叨著什麽。


    離的遠,林默聽不見,但那人讓他想起雨災前罔村來過幾次戲班子,他仗著自己年幼,又是村長的兒子,跑進後台看過幾次,在後台,就有好些人跟他一樣。


    也許他也是個戲子吧。


    再往那邊去一點,是一個看起來比大家都幹淨的多的母女,母親好像身體不是很好的樣子,三天裏一直是女兒細心的在照顧她。


    偶爾女兒會上橋去,等迴來的時候手中會拿一些食物,比如第一天入夜前,林默就瞧見她帶迴來一個黃色的饃,中間似乎還夾著菜和肉餅。


    橋上有吃的。林默將這一幕記在了心中,等第二天早上被打濕的衣服不再滴水之後,他避開大人們獨自上橋尋找。


    林默就這樣觀察著這個地方的所有人,學會了如何找到會給小孩包子吃的小店,找到了哪裏可以把自己清洗幹淨的水源,找到了哪裏會發舊衣服...


    時間一天天過去,他以腳丈量著這片土地,一步步走進了城。


    在城裏,他學會了更多,知道了一扭就會出水,再扭水便停了的東西叫水龍頭;


    知道了自己這些天看在眼裏的,裏麵坐著人的盒子,叫做汽車;


    知道了過馬路要看對麵的三色的燈,不該自己走的時候貿然往前,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知道了不能隨地大小,要去專門的地方,還得看門口的小人,進去了得觀察門上的顏色,來判斷裏麵是否有人;


    知道了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橋下那些人那般冷漠,但比起知道這個,他還是更喜歡橋下誰也不搭理誰的氛圍,


    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自己曾在罔村人看哥哥的時候看到過,那個時候,哥哥也是跟自己想的一樣嗎?


    一直到兩天前,已經習慣這種生活的林默從公園的長椅上醒來,迷茫的看著滿天烏雲。


    這個地方是看不到星星的,這一點,林默還是不那麽習慣。


    在夢裏,他看到了一個好久不見的麵孔,那個在紀夢之姐姐出行以後,帶著自己滿世界跑的安喜哥哥。


    安喜哥哥在夢裏對林默說,不要忘記周遊學到的本領,不要忘記自己是誰。安喜說,兩天後你去一個地方,等你看到一輛車的時候,就明白要等的是什麽。


    林默確實忘記了很多以前在罔村的事,但比起想起過往,讓他更加迷茫的是,安喜哥哥怎麽會知道自己在哪裏,又怎會知道,什麽是汽車。


    等林默用了大半天時間就走到了安喜說的高架橋,c市交通很是便利,在他朝人打聽的時候,當那人說出這一做的時候,他就感覺是這個了。


    於是林默就在橋下守了兩天,餓的時候,就用撿瓶子換來的錢,去小賣部裏買一個最便宜的麵包,再討要一杯水。


    在那兩天,林默有過無數的猜測,猜測自己即將遇到的會是誰。


    他想過會是範靈家那個神出鬼沒的,滿是傳奇色彩的範夢之,想過數字先生們,想過縣老爺,唯獨沒想過自己見到的是哥哥。


    好是個會開車的哥哥。


    林默必須得承認,在認出肅風、上車以後麵對肅風,他心中都是有埋怨的。


    他埋怨的不是自己的哥哥在這裏過的似乎比自己好,而是哥哥也在這裏,但哥哥沒有來找自己。


    隨後,在哥哥和紀夢之的對話中,林默曉得了自己哥哥的遭遇,在車裏那些小情緒全都不見了。


    想一想,那麽長時間裏,一直被困在盒子裏,似乎也不是體驗良好的事情。


    更何況,哥哥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裏不是嗎?


    就像自己不知道哥哥也在,也一樣沒去找過哥哥一樣。


    經曆過這些事的林默,在麵對突然冒出來的仄沭的時候,淡定極了:“哥哥要我們商量一下,怎麽給記者一個合理的解釋。”


    說話的時候,林默是看著仄沭的。


    見仄沭還沒有緩過來,他又說道:“這位哥哥,你不用擔心我和哥哥接受不了,畢竟我們自己在這裏已經很奇怪了,還有什麽能讓我們驚訝呢?”


    我說的是我,不包括那個二傻子。


    〔肅風:二傻子?說的是我嗎?〕


    〔不是你是誰呢先生〕


    〔來自自家人的吐槽果然最狠〕


    〔不過仄沭這是怎麽了?這場麵我怎麽看著那麽像:跟女朋友在一起時遇見了前女友的尷尬,女友弟弟前來解圍〕


    〔你家解圍這麽硬聊的嗎?我看就是男友忘不了前女友,獨自憂傷,女票弟弟前來幫姐姐找迴場子〕


    〔有道理。不過我們不是在說二傻子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謝謝大家,今日份的快樂是你們給我的〕


    仄沭在看到女友二字的時候微楞了一下,一直關注他的網友立馬將這個消息分享出來,仄沭疲憊的閉上眼睛,心想,拜托大家,我是係統,我莫得感情的好嗎?


    仄沭閉著眼迴答道:“謝謝,接下來,我們要讓記者也接受這一點。”


    記者一路尾隨,瞞的了別人,瞞不過仄沭。


    他一早就提醒過紀夢之,但兩人都很好奇記者究竟是來做什麽的,便也放任了他的跟隨。


    誰想到這一放,就將自己從困境中救了出來。


    要怎麽讓記者接受這一點,這個問題叫三人犯了難,一連幾人說出好幾個答案,都被一一否定。


    眼看傻大個要被記者糾纏的抵擋不住了,紀夢之幹脆心一橫,也不管仄沭是否願意,拖著人就往那邊去。


    “記者先生你好,這是竹筍老師。”


    說完,又特認真的對仄沭介紹了一遍記者,同時用簡短的三言兩語,將高架橋事件和受訪事情說了一下。


    “...記者先生,正如我之前所說,竹筍老師後麵是要來貴市舉辦見麵會的,他的行程目前是保密的,今日捧巧被你看見,能不能先幫我們瞞著粉絲?”


    見洛俞一臉不滿,紀夢之趕忙補充道。


    “我們也是知道記者先生是為了工作才跟著我們的,記者先生的敬業是值得我們學習的,這樣吧,說錢太庸俗,為了見識一下記者先生的能力,見麵會全程由您錄製、采訪,獨家,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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