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她有父母,有妹妹,還有一幫子甭管為何跟著自己的人,放任肅風隨意打擾,也不是紀夢之的風格。


    防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對方是村子中有名的惡霸。


    安撫好佟書素之後,紀夢之就把人召集到了一塊,院子裏沒坐的地方,她索性就站在剛才被自己砍了好幾下的橫梁上麵。


    “大家聽我說,”


    紀夢之想了想,又把王五招唿到了身邊。她看的明白,王五在這群人當中,還是有一些威懾力的。


    “肅風來這一趟,想必大家心中都有較量,要走的,現在走,留下的,以後再想離開,就要付出代價。”


    一上來紀夢之沒先說出自己的想法,都是一幫子地痞流氓,跟他們講道義能講的通的話,就不會有人肯離開肅風,跟著一窮二白的自己。


    果然,人群中有幾個人對視一眼,磨磨蹭蹭的往院外走去。


    剩下的人當中,不乏有靜觀其變的,這當中包括王五。


    紀夢之也不意外,待那三人走遠以後,才繼續說下去。


    “大家也看到了,我家自然比不上肅風那裏,在這裏一針一食,都需要自己靠雙手來換,我說的不是你們之前的套路,是靠你們的實幹。”


    講著,紀夢之心頭浮現了老板,那個最擅畫餅的中年男人。


    人群中又離開了兩個。


    像這種投機取巧的,紀夢之也不稀得留。


    “剛開始可能會辛苦一些,但是我相信,在大家的努力之下,往後我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


    說到這裏,紀夢之笑了一下,有那味兒了。


    “以後,我們會一起住大房子,品美食、賞花、觀月,你們的家人也會過的富裕而幸福。”


    說到家人的時候,人群明顯有了騷動,紀夢之看到王五也轉過頭,懷疑中帶有期盼的看了一眼自己。


    “現在,還有人想要走嗎?”


    少年們相互看了看,並沒有人離開。


    “很好,接下來我會寫一份...”紀夢之忽然不知道合同在這個時候該怎麽稱唿,“東西,大家會寫自己名字的寫名字,不會的沾著雞血畫押。”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要想大家和睦相處,醜話就該說在前麵。


    “什麽東西?把我們賣了的東西嗎?”


    站在第一排前頭的小夥貌似懂一些什麽,見紀夢之說的差不多了,趕忙問出來。


    周圍的人無一不對他豎大拇指。


    “是一份契約,上麵會約法三章,主要是你們做什麽,我為你們提供什麽的東西。”


    王五聽明白了,趕緊解釋:“就好比要請先生,你們交束修,先生教你們識字。”


    白給的露臉機會,不要白不要。


    小夥們還是聽的雲裏霧裏。


    “就是說,你們要進一個幫派,就要守裏頭的規矩。”王五不耐煩了,抄著手不滿的看著麵露愚蠢的各位。


    “好了,說是說不明白的,一會兒寫好了念給你們聽,願意跟我混的就簽,要走我也一樣不攔著。”


    眼看說是說不明白了,紀夢之趕緊打斷大家的求知欲。等小夥們都散了以後,她拽著王五出了門。


    講話的時候她數的明白,留在院子裏的還有7個小夥,家中連碗都隻有一個,無紙無筆的,就算條條框框的想出來了,沒地兒寫也是白搭。


    左右今天肅風大概不會再來了,不如出門找找有什麽能代替寫字的。


    紀夢之也想過從完美之書上撕幾頁下來,哢哢就是一頓寫,但是紙張在這時候是稀有物,為了不引人耳目,招人嫉妒,還是入鄉隨俗吧。


    “那誰,你想寫什麽?”


    王五是落魄書生,是跟壞人學壞的混混。


    但在跟著肅風之前,他也是翩翩公子,夏日裏拿著扇子搖曳,是他最喜歡在散步時做的事。


    他在肅風身邊,雖然看上去是受尊重的,其實心中也明白,這是人家借自己讀過書,抬高自己的身份。


    那時他總感覺不安,尤其在肅風教唆下綁了佟書素,又被紀夢之打了一頓以後,他感覺自己不應該在這樣生活下去。


    遊手好閑的毛病好沾染,不好更改,他心中是下了改變的決定,實際去做的時候,他還是有些躲懶。


    他怕麻煩,也怕迴到吃不飽的日子。


    王五將中還有年邁的老夫老母,如果沒有糧,一家人都活不下去。


    雖然他不是很願意承認,但之所以選擇跟著肅風,確實也有不勞而獲的原因。


    “我們去片點樹皮迴去,到時候我說你寫,就知道我要做什麽了。”


    紀夢之也是在【未來未來】裏看到王五孝順父母,才覺得這個人還有救。


    她想收服的小弟,自始至終隻有一個,那就是王五這個看上去蠻混賬的書生。


    至於其他的,隻要是能一心向上的,願意改變的,一並收下,貌似也不是很虧。


    王五沒有迴話,隻是默默的迴到院中,叫過一個小弟,帶著斧頭繼續跟上紀夢之的腳步。


    “第一條:不可奪人妻女


    第二條:不可不勞而獲


    第三條:不可殺人放火


    第四條:不可欺騙兄弟


    第五條:不可違背法律


    第六條:可暢所欲言”


    當紀夢之在七人麵前念出“六條”的時候,大夥都迷茫了。他們不知道這些東西對他們而言以為著什麽。


    從前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們可以做什麽,不可以做什麽,在雨災來臨以後,肅風傳達給他們的更是生存第一的信號。


    他們左右看看,覺得可以再聽聽紀夢之要說些什麽。


    “若犯五條其一,嚴懲不貸。”


    說著,紀夢之放下手中的樹皮,緩聲解釋道:“要是大家做的好,黃皮黑字不過空談,大家要相信我,會給你們一個好的未來。”


    她說的話沒有什麽說服力,輕飄飄的蕩在空中,連靈兒聽了都直搖頭。


    村子裏最近剛迴來了一個離鄉人,帶來的消息足以讓眾人絕望。


    雨災的影響很大,周邊的村落和罔村差不多,都快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那日大雨過後,是許久不曾落過暴雨了,但小雨不斷,守著村子的人,心頭都失去了希望。


    更別提這些十七八歲,之前隻會奪嗟來之食的小子們了。


    而且這背後,還有一個不知何時還會再來的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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