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南笙迎著風吹了好久之後,又走迴大廳,他是這場宴會的主角。剛剛他走開的一小部分時間內,已經有很多人在尋他的蹤跡。


    迴到大廳的他,又免不了一陣觥籌交錯,守望堡爵士眾多,加上今天是宴會的第一天,來的人很多。


    但是托尼不見了,坐在主座上的耶魯也不見了。


    盧瑟確是在此地,手中拿著酒杯招待著眾人。


    福妮迪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不過他已經知道羅伊的下落,接下來也就是將流程走完。等到一切結束之後,他就會動身前往學宮。


    他的臉上又帶著些微笑,迎上了其他人。


    此時的托尼,正在前往尋找他的父親耶魯的路上。在大廳中沒有見到耶魯後,他又進入城堡中心,也沒有什麽事,就是單純的想去問候一下。


    走過一處處房間,穿過一道道門簾,都沒有發現耶魯的人影,整個城堡中都飄蕩著宴會上琴師彈奏演唱的琴弦聲。


    摸索著,他前去耶魯辦公的地方,也就是會見華南笙所在的那處密室。


    剛走到門口,他發現門並沒有關上,中間留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縫隙。


    托尼側耳傾聽,聽聞道耶魯嘀嘀咕咕的碎碎念,不由聚精會神聽了起來,還時不時朝門縫裏伸頭探望。


    動作形式沒有半分貴族樣,反而像極了盜賊。


    此時的耶魯,手中正拿著國王信印,在粗大如小臂的蠟燭下仔細端詳著。自從得到它,耶魯每天都會拿出看看,欣賞它的形製,色澤,還有金黃色的鐵王座。


    它充斥著偉大的誘惑,仿佛讓人沉迷的魔藥。


    二十五年前的那場動亂中,出於兄弟情誼,以及畏懼七苦背後的實力,他很果決的將王位讓出,讓給好兄弟哈佛。


    在以後的時間中,他竟是時常想起誘人的王座,隨著年歲的增長,思念程度更加深厚。尤其是十年前昏迷後醒來,這種思念更甚,就像一道執念,潛藏人內心深處,久久無法讓人醒來。


    “何日才能登頂鐵王座呢…”耶魯長長歎息。


    門外的托尼聽聞後,整個人軀體一震,心中萬丈風波迭起,下意識想到老耶魯這是想謀反?


    他透過門間縫隙,清楚看到了耶魯手中金燦燦的小物件,當他清楚地看到小物件上有一座鐵王座時,整個人更是渾身顫抖起來。


    即使讀書不多,他也不會認錯那個物件!


    那是國王信印!


    托尼的唿吸炙熱起來,這可代表王座!是身份與權力的象征!


    他連著深吸好幾口氣,他絕不會認錯,那就是國王信印!


    終於,他冷靜下來,開始思量國王信印的來源。他記得耶魯最近是沒有出去的,近來也無外人進入,那耶魯手中國王信印從何而來?


    哦,不對!


    托尼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忘記一個人,這大半個月來與耶魯近距離接觸的人隻有華南笙一個最有可疑。


    當時他們就在這個房間裏相見的,他也就是在門口蹲到華南笙的。


    諾蘭又是從哪裏得到國王信印呢?


    正在托尼沉思間,他的背後多了一人,正是拿著似拐又不似拐的權杖,上麵暗淡沒有光澤的奧利弗。


    “你在這裏做什麽?”奧利弗沙啞之聲問道。


    托尼一個恍惚,差點跌倒在地。這四處黝黑的空間,突然冒出一個活人,是真的嚇人。


    “我還問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托尼抬頭打量著奧利弗。


    托尼不認識奧利弗,見麵的次數隻有白天的比武場上。也僅僅隻是知道他是跟在耶魯身邊的人。


    奧利弗沒有理會他,繞過他推開了門,不去管牆邊的托尼,“噗通”一下將門關上了。


    隨後手中權杖發亮,從地上唰的一下冒出無數藤蔓,將有門的這堵牆圍住。


    門外的托尼在想聽其中的談話時,發現什麽也聽不到了,一點動靜也沒有,他伸手去推門,發現推不動。


    耶魯抬起頭來,問道:“這是做什麽。”


    “托尼在外麵偷聽偷看你,你手裏的國王信印多半是被他看到了。”


    耶魯朽木般的臉上騰起一陣詫異,隨即平靜:“你對他怎麽看?”


    “白天都告訴過你了。”奧利弗尋了一處凳子坐下,整理起衣袍。


    “除了他的信仰以外呢?比如人,或者性格?”耶魯將國王信印收拾起來。


    “這你一定比我清楚。”奧利弗迴道。


    耶魯沉默,過了一會說道:“你來是為了什麽事。”


    “我感受到一股很強烈的氣息在西邊,估摸著是七苦紅衣,還有兩天左右就該到了,特意來提醒一下你。”


    “這麽快?早上才接到的消息。”


    “他們趕路的確很快,你早做準備。”奧利弗說完,起身走進側門中,邊走邊說道:“我會保護你的安全,該怎麽做你自己清楚。”


    “如果你有膽識,能兜得住,我可以出手殺死他。”過了許久,幽幽聲傳來。


    耶魯卻還在思考著,思考著很多東西。


    位於桌子上的一盞蠟燭,突然打上了一個火舌結,啪嗒一聲,在寧靜的空氣中顯得聲音很大。


    附著在牆壁上的藤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縮水,一條條由手臂粗的藤蔓忽變得非常細,然後發黃,依附在牆上的它瞬間脫落。


    在落地的一瞬間自燃起來,小室內仿佛從來沒有生長過藤蔓。隻剩下一陣清香在小室中彌漫。


    耶魯將國王信印放在抽屜中,也走進了側門中。


    ******


    丹妮此刻又來到了那處破爛的小屋子,與瞎眼婆婆對坐著。


    外麵天色早已經黑成一片,但今夜的氛圍顯然與前幾夜不同,經曆過白天比武大會的洗禮,整座城市都陷入非常獨特的局麵。


    十分激動,十分開心。


    丹妮對麵坐的正是那位瞎眼婆婆,她極其激動道:“婆婆,我今天看見傳法士了!”


    瞎眼婆婆很是恍惚,如同驚雷劈中,道:“前幾日不還說沒有,他是誰?”


    丹妮特別激動,手舞足蹈起來,道:“就是那天我和你說,在路上遇見具有空神氣息的人。今天在比武場上看見他,那是至高懷靈表的氣息,不會錯的。”


    瞎眼婆婆麵色驚顫:“你這話當真?”


    “不會錯的,我親眼所見。就在前幾日他還來過我們分壇的聚會,當時我以為他隻是普通的空神信徒,沒想到他竟是傳法士。”丹妮顯然抑製不了自己的激動,“婆婆,在你有生之年我們找到了!我們遇見他了!”


    “太好了,太好了。”瞎眼婆婆心緒起伏,眼角竟是流出一滴淚花,“那他現在人呢?”


    “傳法士奪得了比武大會第一名,現在正在城堡中赴宴。我們見到他應該得大後天了。”丹妮道。


    瞎眼婆婆連著點頭,嘴角碎碎念:“太好了,太好了!有了傳法士,我們將能夠聚集起信徒。再也不用忍受著信徒分散在天涯的局麵了。這幾十年來,空神信徒實在是太苦了!”


    丹妮跟著點頭,“實在是太苦了。”


    瞎眼婆婆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突然說道:“這件事情你有沒有和其他人說?”


    丹妮果斷搖頭,道:“沒有,我從沒有和別人提起過。這等機密還是要保護好,等我們小接觸到他以後,再告訴其他信徒。”


    “最近他可能會有些危險。”瞎眼婆婆突然說道。


    “嗯?這又是為什麽?”


    “你能察覺到,那說明七苦的人也能察覺到。咱們一定會對他做好防備,甚至埋伏殺他也是有可能。”瞎眼婆婆鄭重道,“你馬上去安排,務必要保護好我們的傳法士。絕對不能讓他受到傷害。”


    丹妮聽著也覺得有道理,她既然可以察覺到華南笙傳法士的身份,那七苦的人也一定可以。


    本該是輕鬆愉快的心情,一下子又變得沉重起來。


    ******


    華南笙在說話吧,大廳中待了兩天兩夜,愛德華家族比較照顧他,特意收拾出一間房子提供他休息所用。


    在經曆了三天三夜的宴會之後,華南笙終於是可以出去了,趁著黎明,他收拾好自己,往羅德家中走去。


    也正在此時,守望堡西門處多了一襲紅衣。


    紅衣坐下的馬匹依舊,正站在城門口,仰頭望著碩大的守望堡。雖然他排行第四,負責林沼地一應事務,可他來過守望堡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城門還沒有打開,他騎在馬上候立。


    守望堡中,侍衛侍女已經開始忙碌起來。耶魯此時已站在書房的陽台上,看向整個守望堡。


    作為守望堡中最高的建築,愛德華家族城堡可以俯瞰守望堡一切,從東到西,由南到北,所有景象盡收眼底。


    這是他的門響了,有人在敲門。


    “進來吧。”他喊道。


    又看了一眼外麵,感到一股陰寒之後,他坐迴室內。


    眼前走進一位學士,一身黑袍,如同華南笙老師一樣的衣服,他手中攥著幾張紙條。


    “什麽事?”耶魯說道。


    “從王領傳出來的消息,哈佛陛下去世了。”學士很是恭敬說道。


    “還有什麽消息呢?”耶魯接著問道。


    學士麵色一愣,這麽驚天動地的爆炸消息,自家這位大人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但他也不好揣測耶魯的意思,恭敬道:“大軍已經調動出發,傑斯讓我知會大公一聲。”


    “好的,你退下吧。”耶魯點頭。


    學士告退了。


    從一旁側門中走出奧利弗,他依舊和往常一樣的裝束,“小耶魯,我能感受到那股強大的氣息,紅衣已經到了西門。”


    “你對這個消息怎麽看?”耶魯卻問道,“克萊恩這個時候將國王去世的消息拋出來,是什麽意思?”


    “還能有什麽意思?試探你罷了。他既然沒有揭露出哈佛是在林沼地死的。那就說明一點,他暫時不想挑起兩地的爭端。


    不然以他的手筆,可以很輕鬆號召起整個王領的軍隊對你群起而攻之。”


    “你是說他在尋找國王信印的下落?”耶魯挑眉,“可畢竟國王出行林沼地不是什麽秘密,王城貴族可是全都知道的。”


    “所以他在意的是國王信印,而並非與你開戰。”奧利弗淡淡道。


    “國王信印…”耶魯陷入沉思,“克萊恩謀劃不小啊…”


    眼下的局麵對他很難辦,出兵不是,不出兵也不是。


    出兵直接進攻,很明顯就是心裏有鬼,克萊恩借此完全就可以推斷出國王信印在耶魯手中。如果不出兵,克萊恩雖然沒有說哈佛是在林沼地死的。但哈佛出行林沼地的消息,是整個王城都知道。


    但凡有心人加以利用,稍稍引導,指不定新上任的國王一時間腦子發熱,想要為死去的父親報仇。裹挾大軍壓境,那他有苦也說不出。


    “我覺得你呀!當前最重要的還是先想一想怎麽應付紅衣。”奧利弗道:“以我的推測,他進城後第一時間就會往守望堡來。”


    耶魯麵向陽台,此時幾道鍾聲響起,到了開城門的時候了。


    “殺是不能殺?”奧利弗又問,“想把這群七苦崽子們殺幹淨了。”


    奧利弗看上去年紀很大了,但脾氣還是有些暴躁,“小耶魯,咱也不用怕他。有我出手,林沼地就不該存在七苦教。u看書 ww.uuanshu.om ”


    這兩人各有各的想法,奧利弗想借機攀著愛德華家族傳播深林女神信仰,想將七苦信仰全部趕出林沼地。耶魯是在想以什麽名正言順的方式奪得皇城的位置,他能夠依仗的力量隻有奧利弗的深林女神。


    “不是不可以,是缺少一個誘餌,缺少一個契機。”耶魯感歎。


    他確實沒有理由出兵,如果按照華南笙所說,以哈佛被苦騎士追殺的源頭出兵。那他麾下的領主們不是傻子,是不會接受他征召的。


    畢竟哈佛已經死了,死無對證。而且如此行為,將直接導致愛德華家族與七苦教的對立。


    耶魯根本不知道奧利弗能力到底有多厲害,他不敢賭。一介青衣就足夠殺死手無寸鐵的他了……


    更何況,沒有征召而來的領主和他們的軍隊,耶魯拿什麽打仗?


    說話間,騎著大馬的紅衣飄然入城,在行人不多的城中大路上飛快疾馳,目標直往愛德華家族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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