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普通人絕對不可能接近的院落,一位90歲高齡的白發老人躺在躺椅上,聽著昆曲閉目養神。


    這是楊澤被人領進門後,第一眼看到的場景。


    他走上前,恭恭敬敬的向老人鞠躬問候:“老首長好。”


    薑家老太爺薑潮陽,九十歲。


    薑老太爺時隔九年後再一次見到楊澤,戴起眼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見他沒缺胳膊沒缺腿的,似乎感到很欣慰:“你能迴來,我很高興。”


    楊澤靦腆的說:“能再見到老首長,我也很高興。”


    薑老太爺灑然一笑,說道:“聽說你給海軍捐了那麽大一筆錢,我可是被你嚇了一大跳的,整宿都睡不著。”


    楊澤垂首說道:“我做事沒個輕重的,讓您擔心了。”


    薑老太爺拍了拍躺椅的扶手,楊澤看見一旁有一張小馬紮,在心裏笑了笑,拎起馬紮緊挨著躺椅坐下。


    “你還不知道吧?”薑老太爺微笑說道:“海上的事一波三折,說來說去無非就是錢不夠的問題,你帶迴來的這筆錢可是給他們雪中送炭去咯。”


    一波?三折?


    楊澤眼前一亮:一艘已經建造完畢,還有三艘已經開工。


    “金錢無非就是為了讓人方便做事的,”楊澤謙虛道:“那些債券留在我手上隻能換成紙和數據,卻不能從物理層麵上消滅敵人。”


    “你這句話說得對,但是不全對。”薑老太爺說道:“十五年前那件事發生之後,我也想過跟他們打一架,於是我讓人想方設法的把那一堆廢鐵從黑海拉迴來,可是拉迴來之後一看,這鏽跡斑斑的啊,怎麽整?那時候,才知道我們到底有多窮。”


    “十五年啊,”薑老太爺感慨說道:“整整十五年過去了,到現在它才有了一戰之力。”


    “十五年前,我看到新聞之後去應征了,可征兵站的人說還沒和姑娘親過嘴的滾一邊去。”楊澤淡淡的笑道:“然後我就拉過一個應征的姑娘,當著他們的麵親了一口,可他們不但說話不算數,還要去學校向我的老師告狀。”


    “哈哈哈哈!你呀,嘴巴還是這麽貧。”薑老太爺開懷大笑:“十五歲當什麽兵啊,那時候雖然窮,但也不是需要全民起來抵抗的那年月了吧?”


    “可不是嘛。”楊澤又恢複了靦腆的表情:“要不怎麽說年少無知呢。這些年在紅塵裏摸爬滾打,才知道光靠一腔熱血,是澆不透貧瘠土地的。”


    這時候,薑老太爺的秘書從裏屋走出來,給楊澤遞過一個黑色的保溫杯,杯子裏是剛衝泡的綠茶。


    楊澤接過來後,聞了聞:“我們茶廠的毛尖,我倒是很久沒喝了,這幾個月喝紅茶比較多。”


    “過苦日子的時候要嚐點甜,日子好過了之後要嚐點苦。”薑老爺子說道:“五月份的時候,我從簡報裏看到你的名字,還以為是同名同姓,這才讓人去那邊看了你幾次。”


    “他們在那邊看到了其他一些東西,我很不高興。”薑老爺子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有些人啊,好日子過久了,以為那是他們應得的,全然忘了他們為什麽能坐在那些個辦公室裏。”


    楊澤見到生活秘書衝自己使眼色,會意的點點頭。


    “那就把他們換下去就是了。”楊澤岔開話題:“老首長,我這次來滬島,一是為了看望您,二是為了跟您匯報一下我近期的一些打算。”


    薑老太爺心如明鏡,知道楊澤不想、也不適合參與其中,說道:“嗯,說來我幫你參謀參謀。”


    楊澤哪裏敢讓薑老太爺給他當參謀!


    急忙把他在海外的布局和國內的計劃挑重要的說了幾件,然後說道:“這些產業靠我自己是做不來的,所以我想著,能不能找一些誌同道合的外國友人一起做這件事。實在不行的話,在咱們國內的審批流程能加快一些,讓我能多出一些時間來構築防線。”


    楊澤想找外國人合作,是為了規避北方聯盟慣用的製裁手段,以免在發生衝突的時候被一網打盡。


    審批流程這類小事,不值得薑老太爺費神。


    楊澤之所以這麽說,存了好幾種心思,其中之一,是為了能讓薑老太爺看到年輕人的成長,繼而安心的享受晚年生活。


    “是啊,國與國之間經濟領域的無形戰爭,靠一個人的力量是不行的。”薑老太爺說道:“我給你一個建議,在非洲先不要搞大動作,先把主要精力放在歐洲或者南美。


    我們在非洲已經經營了六十多年,到現在才初見成效。


    所以退下來的這些年,我一直在想,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北方聯盟的其他成員,認清鷹國的根本。”


    “老首長,我明白了。”


    響鼓不用重錘敲,楊澤領會到話中的深意:在歐洲和南美這兩個大洲經濟低迷的情況下,去那些損失最大的歐美國家抄底入場,搶占百年家族的傳統領地,既能將投資的利益最大化,還能在主要敵人的後背埋下幾顆釘子。


    至於一時半會兒發展不起來的非洲,按部就班的落子就行。


    楊澤空著手上門拜訪,出門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黑色的保溫杯。


    市場價值多少錢他不知道,但刻在底部的薑古白澤四個字卻是無價。


    楊澤打車迴酒店時正值晚高峰。


    他被堵在路上也沒閑著,讓李晴兒預留出100億美元,等她用股票作為質押的貸款一到賬,可以向牛國和南美幾個主要國家同時發起進攻。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牛國在六月份的時候全民投票脫離歐洲聯盟大家庭,這時候對它動手,它的街坊鄰居必然拍手稱快。


    既然它自己作死,那就送它一程,可以的話要送得更遠些。


    然後再用從它身上掙來的錢,收購它國內的足球俱樂部,很合情也很合理。


    龍國這個曆史悠久的國度,對楊澤將要采取的做法有一籮筐相對應的形容:


    好聽的說法是取之於斯,用之於斯民。


    難聽的說法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更難聽的說法也還有:因糧於敵。


    無論哪種說法,都堅定了得到薑老太爺建議的楊澤的決心。


    趁人病,要人命!


    前有累積五世的國仇,現有追殺他義妹的家恨,不捅它捅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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