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芸慧不想理會老人的話,一想到機緣二字,她忍不住就想要弄個明白。


    城頭不見麥,遇鹿逢機緣。她逐字逐句地拆解著。


    現在已經快要進入冬天的季節,麥子早都種上了吧!


    這老人難道是在哄她開心而已?最重要的是,她也不認識啊!


    除了城頭,那就是熊山縣的地界了。


    至於鹿,更是不可能的了,在縣城也沒有大型的動物園啊!


    秦芸慧迴想著,她跟王春陽在迴狗鼻子山村的路上,遇到過家養常見的動物外,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過,還有鹿。


    到底是梅花鹿?還是長頸鹿呢?


    難道是一個名字中帶鹿的人,在等著自己,他才是和自己注定的姻緣。


    秦芸慧不願相信還有這樣的好事,她還沒有徹底從感情的陰霾中走了出來。


    那老人的話,道破天機,充滿了魔力,也在深深地吸引著秦芸慧。


    這莫名的好奇欲,讓秦芸慧想要把老人所說的八個大字弄個明白。


    她在心中又重複了一遍,想到了曾經劉明遠開車帶她去玩的那個地方——麥盡村。


    難道這老人說的城頭不見麥,是與這個村子的名稱有關?


    秦芸慧琢磨著,憑著以往去過麥盡村的路線,再次來到這個奇異的村莊。


    田野裏哪有麥苗的存在,這樣的情況,確實令人罕見。


    這村莊,氣候寒涼,坐落在貧瘠深山的背陰處,當地人閑聊時說過,但凡到了這個地方,就連麥子也種不了,故稱麥盡村。


    當地的村民就靠種植花椒、牛心柿來維持日常的生活。


    城頭不見麥,秦芸慧也在這個村子裏意識到那老人說這句話的含義,她的心中一陣竊喜。


    時值初冬季節,氣溫有點冷,大山裏的空氣依然清新。


    萬千物種,你方登罷我登場,落葉歸根,遠處的山脈巍峨,縈繞著藍瓦紅牆的小村莊,好像一幅濃重淡抹的山水畫,讓人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寒意浸入到骨髓之中,梧桐,楊樹褪去了金黃的衣裝,將大地裝扮的富麗堂皇。


    四季流轉中,向人們傳遞出秋天最後的一絲溫柔。


    蜿蜒曲折的小路上,傳來了四五隻躍躍欲試,探著腦袋跑的飛快的野雞一家,橡子樹林,傳來了鬆鼠窸窸窣窣的聲音。


    秦芸慧驚歎的大叫一聲,這野雞一家聽到動靜,就嚇得逃也似的飛走了。


    那氣勢雄渾的山脈在翠柏,還有鬆樹的映襯下,顯得生機而又活力。


    這裏與縣城的方向越來越遠,縣城的熱鬧與繁華,也漸漸被宛如仙境的靜謐代替。


    秦芸慧吐納故新,深深吐了一口氣。


    她心裏一陣納悶,都走出了縣城的盡頭,遇到了不見麥子的山村,怎麽還沒有見到鹿的蹤跡?


    遠處傳來了鈴鐺響起的聲音,秦芸慧抬眼望去,隻見一隻母牛正橫臥在馬路中間,依偎在一旁的還有一隻剛出生幾個月的小牛犢。


    那舐犢情深的母子情,讓秦芸慧不禁想起來自己的母親。


    關秀荷曾經也是一樣,用自己無微不至的愛在嗬護著自己,可如今,她們之間的關係,卻如履薄冰,走到了現在尷尬的一步。


    秦芸慧的眼睛蒙上了一層蒙蒙的薄霧,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母牛,隻見母牛的眼睛瞪得像個銅鈴,也在注視著秦芸慧。


    秦芸慧向前走近一步,這母牛也用警惕的目光望著秦芸慧走近一步,好像她就是天外來物。


    母牛注視著秦芸慧,身子不時向小牛犢靠近。


    秦芸慧在縣城沒有見過這麽大的牛,這讓秦芸慧的眼神充滿了恐懼與不安。


    她一臉懵逼,本能地尖叫了一聲:“誰家的牛,不要過來!”


    “哞——”那牛發出示威的聲音,


    她聽秦史黃說起過西班牙的鬥牛,難道這牛看到了自己身上穿著紅色衣服,認為她是在挑釁,才朝著自己衝了過來,秦芸慧戰戰兢兢地猜測著。


    轉眼一想,在牛的世界裏,世界不是五彩斑斕的,牛是色盲,無法分辨顏色, 隻能看到黑白兩種顏色,她自我安慰著,試圖讓自己安靜下來。


    身邊的一隻黑色大狼狗聽著母牛發出的聲音,警惕的目光朝著秦芸慧狂吠。


    秦芸慧本能地撿起地上的樹枝,想要做好防衛,大不了和狗來一場人狗大戰,隻要黑狗向前,她就做好抵禦的防護。


    那狗的目光中流露出霸氣的兇狠,秦芸慧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瑟瑟發抖,隻覺得頭皮發麻,她連忙往後退了幾步,隻覺得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牛的主人聽到狗叫,連忙嗬斥道:“小蛋,過來。”


    那狗倒也聽話,低眉順眼的來到了主人身旁,伸出舌頭,安靜地趴在了地上。


    他望著這牛,長籲了一聲,說起了《放牛》繞口令:“大牛小牛有兩頭,兩頭牛,牛兩頭。母牛是小牛的媽媽,小牛是母牛的牛牛,母牛愛小牛,小牛愛母牛,母牛護小牛,小牛護母牛。”


    那母牛聽到主人說起了繞口令,它的秉性也突然之間變得安靜下來。


    秦芸慧這才鬆了一口氣:“大叔,你這繞口令把我都快繞暈了,這牛聽得懂人話?剛才快把我嚇死了,先是被牛盯上,接著被狗惦記!”


    這牛的主人哈哈大笑:“閨女,你還以為這牛還真能聽懂人話,那還不成精哩!別怕,這村裏的牛其實膽小,認生,它以為你要傷害它的孩子,有了小牛,這母牛就護犢子了!”


    “護犢子?還有這說法?怪不得剛才的架勢這麽嚇人?那你靠近小牛犢的時候,母牛是不是也會護犢子?”


    牛主人憐愛的目光望著那母牛,若有所思地說:“也不是,先前的那隻公牛,也是它的老伴,它們相約去山坡上吃草,公牛看到一片肥沃的草地,想要給母牛一個驚喜,讓母牛吃飽,激動之餘,一失足就墜崖而死,母牛那時已經有了公牛的骨肉,生下小牛後,就鬱鬱寡歡。”


    秦芸慧看著母牛,想到了自己。


    “大叔,原來動物之間也有這麽淒美的愛情故事?”


    “誰說不是?它隻要護犢子的時候,我就像遇到了老朋友,和它來個擁抱禮,用手輕輕地拍拍它的背,看它情緒抵觸的時候,我就望著小牛給母牛唱繞口令。”


    “你別說,大叔,你這繞口令對牛還真管用。”


    “這都是經驗之談, 動物之間的情感比人類的更純粹。對了,閨女,你在這人煙稀少的地方幹啥?


    秦芸慧眼眶泛紅,想到那老人說過遇鹿逢機緣的話,說道:“大叔,我想問你一件事,請問這裏哪有鹿啊?”


    “鹿?這裏沒有什麽鹿,你說的是鹿頭崖吧!前麵不足二裏地就是!”


    一語驚醒夢中人,原來,那老人說的遇鹿逢機緣,想必就是在鹿頭崖了。


    秦芸慧迫不及待地走了過去,鹿頭崖的形狀酷似鹿頭,有兩棵並排而立,沐風櫛雨的五千年樹齡的夫妻柏,長得枝繁葉茂,直聳雲霄。


    五千年的真情縈繞,五千年的不變衷腸,留下來不離不棄的彼此守護。


    秦芸慧默默地望著,這同心永結,跨越五千年的神柏,那根脈連結著葉子在濃情蜜意,它們正手挽著手,相互依偎在一起,在世人的見證下,彰顯出彼此相濡以沫,生死不渝的愛情。


    這相守五千年的柏樹上,係上了滿樹的紅色祝福的布條,在空中隨風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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