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遠,春梅迴家了,她是媽媽的好女兒,也是你的好妹妹,我們一家團團圓圓,不是一件好事嗎?”


    “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我爸臨終前放不下的是你和春梅,到現在,你的眼裏口裏說到的也是她,春梅迴來是好事?那是你一廂情願的行為,我可不是這樣想的,除非我死。”劉明遠不願意去理會趙雪盈,他恐嚇的語氣說道。


    趙雪盈看著劉明遠怎麽也不肯相信自己,她的心瞬間涼了多半截。


    她氣唿唿地說道:“你爸已經死了,你也要說這話來傷我?為了阻止春梅迴來,你竟然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好,你想死就去死好了,我成全你!”


    “媽,你給我說了半天,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盼著我死,好,我這就死給你看,你就等著你的寶貝女兒王春梅迴來和你以後一起過吧!”劉明遠的聲音尖銳刺耳。


    趙雪盈看著劉明遠情緒失控,麵部看上去更加猙獰,她擔心明遠會出什麽事,連忙拽住了他的手。


    “劉明遠,你給我冷靜一點好不好?你要再出什麽事,你讓我怎麽辦?怎麽辦?”趙雪盈怕劉明遠做出極端的行為,咆哮著說道。


    “我不活了,不活了,我是死是活與你有什麽關係,你心裏隻有王春梅這個親女兒!我恨你......”


    劉明遠話還沒有說完,他的嘴角掛著一絲失控的笑容。


    看著劉國強冰冷的屍體,趙雪盈明白了什麽叫做人走茶涼的滋味。


    劉明遠沒有像想象中的那般懂事,此刻,在她麵前,還變得不可理喻。


    人死為重,死者為大,在死人麵前大吵大鬧,這是對死者的不敬。


    讓劉國強入土為安,這才是趙雪盈此刻想要做的事。


    劉明遠一字一句的話語,像錐子一樣在刺痛著她的胸口。


    “明遠,我可以不計較你對我說的什麽瘋言瘋語,你是劉家的人,當著你父親的麵,給他跪下,磕三個響頭,也不枉他此生和你父子一場。”


    母子的爭吵,營造出一種沉重而壓抑的氛圍。


    劉明遠沉默著,內心承載著所有的不甘與憤怒。


    劉明遠望著父親熟悉而又漸行漸遠的身影,劉國強用身子擋著他,被車撞在車輪之下的畫麵,再次出現在劉明遠的腦海裏。


    劉國強和自己的距離是那麽近,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送父親去醫院,劉國強就成為了劉明遠生命中的一個迴憶。


    突然,劉明遠想到了春梅被自己撞到,躺在了血泊裏的畫麵,他聽到了春梅的忍著陣陣巨痛傳來的聲音。


    鮮血淋漓,染紅了地麵,他沒有理會圍觀的人群,還是選擇了逃離。


    這兩幅熟悉的畫麵,像電影裏的幕布,在劉明遠的眼前不停地切換。


    這時,劉國強的眼睛裏流出了一抹嫣紅。


    那嫣紅,看上去紅色點點,順著劉國強的臉頰上流了下來,綻放出一朵朵紅蓮。


    腦子裏都是車禍的場麵,讓劉明遠的大腦產生了條件反射,他被眼前的幻影嚇呆了,驚恐地眼神往後退了兩步。


    “鬼......鬼......鬼啊!走開......走開......你們都給我走開!”


    劉明遠言語混亂,情緒失控的好像隨時都要崩潰。


    趙雪盈看著劉明遠神色異常,連邏輯也不再清晰,她連忙走到明遠身邊,小心翼翼地說道:“明遠,你這是怎麽了?哪有鬼?”


    “鬼,你是鬼!”


    劉明遠望著趙雪盈發出魔性的詭異笑容。


    隻見,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在空中揮舞著,那狂躁不安的手勢,讓他看上去像一隻發怒的獅子。


    他時而哭,時而笑,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對內心的宣泄,那沒有節製的唿吸,幾乎把他推向了絕望的深淵。


    趙雪盈看著劉明遠的反常表現,她傷心至極地抱著了劉明遠說道:“明遠,剛才媽媽氣火攻心,說了一些過激的話,都是媽媽不好,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


    劉明遠的嘴裏說著正常人聽不清的話語,接著,他的眼神望向了劉國強紋絲不動的屍體。


    不看倒好,一看到劉國強,他的拳頭如狂風驟雨一樣落在了他的身上。


    “李大柱,你這個壞人,壞人,都是壞人,哈哈哈哈哈哈!”劉明遠咆哮著,發出了一串鬼哭狼嚎的笑容。


    趙雪盈見劉明遠不同尋常的模樣,連忙把劉明遠抱在了懷裏。


    她拍了拍劉明遠的背,緩緩說道:“明遠,我可憐的兒子,這是你爸爸,不是李大柱啊!”


    劉明遠的目光躲躲閃閃,一把推開了趙雪盈,戰戰兢兢地聲音說道:“你是誰?走開,走開,你不要過來!”


    趙雪盈看到劉明遠不認識了自己,失去丈夫的痛苦,讓她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從眼中慢慢滑落。


    那洶湧澎湃的情感,如洪水一般,伴隨著趙雪盈的哭泣,讓肩膀起伏不定。


    她想要唿喊,卻隻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


    劉國強撒手歸西,劉明遠又變得瘋瘋癲癲,這難道就是當初把女兒遺棄的結果?


    如今,所有的懲罰,在她的身上都應驗了。


    她抬頭望天,天不說話;她低頭麵向大地,地也無言,就連整個世界都要將她徹底的淹沒。


    老天爺,這是為什麽?為什麽?你說話啊!


    趙雪盈的聲音充滿了哀傷,猶如冬日裏最淒厲的風聲。


    她哭,哭自己這十六年來,失去春梅的苦楚與熬煎。


    她哭,哭劉國強死的這麽匆匆,就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隻有那臨終前叮囑的話語,也早日化成了一縷雲煙,帶著她的影子,從此走到了另一個世界。


    她哭,劉明遠瘋了之後,那令人窒息的哀傷,讓她心碎不已。


    周圍的車水馬龍依然在繼續,未來的生活還要過下去。


    哭過之後,趙雪盈擦幹眼淚,她想再送劉國強最後一程,也不枉這麽多年的夫妻之情。


    趙雪盈哭過的眼神,顯得黯淡無光,她強忍心中的悲痛,帶著劉國強的遺體來到了縣殯儀館。


    趙雪盈通知了眾親朋,追悼會定在三天內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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