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算了,每一個成功者的背後,就有無數嘲笑和質疑人的目光。”王春陽皮笑肉不笑地迴應著母親的話語。


    看到郭翠花沒有理會自己,王春陽便自討沒趣地離開了。


    看著春梅不過是迴來拿著鑰匙開個門而已,父親還要和她說個沒完沒了,難道是與上次不讓賣房子的事情有關?


    王春陽在心裏尋思著,不然,春梅怎麽會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賣房子的時候出現,王春陽害怕父親會由於私心,在百年之後,把家裏的老宅要留給春梅。


    隻要自己在,就絕不能看著這樣的事情在自己眼皮底下發生,就算房子歸屬的問題,這也隻能是他這個兒子所有。


    王春陽憤憤不平的想著,他躡手躡腳地走到了春梅的門外,貼上了耳朵。


    水生看著個頭早已超過自己的春梅,雙眼皮的大眼睛,烏溜溜的,看上去像黑葡萄一樣好看。


    當年,剛把春梅從梅樹下把她抱迴來的時候,時過境遷,那一幕好像就在昨天。


    她烏黑的頭發,像戴了一頂黑色的小氈帽,帶著稍微的卷起,雙手在繈褓中舞動著,陌生的眼神在好奇地張望著水生。


    安安靜靜,沒有哭哭啼啼,如今那個被人遺棄的小生命已經長成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那兩條粗粗的麻花辮,隨著走路的節奏聲,像兩條靈活的水蛇,不時地在胸前擺動。


    水生注視著春梅,看了好久,左側眉尾處的一個黑痣,夾雜著一根毛茸茸的短發,右耳垂的下方,也有一個芝麻大小的黑色印記。


    就連春梅長出來的第一顆乳牙,他都沒有忘記,第一次會喊爸爸,水生都清晰的記得。


    他把春梅當成親生女兒養,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春梅會和自己的親生母親見麵,他也從來沒有想過,會將埋藏在心裏的這件陳年往事會告訴春梅。


    水生以為隻要自己對春梅好,春梅也會把他當成這個世上他唯一的父親,狗鼻子山村,就是她從小長到大的家,再也沒有人會從他身邊把春梅搶走。


    為了春梅,這麽多年,他承受了太多的生活壓力,就算是因為春梅,與郭翠花鬧得麵紅耳赤,他也毫無怨言。


    為了春梅,他願意放棄春陽上學的機會,別人家的孩子有吃的,有喝的,他也要從牙縫裏摳出那點錢,讓春梅有飯吃,有衣穿,有學上。


    在供應她讀書上學的日子,他忘不了自己在春梅身上的每一份付出,為了能夠讓春梅順利上學,不因為交不起學費,遭受到別人嘲笑的目光,他選擇打了兩份工,去供應春梅從小學讀完高中。


    為了讓她穿的不比別人差,他寧願自己吃糠咽菜,玉米窩頭,也要省下錢來給春梅買一件好看的花衣裳。


    水生默默地注視著春梅,如果不是因為彩禮和劉明遠相親,也不會鬧出這樣烏龍的事件;如果趙雪盈不出現在春梅的世界裏,也不會打斷水生所有想把春梅留在身邊的想法。


    他沒有忘記,上次春梅迴來當著自己的麵去問自己親生母親的事,春梅是水生的全部,他不想把自己付出的所有,拱手讓給別人。


    哪怕到死,他也要守護著這個秘密,不僅是為自己,還是為春梅,看到春梅的焦急,他選擇了隱瞞與欺騙。


    直到趙雪盈把照片給水生的這一刻,水生的心裏動了真感情,如果郭翠花和王春陽不能給春梅帶來家的溫暖,他願意讓春梅迴到趙雪盈的身邊,他願意選擇放手。


    直到胡翼刀逼債,春梅及時出現,選擇了報警,讓趙俊傑這幫壞人落網,保全住了房子不說,還讓春陽虎口脫險。


    水生意識到,他的自私狹隘與春梅的顧全大局形成了鮮明對比。


    看到春陽不知道感恩,還要和郭翠花對春梅出言不遜的侮辱,水生不忍心再自私下去。


    看著春梅那澄澈的眼神,王水生決定勇敢地站出來,要把春梅關心自己身世的事情,勇敢地說出來。


    “爸,你怎麽了?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怎麽一直在看著我啊!”春梅那濃密的睫毛微顫。


    在她的記憶裏,春梅還從來沒有看到父親這麽長久地注視著自己,水生的行為讓她感到詫異。


    “沒......沒......沒有,我哪有什麽心思?想到了你小的時候,如今,時隔多年,你愈發變得好看了,像個大姑娘了,春梅,爸高興,高興啊!”王水生支支吾吾地說著。


    他的心裏也在琢磨著,怎麽把話說的委婉而又圓滿,才會讓春梅心甘情願地接受他不是自己父親的事實。


    “爸,你要真的沒事,我就放心了!我在學校時間比較緊,校領導對我又寄予厚望,我得好好幹,不能讓校領導失望。”


    “爸懂,俺春梅有出息了,我這心裏也是高興的,就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水生雲淡風輕地說道。


    走到桌子旁邊,拿起了那張差點被他燒掉的趙雪盈的照片,他呆呆地凝思著著,又仔細看著春梅,一番比較才發現,春梅眉宇之間與趙雪盈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想到春梅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要離開自己,水生渾濁的眼睛中漸漸流出了幾滴淚水。


    春梅看到父親的神態與以往相比有些反常,她的心裏突然感到一陣心疼,抬眼朝著父親的目光望去。


    “爸,你怎麽哭了?”春梅輕聲地問道。


    “我哪有?不過是沙子迷住了眼睛罷了!”水生輕描淡寫地說著,轉身拭去眼中的淚水,他不想讓春梅因為自己而難過。


    水生越是想要不讓春梅擔心,春梅就對水生的行為,表現出好奇的想法。


    她不知道水生手裏拿著的是什麽?就趁著水生不備,搶先一步,把他手中的照片奪了過來。


    春梅癡癡地望著這張黑白照片,那照片上的人,越看越好看,那渾身上下散發著青春的氣息,看上去像一個大明星似的,一顰一笑之間,活脫脫的一個美人坯子。


    她看看照片,又看看王水生,愈發覺得兩人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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