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高興的,早上還給我臉色看,這會兒淨挑那些好聽的話來說。”郭翠花樂嗬嗬的,笑的合不攏嘴。


    “本來就是嘛!”


    “要是你爸能有你這口才就好了,那還有啥氣可生的?成天板著一副死魚臉叫誰看?一張口說話,就是噎死人的節奏,就算是再好的脾氣,也能被他活活氣死,要怪隻怪那王春梅,也不知道在恁爸麵前吹的啥風?處處維護著她。”


    王春陽眼睛骨碌骨碌的轉動著:“媽,咱要是金銀纏身,我爸還敢給你臉色看?要是那樣,我都不會放過他?你看我為了春梅,連學都沒有讀下去,還有你,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大犧牲,某些人就看不見嗎?還是不知道好歹,讀那麽多書有啥用?就不知道心疼你們二老?俺爸就是個偏心眼,處處說她的好,我這尋思著,咱要是手裏有錢,那活得豈不是更硬氣?”


    郭翠花想到王水生,心裏就窩了一肚子火。


    冬天天冷,她的臉被風一吹,就容易皸裂,她看著曾經細膩光滑的手,變成了一道道崩口的口子,想著買一包友誼雪花膏,這王水生就摳門的要死。


    那刻薄的話語在她耳邊迴畔:“你這老婦女,一臉苦楚皮,成天在家用啥雪花膏?塗脂抹粉的打扮那麽好看有啥用?吸引螞蟻還是吸引貓?還是讓咱家大黃看?”


    郭翠花一聽水生的話,臉拉下來了,她牢騷滿腹地說道:“你......我照鏡子給自己看,我孤芳自賞,我賞心悅目?我高興,你能拿我怎麽著?王水生,當初老娘也有長的美的時候,你這老鱉一都忘了嗎?我也好看過,我的青春都奉獻給了你和這個家,你一邊享受著我天然芙蓉的美貌,一邊還在抱怨我這抱怨我那?我老了,抹點雪花膏又咋了?”


    水生看著郭翠花發起了脾氣,取笑道:“一臉皺紋,這就是事實,還不讓人說了?人這一生,生老病死,哪個能搞例外?說白點,你就是虛偽,抹再多,那皺紋就能下去了?純粹是浪費錢而已。”


    “浪費?才五毛錢呀,你真是鐵公雞——一毛不拔,女為悅己者容,那愛美之心,還老少皆之呢?你就是想剝奪我愛美的權利,我討厭你!!!”郭翠花的麵容顯得猙獰無比,看著像老巫婆一樣陰森可怖。


    水生知道,哪怕隻是一分錢也要省下來,春梅還要照顧著李大柱,這日子過的有多不容易,她隻是不想麻煩家裏,不願意說而已。


    水生想要為春梅多存點錢,就當是曾經不想讓春梅和李大柱在一起對她的彌補。


    家裏用的花的每一份錢,他都要省著用,尤其是要防著郭翠花和王春陽,不能讓他們母子把錢亂花。


    郭翠花看看這麽多年跟著王水生,把光景過到現在這般地步,她腦子裏產生了無數次後悔嫁給他的想法。


    看看馬愛英,長的那一副馬臉,身材還沒她的好看,這衣服一星期都能換著穿兩套衣裳,她呢?穿的是啥?


    沒結婚那陣,也知道王水生家裏窮,看著他心腸不壞,人還勤勞,沒想到臉上就寫著摳門二字。


    王水生處處控製著她的穿衣打扮,說穿的花枝招展出去了,對她不安全,她還感激涕零的以為水生是為了自己著想,是從心裏麵關心她,愛她。


    看著栓子給馬愛英買的新布鞋,她羨慕,也眼紅。


    曾經她以皮膚晶瑩剔透為傲,現在呢?活脫脫的成了老王家的免費老媽子。


    問他要個買鹽錢,也跟小商販討價還價似的,一袋鹽,他恨不得讓吃上一年。


    那個擀麵杖斷了一半,他嘴巴一撇,說家裏所有的東西都是自己弄壞的,


    郭翠花想到這悲催的生活,還有這苦逼的話語,她的心涼透了,為這,兩個人又大幹了一場。


    郭翠花仔細揣摩著春陽的話,聽上去確實有一番道理,如果手裏有了錢,還用成天看老水牛的臉色嗎?那花錢,也叫一個氣勢。


    她渾濁的目光中閃爍其辭:“春陽,你說這話不假,可咋活得硬氣?手裏才有錢?”


    春陽眼眸中掠過一絲驚喜:“媽,你迷啥呢?錢不是在你手裏嗎?你忘了,我給你說過做小生意的事情,現在這事有眉目了。”


    郭翠花心中一喜:“真的,春陽?做啥小生意?快說來聽聽。”


    “媽,我準備做門窗生意,現在這一行很吃香,隻要咱舍得下這個本,你肯把錢拿出來,到時候,財源滾滾上門來。”王春陽饒有興致地說。


    “你說啥?兒子,這門窗還能賺錢,這得需要投多少錢啊?你看,咱家也沒有人會做生意,萬一這錢要是都投進去了,生意做賠了,咱們吃啥喝啥?總不能去大街上喝西北風,向人家要飯吧!”


    王春陽看到郭翠花突然之間又想反悔,隻好故伎重演安慰著郭翠花。


    “媽,你不要杞人憂天,自己嚇唬自己,哪有那麽誇張?咱們上次不是都說好的,你咋就出爾反爾,想要變卦呢?你想想,就是咱家沒有人會做生意,我才拿著自己來做試驗啊!”


    “春陽,我就你一個兒子,我真不想看到你像以前再出啥事,你忘了,千麵之王咋對你的?害的你連命都快沒了。”


    “媽,這事過去都那麽長時間了,淨說那沒用的幹啥?咱現在說的是錢的事,你不要轉移話題。”


    “春陽,我也不是出爾反爾,我不過是心裏擔心你,你吃的虧上的當還少嗎?給那趙俊傑五千元錢,到現在,那錢還沒要迴來,你爸成天愛拿這事嘮叨,我這耳朵都要磨成繭子了。”郭翠花擔憂地提醒著春陽。


    “媽,我現在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你放心,隻要門窗生意開張,連本帶利那錢我都拿迴來給你,這次,我不打沒有準備的仗,我有百分之99.的幾率會大賺一筆。”春陽對郭翠花提出的問題,心中早已做好了充足的迴答準備。


    郭翠花再三叮囑著:“真的,隻是這錢一點點存起來的不容易,你可千萬不能大意啊!”


    “媽,看你囉哩囉嗦的,要想成大事,就得有魄力,這生意我要是做成了,你臉上不也是跟著沾光嗎?到時候,別說是金項鏈了,那金手鐲,金耳環我也舍得跟你買,我把掙來的錢都交給你,你想想,你這老一天是一天了,這萬一將來有個頭疼腦熱的,俺爸對你又那麽小氣,你手裏頭沒錢咋去看病?你想穿啥,你想吃啥?有了錢啥不能買?”王春陽看出了郭翠花的擔憂,虛心假意的勸解著。


    “隻要你能成氣候,以後有出息,媽就全力以赴支持你。”


    “就是嘛!這樣才對,現在,社會進步的這麽快,咱們也得跟上時代的步伐,不要溫水煮青蛙,得有憂患意識,不能居安思危。”


    郭翠花留了一千元錢生活費,免得水生再生疑心,把剩餘的兩萬三千元錢包到手絹裏,遞給了春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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