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天晚上十點準時拿了睡衣去浴室,剛脫了坎肩,那邊梁笑笑迷迷糊糊的推門進來,看了他一眼,道:“我洗個手。”說完跨步進來,在水池邊洗手。


    公寓這間浴室是內外兩間的,中間有個磨砂的玻璃門,葉兆相當自覺得把門拉上,洗手的梁笑笑朝門上看了一眼,嗤道:“你一個大老爺們我一個女的,我都沒避嫌,你避什麽?”


    葉兆在裏麵沒吭聲,梁笑笑洗完手甩了甩出去,合上門的時候視線隨意朝前看了一眼,透過磨砂玻璃看到葉兆後背上似乎有一刀疤,那疤痕也不知道是太深了還是最近這一年才有的,總之印在玻璃上還挺明顯的,但梁笑笑也沒在意就關上門出去了,葉兆以前混黑的,身上有點傷疤也是正常的。


    但梁笑笑這天晚上做了個夢,她鼻尖一直殘存著淡淡的檀香味道,在睡夢中一直牽引著她的思緒,朝著記憶最深處遊蕩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37.38


    當年梁笑笑把白錚從顧家那個“黑暗的牢籠”裏救出來其實並沒有那麽順利,顧家這個盤盈h市多年的老黑窩,也不可能放走好不容易才抓住的白家大公子。


    但顧茗的父親顧良經營著的黑道勢力,當時確實是不行了,h市本地聯合周邊城市一起打擊黑道勢力,大陸又不是香港,像顧良這種大蛇頭的存在隻會是政/府心裏一個必須出去的疤,政/府盯著顧良這裏已經很多年了,線人打入內部多年,計劃正是收尾的時刻,正打算在年末的時候把顧良和他手底下的那幫子人一鍋端掉。


    但顧良不愧是這麽多年侵/yin在當地的頭目,他花了不少錢籠絡人心,政/府、公/安內部當然都有他熟悉的人,蛇窩容易斷掉,老蛇卻是不容易剷除的,顧良也知道自己這麽多年經營的事業恐怕是保不住了,便打算去國外躲一陣子,帶著他的女兒和他養了多年的幾個養子,甚至包括了白錚。


    他要帶走白錚,白錚和白家是他東山再起的倚靠,他覺得白老爺子那種重情重義的人,是絕對不會放著自己孫子不管的,他利用住了這一點,便能乖乖讓白家就範。


    隻是各人有各人心理的算盤,顧良心裏算得精準,卻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提前出逃的事情竟然被人捅了出來。


    那天h市的碼頭上上演了一齣電影裏才會有的警匪兩撥勢力的對抗,一邊是顧良的人,一邊是端蛇窩的警察,港口碼頭禁嚴,兩撥人拔槍相向。


    梁笑笑那時候想救白錚已經想得瘋魔了,她求了葉兆帶她過來,她就想把白錚帶出來,她從初三開始就喜歡白錚,一直喜歡到大學,喜歡到現在,她為白錚做了那麽多,根本就不能放棄也沒辦法放棄。


    她求葉兆帶他過來,甚至沒有通知周明非,沒人知道那天禁嚴的港口碼頭上,梁笑笑竟然去了那裏。


    葉兆那時候是不說話的,梁笑笑求他的時候,他陰沉的黑眸晦暗不明的看著眼前漂亮的女孩子,最後終於點了點頭,答應帶她把白錚從顧良那裏撈出來,但有個條件,他在便簽上寫到--事成之後,答應我一個條件。


    梁笑笑驚喜得狂點頭,抓住便簽本道:“可以可以,隻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葉兆是趁著兩撥人開槍之前帶梁笑笑上了碼頭,除了存在國外銀行的錢,顧良那時候隻帶走了女兒、養子、白錚,其他什麽都沒有帶。


    葉兆把梁笑笑安置在碼頭一個安全的地方,讓自己的人看著梁笑笑,帶人偷偷摸摸上了船,雖然花了點時間,但還是成功把昏沉的白錚從船上撈了出來。


    但撈出了船,卻沒有順利的從岸邊迴來。


    槍聲想起的時候梁笑笑在碼頭的貨櫃後麵聽著,整個人都蒙了,看著她的人裏有一個女人,當時一直按著她的肩膀,聽到槍聲響起來但葉兆還沒有迴來的時候便按照之前說的,當機立斷要帶著梁笑笑折身躲起來,懵掉的梁笑笑被人抓著跑躲了起來,除了那個女人,其他人在把她送開混戰圈之後便齊齊跑了出去接應葉兆。


    沒人知道警察是怎麽會出現的,更沒人料到事情竟然發展到了兩方開槍的地步。


    梁笑笑在槍聲中過了好幾分鍾才迴過神來,等她反應過來朝四周看的,發現人都沒了,葉兆手下的人全都跑了出去接應他。


    一開始還是很少的幾聲槍聲,似乎隻是簡單的警告,接著梁笑笑聽到了“轟”的一聲巨響,她探出身體張望著,驚愕顫抖中,瞳孔中印著一大片火海,有人炸掉了港口的一個貨櫃,接著場麵便一片混亂一發不可收拾,港口警報和警車鳴笛聲還有槍聲匯聚在了一起,梁笑笑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


    她剛剛二十出頭,根本沒有膽子跑出去,可她那時候想白錚呢?葉兆呢?他們人呢?難道他們都死了麽?


    不行啊,這麽下去他們都會死的,梁笑笑轉頭,昏眩的黑暗和遠處刺亮的燈光中看到了藍紅兩色接替的警示,視線落在那裏,她看到了警車--她是根正苗紅的官三代,這也不是電影,她不可能傻兮兮的跑出去,她這個時候隻有一個選擇,跑過去向警察求助,她爸曾經教過她的,如何用一些手勢讓警察相信你隻是普通的小老百姓。


    梁笑笑站了起來,迴頭看了看四周,朝著警車的方向跑過去,她已經足夠冷靜了,卻依舊缺少警惕,不知道身後顧良喊過來接應的人已經看到了她。


    梁笑笑心裏對著顫,這個時候已經極度後悔沒有通知周明非,她躬身小心翼翼朝著警車的方向走去,餘光一瞥,卻突然看到了葉兆。


    梁笑笑頓住腳步,因為剛剛的爆炸聲她的耳膜已經被轟得有點耳鳴聽不見了,她轉頭有點愕然地看著葉兆,葉兆身後是剛剛燃起的貨櫃,一片火光的背景之下,男人如同天降的黑暗戰神,他身後跟著一個壯漢扛著白錚,肅殺的麵孔靜靜看著前方。


    那一刻梁笑笑心裏突然鬆了一口氣,她扶著貨櫃癱坐下來,看著葉兆和白錚的方向,可突然的,葉兆瞪眼朝著她揮手,大喊了一聲什麽,隻可惜那時候梁笑笑耳膜爭鳴根本什麽都聽不見,她皺眉盯著葉兆的唇形,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她緩緩地想,他到底在說什麽?他為什麽要揮手?


    就在這個時候,梁笑笑感覺到自己耳邊有風,她下意識迴頭靠後,看到一隻手從自己眼前劃了過去,梁笑笑警覺之下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站了起來同時跳開了大半米。


    而視線之中,幾個陌生男人手裏或拿著砍刀或拿著槍站在了很近的地方,手劃到她眼前的男人站在她剛剛蹲下的位子,而同一秒,葉兆已經抓著她的手臂一把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後。


    葉兆這邊除了他自己就隻有那個扛著白錚的壯漢,可對麵卻有七八的男的,大部分手裏都拿著刀,梁笑笑那個時候格外佩服自己,都這個時候她還能目光膠著在刀身上--真是虧得她高中那會兒興趣廣泛,她竟然發現那些人手裏的到都不是普通的看到,那些刀刀身彎曲、刀尖極銳,特別像是雁翎刀的縮小版,看刀身和刀刃就知道是兼顧了刺和砍,是一種非常適合近身打鬥且相當殘忍的道具,在梁笑笑的認知裏,這種刀就是用來的殺人,比那種直接的砍刀要兇狠得多。


    而幾乎是對峙的幾秒間,她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他們為什麽要帶刀?用槍不是更能保命麽?梁笑笑的瞳孔一縮,她想到了自己之前看都的警車,能從這裏遠遠看到警車,難道這些人根本就是想去直接殺警察的麽?


    梁笑笑的腿哆嗦了一下,這些人是亡命徒,他們根本不怕死。


    對方打頭的人眯了眯眼,他手裏沒有道具,跨前一步,看了看葉兆又看了看被扛在肩頭的白錚,他冷笑道:“葉兆,是你通知了警察?”


    葉兆倒是十分冷靜,他當然知道眼前的這撥人是做什麽的,顧良養著這撥亡命徒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等著這些人為他死在關鍵時刻,他道:“你讓開,我把人送走就迴來。”


    那人冷笑,冰冷的如同毒蛇一般的眸子在梁笑笑臉上掃過,他道:“多少年了都沒再開過口,今天竟然開口說話了?嗬,你不是不近女色的麽,裝得倒挺像那麽迴事的。”


    葉兆沒理睬那人,隻道:“讓開。”


    男人勾唇冷笑了一下,朝後退了一步,側了側頭,他身邊的人都後退讓開了路,男人嘴邊的笑意轉成了玩味,慢吞吞後退了小半步,把路徹底讓了出來。


    扛著白錚的壯漢什麽話都沒說,抬步先走,那些人朝他看了看,倒也沒說什麽,葉兆把梁笑笑從自己身後拽出來,讓她走在前麵。


    梁笑笑腿肚子打哆嗦,慢慢朝前走,葉兆前身貼著她的後背,抓著她一條胳膊,在她耳邊道:“別怕。”


    那低沉的堅定的話像是給了梁笑笑巨大的勇氣,她終於邁開一大步朝前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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