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乖啊,你還真拿這句話當寶了。


    老子苦笑兩聲,忽然蕩漾出一股久違的澎湃之情。豁出去也罷,左右今天已經這樣了,左右鏡子裏頭鏡子外頭我都不是個人,膩歪了這些天,今天就閉上眼痛快一迴。


    我反手扯開符卿書衣襟,深吸了口氣把手伸進去,觸到微熱的身子輕輕一顫。我壓著聲音低低道,“你就從了我罷這話再別說了,我來教你兩句有意境有情趣的話。”符卿書果然住了口,頭向上抬了抬,老子一隻手捧住他的臉,輕輕把嘴壓過去,符卿書吃過老子一次虧仍然沒有大長進,力道漸漸輕了,老子趁機撐著另一手漸漸坐起來。


    終於到了符卿書輕靠在我臂膀裏的階段,我承認我手段卑鄙了些,老子從來都是小人。但不做菜刀就要做案板,你說我選哪個?論打的我絕不是符卿書的對手,隻能智取。符卿書在這個方麵絕對外行,漸漸便被老子占了上風。符卿書開始輕輕喘氣,說明我的撫慰工作做的恰到好處。趁符卿書剎那空白的瞬間,我的手滑過脊背,開始二期工程的探索階段。符卿書緩過神來已經開工,也隻有咬牙聽我擺布,老子最後一線理性終於徹底崩潰,從探索到添工,瞬間實質。我隻抓住清醒的最後一瞬貼著他的耳邊低聲道:“記住了,下次要這般同人說:便是這輩子你我隻有這麽一迴,我其實曉得,我……”最後兩個字隻有兩個我自己都聽不清的輕音,輕輕吹進去,化成符卿書一聲低吟。


    符卿書,符卿書。


    符老弟這三個字我這輩子,再不能喊了。


    事後總結這一夜,兩句話:鮮血四處,慘不忍睹。


    而且符卿書把老子劫來的這個別院,除了這間房一張床齊整,四大皆空。我在院子裏尋了半天,才找到一口井,打了一桶水,把我跟符卿書洗涮幹淨。符卿書折騰到了極限,皺著眉毛沉沉睡到中午。


    等我迴到王府,已經是下午偏傍晚。我拖著兩條沉重的腿邁進大門。小全說在小廳有要事找王爺。我進了小廳,沒看見老子沒臉見的那兩位,隻有一個惜楚公子。


    第六十一章


    惜楚公子神情的鄭重度說明了話題的嚴肅性。我把腦子裏快風幹的漿糊攪拌運動了一下,閑雜人等主動退下。惜楚公子起身關上從不關的小廳房門,與在下相對正襟坐下,方才道:“今日來找公子談的這件事情,其實早先在別莊裏就有了意向,本打算過了中秋便說,因為種種原由延到今日,還是要同公子說。”


    我喝了口涼茶潤潤嗓子,惜楚公子喊我公子不是王爺,說明他這件事情是要同馬小東說,不是泰王爺。我說:“我這人講話就愛個慡快,惜楚公子有事情直說罷。”


    惜楚公子猶豫了一下,想是斟酌了下詞句,然後道:“這件事情蘇公子與裴公子不方便開口,方才推了在下來說。不止在下,其他人也是這個意思。今日當在下是個辭行的,這些日子託了公子照應,一場緣份。自今後便別過了。”


    老子今日不比平常,略遲鈍了些,愣了四五秒鍾方才反應過來。惜楚公子跟老子談的,是出府麽?


    惜楚公子道:“這些時日,人人也都想通了。我們這些人,一輩子在這泰王府,終也不是辦法。如今也不求別的,天下大的很。隻求三尺半丈的一塊地方,能安身立命,平常到老。早先也商議過,中秋一場,就算最後一聚。緣份如宴席終有一散。”


    容老子反應個先,三公子磕鳩酒的慘烈形容恍然在目,幾句話怎麽聽我怎麽害怕。


    我咳嗽了一聲,誠懇地說:“惜楚公子,如今大家都打開窗戶說亮話。我馬小東這個假王爺托各位的福演了這麽久。若有什麽我做的不到的地方,想怎麽解氣隨諸位。”


    惜楚公子笑一笑:“馬公子莫誤會了,在下等人也是想了許久方才想通。一天天在這王府裏耗著,也沒什麽結果。倒不如出去自尋一塊安身的地方,過過平常人的日子。怎麽說,如今馬公子還是王爺,沒有話在下等人也不能隨便走了。隻懇請公子點個頭,與在下等人就算從前死了一迴,從今起再重頭活過。”


    居然說成了這樣,老子又怎麽能不點頭。不過想來也是個道理。十來個公子,總不能一輩子就在這泰王府裏一天天過著。天高海闊,哪裏不能闖出條路來。我嘆氣道:“惜楚公子,你今日肯這樣同我說。實在是把我馬小東當地道一個人來看了。就沖這一條,諸位說什麽,我都應了。”秋來天氣慡,正是散夥的好時候,該散就散罷。“這些話,都先同蘇公子商議過,蘇公子又怎麽說?”


    惜楚公子道:“蘇公子與裴公子也沒甚麽別的說。”我說:“那定下什麽時日起程?”惜楚公子道:“暫定了九月初二。”


    惜楚公子道了聲多謝公子,先走了。我出了小廳徑直向前,小順閃在我後麵道:“蘇公子在客房與姓盧的客人敘話,王爺要不要……”我摸了摸額角:“今天乏了,我先去歇了,晚飯也別送了。什麽事情明天再說罷。”


    我也要個清淨時候,把一團麻捋一捋。什麽事情,等明天罷。


    [馬王爺這天晚上幹的事情他這輩子都不會認帳,所以在此處插花某天小順對某人的匯報——王爺那天晚上究竟幹了什麽。


    “王爺迴房就關了門,小的恐怕另有交代,就和小全在門外頭守著。隻聽屋裏來迴走動的聲,後來王爺就在自家同自家說話。隻能聽見聲,說什麽小的不知道。後來走動聲沒了,單有王爺的說話聲。小的鬥膽正想敲門問問,王爺自家開了門,然後吩咐小的給他準備筆墨,多要些白紙。後麵輪小全上夜,說是王爺亮了一宿的燈,沒睡什麽。隻聽見房裏不住地說這個不成,這個也不成。再來就是早上,小的瞧見王爺用袍子兜了一懷的紙頭兒,自家拿到院子裏去燒。小的隻曉得這些。”


    抬頭瞧瞧問話的,自發自動顫抖地笑兩聲,懷中摸出幾張展平折齊的皺紙,“這幾張是王爺走動的時候掉的,小的特特撿了留給您瞧。”


    四張紙,每張東倒西歪三個字:蘇衍之、裴其宣、符卿書、三個人。


    看紙的眼閉了閉,“你先下去罷。”又瞧了瞧幾張紙,三張合在手裏燈上燒了,剩的一張拿著再瞧了瞧,折了放進袖子。


    小順倒退出門,等下告訴大廚房一聲,這兩天王爺的飯食裏多放些補料。]


    我深刻地思索了一夜,有的結果有的沒結果。


    先撿有結果的辦了。早膳各用各的,我擦嘴的時候告訴小全:“我今天有些事情找蘇公子。”


    一刻鍾後我和衍之同在書房,衍之自然曉得我找他做什麽:“惜楚公子昨天都與你說了罷。”我杵在桌前道:“說了。情理想來都應該,但畢竟也過了這些日子。十幾個人說走就走別說還真有點堵得慌。”


    所以我跟著說:“衍之,泰王府的家產有多少,清算清算平均分了,每人各拿一份罷。”蘇衍之道:“王府的錢就算分了,又哪個會拿。”


    我點點頭,隻要錢上沾著柴容兩個字,泰王府的十幾位誰也不會拿。所以說把思想理清楚很重要。我在桌前兜了一圈子:“柴容也死了,王府裏的錢不拿虧了,不分留給誰?”蘇衍之低眉看帳冊,沒應聲,估計肚子裏盤算拿去捐給小廟積陰德。我說:“譬如就拿去捐給廟裏,同這些人拿了也沒什麽分別,左右都是拿去給了該用的人。陰德不如陽德。”蘇衍之終於看了看我,嘆了口氣:“既然如此,我先把帳清出來。”我忍不住說:“帳交給帳房做就好,成天你也少費些心神。那位來探望你的客走了沒?”


    老子說這些話,從頭到尾,沒敢同衍之的眼對上過。


    隻聽衍之說:“昨天傍晚走了。”然後他笑笑,我笑笑。老子不曉得,底下該說什麽好。


    衍之望望我嘆了口氣:“帳還是我來清。以前總帳都在這裏,交給帳房也麻煩。也隻這一次了,也沒多麻煩。隻是以後,帳目不能都全丟給帳房,你也要自家學著看。”隻這一次了,十幾個人走後,一個大院子隻剩下我與衍之和裴其宣,又該怎麽過?


    皇宮裏來了傳話的,皇帝招老子火速進宮。


    禦書房裏人挺齊全,皇帝寧王仁王康王端王安王公主孫將軍各個都在,一副把總帳清算到底的架勢。不過所有人都坐著,隻有一個孫將軍跪著,公主站著。


    我是最後一個到,進去的時候正逢公主拿著一塊帕子揩眼角,抽抽噎噎地說:“……皇兄索性一遭把臣妹同孫郎砍了,今生若生不能在一處死也要在一處……”孫將軍跟著磕頭:“求皇上莫聽公主的話,千錯萬錯都在罪臣一人。求皇上將罪臣千刀萬剮。與公主沒有半分幹係皇上名察。”公主立刻哭道:“皇兄萬不能聽孫飛虎胡說。孫郎若死了臣妹絕不獨活,皇兄就把臣妹同孫郎一起砍了罷,嗚嗚~~~”孫將軍再磕頭,皇帝一拍桌子:“兩個都閉嘴!”說的真好。


    皇帝道:“哭的那個別忙著哭,朕先問你句話。如今皇家的體統跟安國府的麵子被你一發全賠進去了。朕要如何處罰你?”


    公主捏著帕子,偷偷看了看皇帝,眼眨了兩下又順下去。


    “符鄖手上握著七萬兵馬,安國府一家四代忠良,就算朕把你跟孫飛虎一發全砍了,百十來年的體麵砍得迴來?”


    孫將軍頭磕得砰砰做響:“罪臣,罪臣該死!”


    皇帝再一拍桌子:“這屋子裏的哪一個又能給朕個主意,鬧這一出要如何收場。”老子看安王,安王看端王,端王看康王,一個個地看過去,直看到寧王身上。寧王隻好看皇帝,都不做聲。小公主不聲不響提著裙子低頭跪在孫將軍身邊。


    皇帝冷笑:“曉得錯處早幹什麽去了!”袖子一揮掃下龍案上的一冊摺子,“符家的小侯爺新呈上來的摺子,看看罷。”


    公主撿起摺子,垂頭看了片刻,拿帕子捂住嘴,淚珠滾滾。


    皇帝道:“瞧見了罷,這便是你看不上的符卿書的摺子。你拜堂的時候幹下了這般的事情,符家小侯爺還上摺子替你求情,讓朕成全了你與孫將軍。送了個台階來給朕下。若不是這個摺子,朕與皇家的麵子,你與孫飛虎的腦袋,一發的全要拿去餵狗。”


    孫將軍閉著眼隻管磕頭。寧王道:“如今這樁事情皇兄要如何處置?”


    皇帝摸了摸鬍子:“符家小侯爺送了個台階過來,隻是未免太便宜他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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