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幻境瞬間消失,他們幾人又迴到威嚴華美的大殿之中。周遭臣子並未察覺到異象,他們情不自禁眨了眨眼。


    玄衣男子挺立的身體,忽然晃動一下,隨即倒在了地麵上。他胸口鮮血,這才緩緩流淌而出。


    “妖孽降世,都是妖孽降世!”先前沉默的溫瑜,忽然大喊出聲。


    他惶恐不安地指著那二人,一字一句道:“都是他們殺了國師,此等舉動違背天命,根本不配為皇!”


    “國師畏罪自刎。”左溫聲音平靜,“想來諸多大臣都瞧見,是國師畏罪自刎。”


    先前懦弱不已的皇帝,終於鋒芒畢露。左溫的目光好似帶著威壓一般,所到之處眾人臣服。


    就連先前表情桀驁的謝泰和,也輕輕點了點頭,直接承了左溫的說法。


    諸多大臣靜默片刻,cháo水一般跪拜在左溫腳下。這等無聲的動作,更勝過千言萬語。


    “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溫瑜忽然暴怒了,他竭力嘶吼咆哮,以此證明他還擁有權力。


    根本沒有人搭理他,溫瑜好似變成了無聲無形的幽靈一般,不被任何人察覺。


    就連他那懦弱的兄長,也懶得分給溫瑜半個眼神。


    “罪民溫瑜也一併自刎,以死謝罪。朕寬恕他的罪過,從此世間再沒有溫瑜此人。”


    眾臣俯首稱是,隨後極有眼色地告辭。


    “我沒死,我明明還活著!”溫瑜揮舞手臂,甚至不惜擋在別人麵前。


    所有人都對他視若無睹,被擋住的大臣稍稍側過身,直接從溫瑜身旁掠過,仿佛他是空氣一般。


    縱然如此,溫瑜的眼神依舊沒有暗淡。他甚至忍不住大笑,笑聲迴蕩在寂靜宮殿之中,久久未曾散去。


    自己沒有失敗,溫瑾甚至不敢殺死他,這表明他畏懼自己。一想到這,溫瑜又不禁興奮起來。


    “你還不是仰仗著謝泰和,才有今日這般威風。”溫瑜惡毒地笑了,“堂堂天子,卻成了一個卑賤的男寵,事事聽從他人吩咐。我都替你感到悲哀。”


    這次左溫終於捨得望了溫瑜一眼,他揚了揚眉道:“一樣都是仰仗他人,誰叫我眼光比你好?”


    “你輸給我,司空承德也輸給謝泰和,倒不知你有什麽值得驕傲的。”


    “與你不同,我心甘情願遵守誓約,並不怨懟他人。”左溫對謝泰和伸出一隻手,他眼波璀璨猶如星辰。


    那桀驁無比的青年將軍,倒也十分給麵子。他直接握住左溫的手,動作親昵無比。


    “說得對,誰叫我就心儀陛下?”謝泰和得寸進尺,越發湊到左溫麵前,“就算陛下讓我以身犯險,我也覺沒有半點怨言。”


    這太虛劍修有些生氣。左溫敏銳地覺察出那人的心緒,倒也並不意外。


    誰叫自己在謝泰和被上任國師挾持之時,並沒有半點緊張反應,謝泰和是惱恨自己太過心冷。


    簡直無理取鬧。自己明明都已對謝泰和說明計劃,他也沒有出什麽差錯,還要自己怎樣賠罪?


    左溫向外抽手,卻被謝泰和攥得緊緊的。他橫了那人一眼,謝泰和仍舊不願鬆開。


    這一下微妙舉動,讓溫瑜瞧了個一清二楚。


    他不禁冷笑著嘲諷道:“不出幾年,你們定會反目成仇。謝將軍與其跟在這不識好歹的人身邊,不如替我效力。”


    直到此時這般落魄境地,還不忘挖牆腳。這真是左溫穿越好幾個劇情世界以來,見到最有毅力的主角。


    “不勞你費心。”左溫終於抽迴了手,淡淡道,“我不殺你,你走吧。”


    溫瑜先是一愣,隨後欣喜地難以自持。


    這樣好的機會,如果他再錯過真是太過可惜。等他離開皇宮後,定能攪擾得整個天下不得安寧。


    隻要有霓光塔支持,溫瑜又何愁奪不迴皇位?


    第62章


    溫瑜沒有看見, 謝泰和在他身後憐憫地搖了搖頭。


    不知好歹的人從左溫手下死裏逃生,還覺得自己能為非同一般,讓他這位皇兄無比驚懼。溫瑜卻不知,他這樣活著,還不如被直接殺了。


    這魔修的手段, 謝泰和以前旁觀過許多次。他雖不贊同, 也不反對。


    “謝將軍可是憐香惜玉了?”左溫問, “你若心疼他, 大可將溫瑜關在你府邸之中。日久生情,他總有一日會接納你。”


    天子的話說得平靜無比,根本沒有流露出半點情緒。謝泰和卻知道,那魔修從不多言半句。


    他本可將此事矇混過去, 但謝泰和根本不想這麽做。


    “我看到溫瑜, 就仿佛看到以前的你。”青年將軍合攏眼睛, “即使身陷絕境,也一樣不服輸。”


    “我和他不一樣。我從未將別人的犧牲,當做理所當然。即便我落敗, 也不會將所有不公歸結給他人。”左溫迴答得萬分篤定。


    謝泰和抬頭,望了左溫一眼,麵容秀美的青年恰巧也正看著他。


    縱然左溫表情淡漠, 謝泰和卻能讀懂他的眼神。野心勃勃,執著向上,為了達到目的百折不撓。


    “我就是這樣的人,絕不是正人君子, 甚至有些卑劣。你接受也罷,否決也罷,我不會為任何人改變。”


    “我知道,早就看得明白。”謝泰和說,“不管你是什麽樣的人,我都已認定你。”


    青年將軍眼神中跳蕩著火光,直直望著龍椅之上的天子。


    “你方才的舉動,著實反常。與你無關的事情,你一向極少幹涉,更不會花費半點心力。”


    “陛下那句話,既是說給我聽,也是說給你自己聽。你已經心動,又何必掩飾?”


    是陷阱也是邀約,看似溫柔的話語之下,卻掩藏著銳利鋒芒。誰前進誰後退,每一步都要計算精準,才不會出差錯。


    左溫依舊不動聲色,修長手指卻緊緊握住了扶手,指節凸出。


    可笑,自己何有過半點動心,明明是那太虛劍修自作多情。等到下個劇情世界,誰勝誰負還不好說。


    “陛下莫要傷了自己,若是你受傷,我會心疼。”


    謝泰和又恢複成先前懶散腔調,讓人分不清其是真情抑或假意。他邁步向前,直到離左溫一步之遙才停下。


    青年將軍將他攥緊的手指一點點鬆開。


    果然那白皙手掌之中,已然有了幾道紅痕,頗有些觸目驚心。謝泰和俯身低頭,用吻一點點覆蓋上那些紅痕,動作溫柔又專注。


    殿外大雨傾盆而下。無數雨滴落在琉璃瓦上,又順著房簷流下,聲響清脆不絕於耳。


    左溫並沒有看謝泰和,他正望著地麵。漆黑地磚上,映出他們二人的身影,無比親昵又極為疏遠。


    待得謝泰和稍一鬆勁,左溫就幹脆抽手離開。


    “滾。”他直接命令道,“朕不想看到你。”


    那魔修銳利目光橫了過來,似打磨鋒利的刀刃。隻要一出鞘,就要割斷仇敵的脖頸,待得熾熱鮮血噴灑而出,才會收鞘而迴。


    謝泰和並未退縮半步,恰恰相反,他傾身向前,摸了摸左溫的嘴唇。


    微涼的手指,微涼的嘴唇,兩相觸碰之下,有一種別樣暖意從中擴散開來。


    “陛下又發脾氣,真是沉不住氣。”謝泰和笑了。


    青年將軍又湊近幾寸,左溫幾乎能感覺到那人溫熱鼻息,噴灑在他的脖頸上,激起一片戰慄。


    修長手指從嘴唇,撫摸上左溫秀美麵容。一寸寸溫柔繾綣地上行,直至停留到那人纖長睫羽上。


    距離又更近了些,他們倆額頭貼著額頭,無比親密。


    左溫長睫不安地眨動。他已然決定,若是謝泰和再輕薄他,自己就會毫不猶豫給他一拳。


    誰知那太虛劍修似是覺察到他的心緒,竟搶先一步捏緊了他的手腕,再微微用力,一時半刻他根本掙脫不開。


    此時的左溫,仿佛是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被硬生生拘束於那人掌心之中,隻能徒勞地拍動翅膀。


    等待許久的吻,還不落下。左溫驀然睜開眼睛,謝泰和正從容不迫地望著他,眸中火光跳動不息。


    二人目光觸碰剎那,又隨即分開。


    謝泰和低沉地笑了一聲,莫名磁性悅耳。他索性鬆開左溫,不再拘束他半點。


    “我可沒說,我要親吻陛下。”


    謝泰和滿意地看著,左溫先是麵頰瞬間緋紅,隨即紅暈又蔓延到脖頸耳朵。


    這等動人神采,明艷纖麗好似滿樹繁花如錦、風一吹過,花瓣撲簌落了一地。


    那魔修狠狠斜了他一眼,又喝令道:“滾!”


    不折不扣的惱怒之意,也許還有些害羞與不甘。謝泰和微微一笑,倒也恭敬地行禮離去。


    殿外雨勢正大,謝泰和一身淺藍衣袍沒入雨絲之中,仿佛融入水中的一點湖藍,極快就消失不見。


    自己拿捏人心遊刃有餘,從沒出過差錯。


    誰想今天,卻被那太虛劍修若即若離占了上風。更可氣的是,他居然還輸了。


    後知後覺的左溫,簡直不能更懊惱。他仰頭靠在椅背上,眸光閃爍不定。


    縱然天上下著大雨,溫瑜的心情依舊無比愉快。他又重獲自由,於絕處逢生。


    就連溫瑾,也親口承認他拿自己沒有辦法。即便自己先前輸了,這也是莫大的光榮。


    溫瑜直接出宮,諸多侍衛對他視而不見。被人忽視的滋味,著實不好受,但他根本不在意半點。


    他一路急急而行,到了京郊才仰起頭。七座高塔直直矗立,森然而又令人敬畏。


    與之相比,就連皇宮之中那座白塔,氣勢略遜一籌。這才是真正的霓光塔,真正掌握這王朝命運的地方。


    此時天色依舊沉暗,溫瑜隻能隱約看到那扇莊嚴的大門,門外並無一人看守。


    溫瑜伸手輕輕扣了兩下,立時有幾名玄衣之人出現。那些人沉默地望著溫瑜,似在等待他先開口。


    以往他到霓光塔時,必會有一群人出來迎接。誰知現今,卻隻有這幾人,溫瑜有些不快。


    不過現在時間緊急,也不是計較那些東西的時候。


    “我要見下任國師。”少年一字一句道,“現今皇帝勾結妖孽禍害百姓,兩代國師也是因此而死。”


    “霓光塔一脈本有守衛天命的職責,將我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下任國師。”


    這般不容拒絕的態度,本可嚇得這些下仆戰戰兢兢。誰知他們齊齊望了溫瑜一眼,態度有些古怪。


    “沒聽到我的吩咐麽?”溫瑜提高聲調,直接質疑道,“若是耽擱了我和下任國師的謀劃,誰能承擔得起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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