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淵閣皆知,唯有靈落真君與沛澤仙君不對付,果然她又出言挑釁。


    萬沛澤恍若未聞,就連睫羽都未顫抖半下。


    楚靈落卻不甘心,又湊上前輕蔑道:“噢,原來你在關注這小弟子,我看他必定要輸。”


    “上品法器練氣八層,對付一個練氣四層之人,絕無可能失敗。”


    白衣之人驟然睜開眼,神情冷漠:“妄言。”


    萬沛澤冷淡話語,還未落地,場上情形卻已發生變化。


    待得那幾十道劍影,終於將左溫完全照籠之時,他終於動了。


    少年指間撚著幾枚符咒,同時引動,竟是奮力一搏之勢。


    層層圍攏的劍光,剎那靜止一瞬。它們好似被低溫突然凍結的魚群,雖然還想竭力扭動身軀擺脫控製,卻也力不從心。


    不過須臾,符咒與劍光攪擾在一起,暴烈靈氣不斷爆裂開來,光線刺目震耳欲聾。


    微風已然化為狂風,劇烈聲響不斷迴蕩在耳邊,已然讓許多弟子驚異不已。


    方才左溫,竟硬生生從沒有破綻的劍影中,找到了薄弱之處。他三張符咒一同引爆,就此擊退了楊子墨的攻勢,輕描淡寫又端然優雅。


    和這少年比較起來,楊子墨方才的舉動,粗魯又無用。


    楊子墨眼見自己攻勢未果,頓時急了。經脈靈氣運轉,瞬間幻化出一百零八道劍影,森然寒芒攪擾得空氣亦開始波動。


    他已然打定主意,要直接廢掉左溫的根骨。讓陰魂不散的這人,再也不能打攪他與清瞳!


    親傳弟子選拔,隻要不出人命,一切皆可。


    卻有一道藍芒驟然而起,閃電般穿梭於劍影之中。驟然碰撞之間,似有無形火光迸濺而出。


    如此威勢,又將時機拿捏的如此巧妙,每每於最不可能之處,將劍影直接擊潰。


    劍影被擊潰的聲音,似冰層碎裂,又似玉石相擊。清脆無比,又聽得人心驚膽戰。


    片刻之後,左溫依舊完完好好立在原地,他掌中那道冰刃符卻已消失。


    能將區區一道中階符咒,用出此等威勢,可謂再奇妙不過。這等潛力,已然值得不少長老刮目相看。


    還未等許多人緩過神來,空氣之中的劇烈波動,已然使不少人喘不過氣。


    “廢物,你也配!”楊子墨暴喝出聲。


    符咒接二連三炸裂開來,比之煙花更璀璨奪目,也讓天空雲氣開始聚攏滋擾。


    隻一下,他就發動了上百張上品符咒。勢要將左溫炸得屍骨無存,方才甘心。


    第33章


    即便是築基修士,挨了如此一下,也有可能受重傷,更何況是毫無防備的左溫。


    沒人能料到,楊子墨竟會在此時突然翻臉。


    親傳弟子選拔會上,不能出人命。即便他家世頗大,也不能逃脫懲罰。


    紅顏禍水,當真是紅顏禍水。隻為了餘清瞳,楊子墨竟會如此魯莽,不少人咋舌。


    “容郎,楊師兄!”餘清瞳在場外急急唿喚。


    她剛一結束比賽,就趕到此處,沒想到還是晚了。


    所有人隻能怔怔看著,左溫被那幾百道絢麗光芒包圍。楊子墨卻極為乖覺地閃避開來,神情簡直稱得上愜意。


    “為了我,隻為了我,值麽?”紫衣少女輕聲詢問,她纖細手指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晶瑩淚水順著麵頰流下。


    餘清瞳本該擔心難過,但她看見這一幕時,心中卻驟然一鬆。


    如此也好,從此她就自由了。


    沒有容星淵,她也就沒有婚約,能夠直接大膽地仰望著沛澤真君。縱是一生,她也無悔。


    容郎,容郎死的時候,想來也不會太過痛苦。不過短短一瞬罷了,一點也不疼。


    隻要她替容郎哭過一場,他們往日的恩怨情仇,就此了卻,也不必糾纏。


    “餘師妹,全怪我為了取勝,一時心急。人死如燈滅,你也不必難過。”楊子墨在紫衣少女耳邊,輕聲安慰。


    他俊美麵容上,仿佛真有幾分愧疚之意:“等下我會主動向長老領罰,是我沒把握好分寸。”


    到了那時,楊家上下自會替楊子墨周轉。隻要不被罰出門去,一切都好說。


    紫衣少女哭泣的模樣,也美極了。她眸光含淚,虛弱道:“不怪楊師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要怪,也隻能怪容郎運氣不佳。”


    她話還沒說完,已被楊子墨擁入懷中。他嗅到少女發間清香,越發覺得心中快意。


    賭對了,他賭對了。清瞳這般善良的人,一定捨不得責怪自己。


    容星淵死得好,死得妙。要怪就怪他不識好歹,才疏命薄卻成了清瞳的未婚妻,又如何擔得起這傾城佳人一滴眼淚?


    眾多弟子望著這二人親熱模樣,一時之間也不由側目。


    餘清瞳的未婚夫剛死,她就驟然投進別的男人懷抱,未免變心太快。


    且楊子墨那番話,可謂言不由衷。誰都能瞧出,他是故意炸死容星淵,可餘清瞳居然不責怪他半點。


    究竟是她太過善良,還是無情至極?


    “誰說他死了?”有人冷聲質問,白衣真君微微攬著左溫的腰,自雲端悠然飄落。


    左溫似是從未體會過騰雲駕霧的感覺。他麵色微微發白,一到地麵就離萬沛澤遠了些。


    怎麽可能,那人竟然還活著?


    一時之間,就連餘清瞳也再顧不上哭泣。她直接掙脫了楊子墨的懷抱,哀哀切切道:“容郎,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這話說得著實言不由衷,就連萬沛澤都聽出來了。


    他長眉微皺,卻見那少年走近餘清瞳兩步,俯身輕聲說:“多虧沛澤真君相助,我才順利脫險。”


    “讓清瞳這般擔心,卻是我不對。”少年微笑了,他眼瞳澄澈透明,好似天空一般。


    如此微笑,如此寬容。一時之間,餘清瞳也不禁癡了。


    如果沒有遇到沛澤真君,她怕會與容郎共度一生吧?現今想來,倒也不壞。


    “我在天上瞧得清清楚楚,你可不是一時心急。”


    又是萬沛澤驟然開口,攪碎了餘清瞳滿心綺念。她似是突然醒轉般,雙眸含淚。


    白衣之人又轉向楊子墨,眸光冷淡:“對同門下死手,依照門規,需廢去根骨,終生關押在地牢之中。你是自己動手,還是要我親自下手?”


    一聽此言,餘清瞳立時急了。她哀哀道:“楊師兄隻是一時心急,絕不是故意。容郎,你趕快去求沛澤真君,讓他不要對楊師兄這般嚴苛。”


    “嚴苛,哪裏嚴苛?”萬沛澤冷聲質問道,“一切全按門規處置,豈容你三言兩語就破壞門規,放肆!”


    被自己心儀之人如此嗬斥,餘清瞳立時白了臉。大滴淚水從她麵頰滾落,萬沛澤卻沒有絲毫動容。


    楊子墨還沒來得及迴答,就有幾百道劍光直接墜落,將他牢牢釘在地麵。他隻哀嚎兩句,下一瞬又能動了。


    可他的根骨與經脈,已被直接廢除,終其一生都隻能當個凡人。


    “愚昧癡善,你好自為之。”


    她心愛之人,居然說自己愚昧癡善?怎麽可能,如何可能!


    短短一句話,卻恍如晴天霹靂般,讓餘清瞳呆呆愣在原地。


    萬沛澤隻扔下這句話,拂袖而去。他臨走前向左溫凝視一眼,雖時間短暫,卻也讓不少人看出端倪。


    容星淵何其有幸,竟能讓性情高冷如沛澤真君,替他親自出頭。


    由此想來,當日容星淵與楊子墨立下賭約時,沛澤仙君驟然出場,也必定不簡單。


    諸多人的目光,全都匯集到左溫身上。


    被諸多人矚目的少年,不急不緩到了楊子墨麵前,態度高傲:“楊師兄,我贏了,從此以後你不得再糾纏清瞳。”


    “不服輸,我不服輸!”楊子墨大聲嘶吼,似一隻鬥敗的野獸。


    他模樣狼狽,趴在地麵上。盡管他試圖站起身來,身體卻不聽使喚。


    “願賭服輸,楊師兄。”左溫微笑了,瑰麗瞳孔中光芒流轉。


    這句話,卻是楊子墨曾對原主說過的。他那時依仗上等法器,驟然出手,將容星淵打了個措手不及。


    又藉機廢了原主一身修仙根骨,旁觀者竟是齊齊一片喝彩聲。懲治一個偷竊他人財物的賊人,也不用講什麽門規與道義。


    現今情況顛倒,左溫順利逆轉原主的命運,是楊子墨修為根骨全無。


    楊子墨不是心狠手辣,卻獨獨對女主一人專情麽。餘清瞳也因此極為感動,縱然楊子墨不是她的真命天子,二人也糾纏不清。


    現今自己倒要看看,沒有修為成了凡人的楊子墨,要怎麽打動無比勢力的女主。


    隻憑他滿腔深情,笑話!


    少年離開之前,卻在餘清瞳麵前停留了片刻。


    紫衣少女覺察到他的目光,淚眼迷濛道:“容郎,當真是我錯了?我隻是不想,讓你們任何一人受傷……”


    這種是非不分的善良,實在令人厭惡。餘清瞳要左溫原諒傷害過他的人,和逼著受害者家屬與兇手和解,有何區別?


    左溫沒有迴答,他隻是微微搖了搖頭,就逕自離去。


    旁觀的弟子們,也大多理解他的心情。


    平日裏他們隻覺得,餘清瞳貌美又善良,對誰都和和氣氣。更因此,覺得左溫配不上餘清瞳。


    但他們今日見到餘清瞳不分是非,替楊子墨辯護的一幕,卻覺得心中不大舒服。


    愚昧癡善,還是沛澤真君說得對。


    圍觀之人很快離去了,唯有跪坐在地的紫衣少女,輕聲綴泣。


    不知為何,並沒有一個人安慰自己。餘清瞳忽然體會到,什麽是被所有人背棄。


    心愛之人嗬斥自己,容郎也誤會她一片真心,楊師兄甚至還受了傷。好幾樁事情疊加在一起,越發攪擾得餘清瞳難過不已。


    她繼續悲切哭泣,覺得整個世界都是暗淡無光的。


    “餘師妹,餘師妹。”有人旁邊輕聲道,“你不必難過……”


    餘清瞳剛一睜開眼睛,就險些驚叫出聲。


    楊子墨渾身血紅,費盡力氣般掙紮坐起,竭力安撫她:“不必為了我哭泣,隻要你心中有我,我即便死也甘願。”


    他試圖撫去餘清瞳麵上的淚痕,驚訝地發覺紫衣少女向後瑟縮了一下。楊子墨的瞳孔,立時微微收縮。


    滿眼赤紅,已經使餘清瞳快要眩暈。再加上這般刺鼻的血腥味,更是她幾欲作嘔。


    這不是楊師兄,不是那個風度翩翩,麵容俊美的楊師兄。餘清瞳咬了咬唇,竭力微笑一下:“楊師兄,我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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