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晉一陣悶笑,手臂攬住她後背,將人托穩了,“成了親反倒迷糊。”再叫喜娘來服飾她拆頭發,洗臉換衣。


    他自己仍橫坐在床邊,看她在妝檯前忙忙碌碌,一舉手一投足,莫不是一副精妙仕女圖。


    終於打散了頭發,卸了妝,連厚重的嫁衣也褪去,隻留下一件緋色袍子,露出胸口一大片瑩白肌膚。


    她側過臉來,帶著燭光的柔媚,笑著問:“你歡喜什麽呀?”


    他莫名微醉,有些話不能說,比如遠遠看她已足夠歡喜一生。


    衣裳穿得隨意,頭發也散落在肩頭,這副模樣對著他,她到底羞赧,隻好低著頭不說話。直到丫鬟端了兩碗雞湯麵上來,聞著香她才放鬆警惕。與陸晉一人一邊對桌坐下,拿起了筷子又猶豫,試探著同他說,“那我吃了啊……”


    陸晉笑,“吃吧,爺也正餓著,正好咱們倆一塊吃。”


    她早已經餓得雙眼發昏,連配菜都沒顧上,便囫圇吃完一碗麵。


    陸晉笑著問:“還想要麽?”


    她傻登登地點頭,也就等吃的時候能傻一迴,驀地可愛。


    陸晉從碗裏夾出一筷子給她,她還瞪著眼睛眼巴巴望著他,“能不能多給點兒啊?”


    陸晉道:“叫聲好聽的。”


    “二爺……”


    “這個沒意思。”


    雲意蹙眉,歪著腦袋想了半晌,才小小聲說:“好哥哥……”


    陸晉頷首,“不錯,再換一個。”


    “老爺?”


    “還差著意思。”


    她隻好一咬牙,豁出去,“主子……”


    陸晉終於滿意,把一碗麵分了她一半。自己慢慢迴味著主子兩個字,已足夠飽肚。


    可憐雲意,為了半碗麵,麵子裏子都不要了。


    不知不覺,屋子裏伺候的人已走了大半,等她吃碗麵漱過口,丫鬟端走了碗筷,便隻剩下她與他兩個人。不知哪來的風,吹動了紅燭,一明一滅,撩得人心癢難耐。


    陸晉沉著臉,問:“吃飽了?”


    “吃……吃飽了。”她捏著衣角,像個犯了錯的學生。


    “那好……”他站起身來,一步步向她靠近,就像蹲守已久的獵人收拾獵物,一隻手臂橫過她曼妙腰肢,勾過來緊緊貼在身前,再低下頭在她頸間深深吸上一口女兒香,睜開眼向她宣告,“正好,吃飽了好洞房!”


    一把扛在肩上,大步往紅鸞帳裏去。


    ☆、第78章 早起


    七十八章早起


    雲意疼了一夜,也哭了一夜,身邊歡歡喜喜的隻有通體舒暢的陸晉。因有了她壞了早起的規矩,直到丫鬟婆子在門外商量著要來叫起,他才迷迷糊糊睜眼,長臂一伸,順帶把窩在角落的小人再帶進懷裏。她身上鬆鬆散散掛著一件小衣,而他是大喇喇地裸著,沒羞沒臊。閉著眼睛拿鼻尖蹭她鎖骨,腦袋埋在她胸前半點不安分,“別理,再睡會兒……”說話間帶著濃重的鼻音,撲麵而來的都是屬於成年男子的氣息,還捎帶著一點點撒嬌的意味,讓人沒能力抵抗,隻有淪陷。


    雲意迷迷糊糊的,不知幾時就落到他身子底下,讓他捏住了緊要的東西,反覆摸索。因哭上一整夜,如今眼皮還腫著,眼底也是一片紅,故此演一個萬分委屈的新媳婦兒可算信手拈來,隻需眨巴眨巴眼睛,放軟了語調求饒,“別鬧了,一早還要拜見父母,你看我這幅樣子,下地都邁不動步,迴頭到了前廳,肯定要被婆婆妯娌取笑,你讓我的麵子往哪兒擱。”


    “誰管她們?明兒爺就帶你另闢一間宅子單個住。”


    “別說孩子話,二爺,你起來,我真是疼得厲害。”


    他把人攏住了,頭枕在她肩上,重重地喘著氣。


    雲意輕輕推他,嬌聲喚,“主子爺,好歹也體諒體諒我。”


    他憤憤的,去咬她嫣紅嬌嫩的嘴唇,吮夠了才說:“小騙子,就隻有痛嗎?昨晚上是誰手腳都纏過來,哭哭啼啼求著夜不許走的?睡一覺就都忘了?爺累了一晚上全算白忙活?”


    “你胡說……我才沒有……”她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也就是在閨房話題上,陸晉能占上風,“我是真疼呢,你怎麽能壞成這樣,要了人命了。”


    “可憐可憐,指怪你家二爺太勇猛,換了人,人該燒高香謝祖宗,就你嬌氣,還嫌三嫌四的鬧脾氣。”陸晉笑嗬嗬自鳴得意,伸手往被子裏探,稍稍鑽進去些許,“真是,腫得厲害……”


    見她麵紅,再起壞心,上前些許,嘴唇貼著她的耳,說話時的輕微響動能震得人耳鳴眼花,尤其是他說那一句,下流至極,聽得人要找個地fèng鑽進去。雲意恨恨道:“快起,耽誤了時辰,看我怎麽收拾你!”


    陸晉撐起上身來,高聲大笑,“好得很,河東獅要發威,爺得趕緊賠罪。”


    雲意扯著領口坐起身,悶悶道:“別鬧我了,再說我可真生氣了。”不敢抬頭的小模樣落進他眼裏,可真是招人疼,他沒能控製住,猛地親了她一迴,才算過足癮,能安安分分起床梳洗。


    陸晉自己個套上銀灰色綢褲,裸著上半身坐在床沿,就等丫鬟進來伺候。


    自雲意的角度望過去,視線恰好都落在他寬闊厚實的背脊上,還有一頭齜著獠牙威風凜凜的糙原狼,鋪了滿背,隨著他一起一伏的動作,換著角度瞪她。


    她莫名其妙氣不過,心想著你主子欺負我,你個小畜生也敢亂瞪眼,一張嘴咬在他後背上,給這頭狼多加兩顆牙印。可惜陸晉連頭都不迴,單單問她,“好吃嗎?”再把手伸到背後,一左一右拉著她兩隻手環到腰前,這小人就隻能老老實實貼著他後背,咕噥說:“不好吃!臭死了!”


    陸晉嘿嘿地笑,“下次給你個好吃的。”


    門開,丫鬟們魚貫而入,雲意一早要洗一洗身上髒汙。陸晉倒也不避人,就著眼下姿勢起身來,再撈住她往下掉的小屁股,背著人送到屏風後頭。


    雲意麵薄,短短一段路也忍不住同他鬧,“放我下來,丫鬟都瞧著呢。”


    陸晉道:“放心,都低著頭呢,再說了,爺背自己媳婦兒,有什麽不能看的?”


    “你討厭——”


    “我討厭,就你香,爺就稀罕你。”


    他這樣油鹽不進的,雲意也沒轍,隻能隨他鬧,總歸也就在自家閨房裏,並不怕傳出去難聽。


    等她自屏風後頭繞出來,已換上一身櫻色蓮花紋褙子,月牙白的六幅裙,雖未施米分黛,已足以淹沒身旁顏色。陸晉早已經穿戴整齊,墨綠的長衫開出淺色的君子蘭,腰間玉帶左右掛香囊、玉佩各一隻,雲意眯眼看,原來黃玉上雕的真是長須橫刀的關二爺,瞪著眼睛好生威武。雲意與他目光相撞,又迅速低下頭,莫名好笑。


    陸晉也在笑,揚手招唿她,“快來,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我就光會吃呀?”她笑著抱怨,隨丫鬟一同坐到妝檯前,綰發、撲米分、上胭脂。紅玉手巧,單螺髻挽得又快又水靈,發間配的是紅寶石簪子,赤金的鳳翹,脖子上再多一隻沉甸甸鑲滿寶石的瓔珞圈,眼前便走來一位光彩照人的新夫人。


    “看什麽呀,傻子。”


    陸晉卻隻管笑,想著到了夜裏她的身子也該養好了,說不定下午就能關上門弄一迴,橫豎這院子被他安排得密密實實,一句話也透不出去,何況她的陪家裏也沒有囉囉嗦嗦老婆子,想怎麽來就怎麽來。


    這麽一合計,早飯也多吃兩口。


    雲意心不在焉,陪著陸晉隨意吃了一些,眼看時候不早,她心裏雖不願意,但知道遲早要過這一關,麵上還需歡歡喜喜作陪。


    兩人一路行至正廳,表情都像是遠赴沙場,多走一步多一份凝重。到後來自己都覺得好笑,雲意掩著嘴角安慰他,“放心,這場麵我見得多了,拿手得很,一定護著你。”


    陸晉笑,“少胡說,男人還能躲到女人後頭?”


    “行啊,要不然我一個眼神,你過去一人一拳打暈了了事,二爺以為如何?”


    “甚好。”幾乎要撫掌擊節,“好一對賊夫妻。”


    正廳裏人馬集結,拉開陣仗,等的就是待宰羔羊。


    可惜羔羊不服輸,高昂頭顱要與之一較高低。她一進門,一個眼神,忠義王妃就知道,這丫頭從前在烏蘭城全是裝出的懦弱無力,因此也收斂了笑意,穩坐高位等她行禮。


    然而她不過彎一彎膝蓋,已算給足臉麵。“見過王爺、王妃,二位萬福。”


    還指望她跪下磕頭行大禮?簡直癡人說夢。


    陸晉照舊不懂規矩,拱一拱手這“禮”就算周全過去。王妃看陸占濤,不知從哪裏學來的窩囊氣,這時候還能笑嗬嗬受了這不高不低的禮,連聲誇好,再把紅封如意賞下去,她等了多日的機會就如此放過?


    再想到如今不成模樣的陸寅,她如何忍得,迴頭看一眼世子妃徐氏,逼著老實人開口,“公主……按理……按理還得……”


    意料之中,雲意抬起頭,笑盈盈對著滿臉掙紮的徐氏,循循善誘,“大嫂有話要說?”


    “是……”她看一眼婆婆,被瞪迴來,再看丈夫,陸寅也未將她放在眼裏,萬般無奈之下隻好說下去,“按理,公主該去靈堂給鄭氏磕頭上香,繼室進門,就該執妾禮……這……這是規矩,不好不守的。”


    陸晉氣盛,就要與她爭上一迴,而雲意先他一步開口,字字句句出乎意料,“大嫂說的不錯,規矩,總是要守的。”聽得人人都訝然,她卻忽而話鋒一轉,另起一頭,“既然無規矩不成方圓,那我便鬥膽,受了諸位這一禮了。”說完向後退上一步,似乎就等著座上的人一個個站起身來跪下磕頭,高唿千歲千歲千千歲。


    王妃皺眉,麵含慍怒,“公主這是何意?”


    雲意笑得很是無辜,“按規矩辦事,當先行國禮,再執家禮。我這廂早早受完了國禮,才好去給鄭姐姐磕頭上香呀。您說是不是呢?王妃娘娘。”


    她這笑容裏藏著刀,一刀一刀要人命,仗著身份欺負人。徐氏窩囊地望向婆婆求助,陸占濤也不站在她這一方,那眼神瞧過來分明在嫌她多事,但這一口氣如何忍得下,再瞪一眼徐氏,由她去嗬斥,“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叫父王母妃向你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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