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赫心裏很清楚,別看他們薑家人如今比皇帝輩分大,可他們一家都有點怵這位年輕皇帝。從當年這位小爺插手他們家家產繼承一事起,二叔就總跟他爹說,這位小爺看著雖年輕,可也是笑裏藏刀的好手。二叔還說了,他們薑家雖然祖墳冒青煙搖身一變成了皇親國戚,可畢竟隻是個無權無勢的外戚,在手握大權的皇帝跟前依然什麽都不是,千萬不要自視太高,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他爹薑領雖然認為二弟過於誇大其詞,但一直以來還算本分,平常也不怎麽出門惹事。倒不是因為他們謹慎怕事,而是因為他家一個望州土財主,到了京城天子腳下實在是不夠瞧的,皇親貴胄、高門大戶不會因為他家出了個皇太後就高看一眼,在他們眼裏薑家隻是個暴發戶,實在不能跟自己這種“老錢”比底蘊。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壽寧侯府一直以來也算是被迫低調。


    可這次這事兒卻有點不一樣了,算是薑家入京以來做的最膽大妄為的一件事了。薑赫有點後悔了,他就不該自己來,怎麽也該著把他爹一起叫來才對呀!有難父子一起扛啊!


    可事到如今已經來不及後悔了,他隻能硬著頭皮入內,行禮之後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子顯,你把他帶來幹嗎?”祁翀心裏早猜出個八九不離十,有意問道。


    “迴陛下,臣剛才問過薑世子了,世子親口承認禦藥房藥品不符一事是他做的!”元明麵無表情冷冷道。


    元瑤驚訝地抬起了頭,不可思議地望著弟弟,薑赫早在心中將元明八輩祖宗罵了個遍!


    那是我承認的嗎?那是你詐我!要不是你假裝好心幫我出主意,我能告訴你真相嗎?!結果你轉頭就把我賣了!


    “薑赫!他說的是真的嗎?”元瑤依舊半信半疑。


    “姐......娘娘......這......我......我......”薑赫吭哧半天也沒說出句整話來,隻是低著頭不敢直視元瑤。


    他這副樣子便等於是承認了元明的指控,祁翀轉頭對韓炎道:“去問黃延川,看是不是這麽迴事。”


    韓炎點頭出去,不到五分鍾就迴來了:“迴陛下,他說的確是薑世子用便宜的藥代替了昂貴的藥,如今禦藥監的藥不但藥品很多都對不上,質量也大打折扣。隻是他不敢得罪薑世子和太後娘娘,不得不從。”


    元瑤聽後頓時不幹了,薑赫牽扯此事已經很讓她沒麵子了,聽黃延川又直接點出了她,頓時怒道:“什麽叫不敢得罪我?說他便說他,何必往我身上潑髒水,倒像是我讓人做的手腳一般!我若知情,又何必讓人去查!”


    “娘娘息怒!”祁翀連忙勸道,“此事自然是與娘娘無關的,這不過是黃延川的小人之心罷了!老韓,你再去查查,看他僅僅是被脅迫屈從還是收了賄賂,若是前者,死罪可免,若是後者——押迴京中讓呂元禮自己處置吧!”


    “奴婢遵旨!”


    “薑赫,說說吧!到底怎麽迴事?”祁翀又轉向薑赫厲聲喝問道。


    “陛下饒命,臣也是不得已呀!”事到如今,薑赫也知道瞞不住了,跪在地上叫起屈來。


    “怎麽就不得已了?還有人逼著你這麽幹不成?說!”


    “陛下,還不是因為當時的叫行價壓的太低了!”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薑赫索性豁出去了,將苦水一股腦倒了出來,“七十萬貫根本不夠呀!當時想著先低價把皇商資格拿迴來,然後再請太後想辦法讓宮裏給加一些錢,可我讓娘幫我提了幾次,姐姐你都不管,我沒辦法隻好能省一點是一點了......”


    元瑤這才想起來,此前薑夫人進宮的時候是說過此事,隻是她當時心情不好,根本沒往心裏去,而且在她看來此事也不是什麽急事,萬沒想到薑赫在她這裏沒得到準話竟敢直接用換藥這樣的損招!


    查來查去竟然查到了自家頭上,元瑤惱羞成怒,指著薑赫的鼻子大罵:“荒唐!薑赫,你簡直太荒唐了!咱們薑家開藥鋪幾十年了,什麽時候賣過假藥?什麽時候以次充好過?你居然做出這樣的醃臢事,簡直是有辱門風!祖宗的臉都讓你丟盡了!畜生不如的東西!你如此膽大妄為,犯下這種大不敬之罪,可有想過我?可有想過父母?”


    薑赫被罵的抬不起頭,可心裏還是有些不服,小聲嘀咕了一句:“本來就是爹的主意......”


    這句話聲音雖小,可元瑤發火之時,堂中本就人人噤若寒蟬,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他這句話還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了元瑤和祁翀的耳中。本來低著頭的祁翀下意識地抬頭看了薑赫一眼,又看了元瑤一眼,雖然什麽都沒說,可一切盡在不言中。


    元瑤更覺天塌地陷,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被困深宮之中,空有尊貴的地位,實際卻是無依無靠,個中滋味,無人可訴。原指望娘家能爭氣一些,可偏偏小門小戶出來的人就是上不得台麵。上次薑家人借她生女之機進宮探望,便鬧出了不少笑話,氣得她早早將人轟出了宮。女人不懂規矩倒也罷了,如今連男人也一樣靠不住!


    元瑤又羞又惱,“忽”地站起身來,眼淚奪眶而出:“你們這是成心逼我去死呀!算了,我也懶得管了!你們自己闖的禍自己去收拾!”言罷便拂袖而去。


    “姐姐、姐姐,姐姐救我呀......”薑赫連喊幾聲,見元瑤頭都沒迴,他這下才真的慌了神,他十分清楚自家姐姐的脾氣,她說不管了就是真的不管了,那自己怎麽辦呢?


    “陛下,臣知罪、臣知罪!陛下饒命呀......”見求姐姐不管用,薑赫隻好又來求祁翀。


    祁翀撓了撓頭也頗覺為難。元瑤說不管了那是氣話,若真將薑赫殺了那顯然也不現實。


    “老韓,先把人押下,讓他自己寫份供狀,再去找薑領,讓他也寫一份供狀,看看還是否牽涉其他人。剩下的事以後再說吧!彭院使,你趕緊把錯了的藥清理一下,還有長公主的病是當務之急,行宮沒有藥就出去買,別耽誤了!”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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