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是誰?為何要紀念他?”小祁翌眨巴著眼睛,好奇地問道。


    “屈原是很久以前的一位楚國大臣,他倡導舉賢授能、富國強兵,卻遭到奸臣的強烈反對。奸臣在楚王麵前說他壞話,楚王昏庸,將屈原趕出都城,流放到偏遠之地。後來,楚國被敵軍攻占,屈原心如刀割,於是在五月五日這一天寫下了絕筆作《懷沙》之後,抱石投汨羅江身死。


    屈原死後,楚國百姓哀痛異常,紛紛湧到汨羅江邊去憑吊屈原。漁夫們劃起船隻,在江上來迴打撈他的真身。有位漁夫哀傷地拿出飯團、雞蛋等食物丟進江裏,說是讓魚蝦蟹吃飽了,就不會去咬屈大夫的身體了,人們見後紛紛仿效。後來又怕飯團為蛟龍所食,人們想出用楝樹葉包飯,外纏彩絲,逐漸就發展成粽子了。於是就有了每年的五月初五吃粽子的風俗,以此來紀念愛國詩人、大忠臣屈原。”


    “可是,我們又不是魚蝦蟹,又不吃屈原,我們為何也要吃粽子?”不愛吃粽子的祁翌提出了質疑。


    “呃......紀念,紀念嘛!儀式感,明白嗎?”祁翀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祁翌這個問題,忙道,“我們再來說關於端午節的第二個說法,這個傳說的主角叫伍子胥!伍子胥是楚國人,父兄均為楚王所殺,伍子胥被迫投奔吳國,助吳伐楚,攻占了楚都郢城。當時楚王已死,伍子胥掘墓鞭屍三百,以報殺父兄之仇。吳王闔廬死後,其子夫差繼位,又打敗了越國,越王勾踐請和,夫差答應了。伍子胥建議,應徹底消滅越國,夫差不聽。吳國一個大奸臣受越國賄賂,讒言陷害伍子胥,夫差信以為真,將伍子胥賜死。伍子胥在死前對人說:‘我死後,將我眼睛挖出懸掛在吳京之東門上,我要看著越國軍隊入城滅吳’,便自刎而死。夫差聞言大怒,令取伍子胥之屍體裝在皮革裏於五月五日投入大江,因此相傳端午節亦為紀念伍子胥之日。”


    “四叔大笨蛋!”祁翌突然莫名奇妙地冒出來一句。


    “啊?”祁翀愕然,隨即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道,“不是,這個楚王不是四叔,是另外的兩個楚王!”


    “哦,這樣哦!那那兩個楚王是大笨蛋、大壞蛋!哥哥一定是聰明蛋、大好蛋!嘻嘻......”


    “翌兒,不要胡說!”林太妃嗔怪了兒子一句,給二人端來了各式茶點,又對祁翀笑道:“伍子胥的故事我倒是也在書上讀過,但從未聽說與端午節竟也有淵源,陛下果然博學。”


    “不過傳聞而已,未必便是真的。”


    “那還有第三種說法嗎?”


    “有啊,這第三種說法出自東漢《曹娥碑》。曹娥是東漢上虞人,他的父親於五月初五日不幸溺於江中,數日不見屍體。當時曹娥年僅十四歲,晝夜不停地哭喊著沿江尋找。到第十七天時,她脫下外衣投入江中,對天禱祝說:‘若父屍尚在,讓衣服下沉;如已不在,讓衣服浮起。’言畢,衣服旋即沉沒,她即於此處投江尋父。五日後,已溺水身亡的曹娥竟背負父屍浮出了水麵。因此,人們便在端午這一日紀念曹娥。”


    “好一個視死如歸的孝女,當表彰之!”林太妃讚道。


    “孝則孝矣,卻不可取!”祁翀卻搖了搖頭。


    “陛下何出此言?”


    “於理而言,‘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連發膚都不可輕易毀傷,何況性命乎?曹父已亡,結局難改,隻為了尋屍便放棄自己的性命,難道不是有違聖人之言?


    從情上看,曹父若為慈父,其泉下有知,必不願愛女因自己而命喪河中,曹娥此舉豈不是令曹父泉下難安?反之,若曹父之靈對女兒此舉心安理得,則其便是為父不慈,父既不慈,子又何必孝?


    曹娥此舉,兩個字——愚孝!”


    “陛下這番話倒是別有深意。”林太妃若有所思。


    “隨口之言而已,太妃不必放在心上。翌兒,我帶你去動物園看老虎,順便放紙鳶去!”


    “好呀、好呀!”祁翌開心地跳了起來。


    祁翀纏好絲線,拉著祁翌走出了正陽宮。宮外,馬車早已備好,一行人直奔動物園而來。


    端午佳節,前來動物園遊玩的百姓也比往日多了不少,好在動物園依山而建,占地頗大,倒也不顯得擁擠。


    祁翌是第一次來動物園,一雙小眼睛東看看西瞧瞧,目不暇接,隻覺得處處都新鮮,早將放紙鳶置之腦後了,隻顧著催馱著他的侍衛東走西跑。


    “子顯,多安排一些人跟著小公子!”祁翀今日也有自己的活動安排,便將祁翌托付給了元明,自己則帶著韓炎直奔熊貓館而來。


    熊貓館前,一道熟悉的身姿映入眼簾,那托著下巴、斜倚著欄杆正百無聊賴的,可不就是他正心心念念的佳人嗎?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祁翀悄悄靠了上去,朱唇微啟,嘴角輕揚,癢癢的暖風拂過佳人的耳垂,一抹紅暈頓時浮上那吹彈可破的俏臉。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杜心悅低頭含笑,巧妙地答道。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祁翀說著便將手輕輕攬上了心悅那纖細的腰肢。


    “讓人看見了!”心悅再也無法矜持,連忙掙脫了祁翀的控製,緊張地看了看周圍,見無人注意他們,這才偷偷鬆了口氣。


    祁翀頓時有些敗興,心中大罵封建禮教害人不淺!好不容易有機會跟女朋友出來約個會,卻連小手手都不能摸,早知道還不如躲在正陽宮裏還能親昵一會兒呢!


    “哎呀,你別不高興了,以後不是有的是時間嗎,何必急於一時?”說到以後,縱然是大方如心悅也難免麵紅耳赤,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後一句更是幾不可聞。


    祁翀卻是轉悶為喜,“嘻嘻”笑道:“娘子這話有理,‘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誰是你娘子了!你給聘禮了嗎?”心悅又羞又惱,笑罵了一句,又轉念道,“不過這一句倒是不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可有完整的?”


    “有是有,迴頭寫給你便是了。你說咱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總不能光顧著吟詩品詞吧?”


    望著祁翀那哀怨的眼神,心悅也有些不忍,四處張望了一下道,“那邊鱷魚館人少,我們去那邊吧!”


    “嗯,聽你的!”二人邊聊邊往鱷魚館而去,韓炎帶著幾名護衛暗中跟隨。


    “你就帶了一個小丫鬟?”見隻有一個麵生的小姑娘跟著他們一起走,祁翀便知那是心悅新的貼身侍女。


    “小桃也來了,不過她和小滕看老虎去了。護衛都留在了園外,沒讓他們進來。”


    “小桃膽子還挺大呀!”


    “膽子倒是不大,架不住那老虎是‘某人’弄迴來的呀!”


    “哈哈哈哈......”祁翀秒懂,大笑道,“原來情人不止眼裏能出西施,情人還能壯膽!”


    兇猛、醜陋的鱷魚與談情說愛格格不入,但二人的談興卻並未因此而減少分毫。韓炎幹脆以館舍維修為名擋住了所有想來鱷魚館觀賞的遊客,給足了二人約會的時間。


    從日常趣聞到家庭瑣事,從朝廷軼聞到女學雜務,二人仿佛有談不完的話題,完全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


    “對了,你那天說的那個被父母逼嫁的女孩兒怎麽樣了?”


    “我給了她家裏一些錢,勉強夠她哥哥娶媳婦兒了,韓都知又讓人嚇唬了她父母一下,他們這才吐了口不再逼她了。我擔心她父母反悔,提前讓她畢業,將她派了出去做女先生,總算暫時脫離了她父母的控製。”


    “直接給錢不是個辦法!若以後其他人也效仿她家,利用你的善心逼你出錢怎麽辦?再說了,全天下在婚嫁上受委屈的女子多了去了,你能一個個管過來嗎?”再有錢也不是這麽個花法呀!祁翀隱隱有些擔心自己將來養不起媳婦兒了。


    “這個道理我當然也明白,可既然遇上了總不能袖手旁觀吧?生而為女子本就是身不由己的,我幼時讀詩,常為劉蘭芝抱憾、替關盼盼不值,甚至因此而不喜白樂天。可話又說迴來,若我自己處在她們的處境,我真有辦法自救嗎?劉蘭芝、關盼盼赴死之前難道就沒在心中祈求過上蒼垂憐嗎?百十貫錢固然不少,可若真能救一女子,便是值得的。”


    “所以我說你是仙女下凡啊!對你幫助過的那個女子而言,你就是老天爺派來的仙子!”祁翀由衷地讚道。


    “我可不敢自詡什麽‘仙子’,不過你說的也對,天底下受委屈的女子多了去了,那些人怎麽辦?嘻嘻,陛下,這可是您該考慮的事情!聖天子當何為?”心悅仰頭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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